当斥候向鲁阳禀报又发现了一只商队时引起了他的警觉,一般商队走井陉官道没有这么密集,难道是想来劫掠银车。想到这里,汾州游击鲁阳一边在家丁服侍下披挂盔甲,一面纠集大军备战。当汾州官军把最前面一只商队团团围住时,落后二里的另一只商队停在山道口不再前行。后面那只商队比前面的商队更为庞大,足足有近千人和七百辆独轮车。
鲁阳一出营地就带着一百家丁和七百汾州官军战兵,浩浩『荡』『荡』地围住了第一只商队。这时,商队领头的镖师赶紧下马跪在鲁阳马前道:“小民卢虎见过将军。我们乃是真定府前往太原的商队,有高邑县签发的通关文牒,请将军查验!”
卢虎说到这里,从怀中掏出文牒递给鲁阳身边亲随。鲁阳看过文牒还是有些不放心,派人仔细查验了装载的货物。细致地查验一番后,这只商队确实是做买卖的,除了粮食外还有不少的丝绸、香料。而且三十五个镖师武器繁杂,虽然骑马但看不出有上过战场模样。为此,鲁阳派出一半军力押送这只商队离开后,又带人马走向后一只商队。
鲁阳在要接近这只商队时,遭到了商队护卫的拒绝,领头一个壮汉尽管裹着严实的披风,经验老道的鲁阳还是看出了这人身负盔甲。这人骑马来到鲁阳五丈外,从怀里掏出一块铜牌。用极其嚣张地口吻问道:“来人止步!尔等何人,敢阻拦魏国公家的商队!看你们的旗号是山西官军,你们如何敢越界跑到直隶地界。可有兵部公文?嘿…嘿…嘿!数千大军闯入直隶,没兵部公文可就有造反嫌疑!”
本来张扬无比的汾州游击鲁阳一听这壮汉问话,立刻见了冷汗。山西都在盛传,自打破奴城宣慰使司在南直隶设立驻应天府衙门以来,南直隶勋贵们一个个都跟破奴侯一样,挣钱都不要脸了。在北方时常能看到南直隶勋贵家的商队在到处『乱』窜,只要有挣钱的机会他们就不会放过。特别是破奴侯把控的运河漕帮,更是以极优惠的运价给他们运输物资。
在鲁阳看来,这个壮汉一定是魏国公家护卫,他的铜牌就是魏国公家的标志。这个壮汉问话犀利直接戳中鲁阳软肋,山西布政司给出的公文,只能在山西地界管用,到了直隶地界就必须有兵部调兵公文。正如魏国公护卫所言,数千官军越界而没有兵部调兵公文,只要被有权势之人上奏朝廷,他一个小小的汾州游击即会被扣上带兵谋反的罪名而被处斩。
鲁阳回过神立刻显出一副笑脸,小心地赔笑道:“这位兄弟言重了!大家都是做买卖之人,官军偶尔剿贼越界也是常有的事情。这位兄弟看样子也是军汉出身,何苦为难自家兄弟?兄弟是汾州游击鲁阳,不知道兄弟怎么称呼?在魏国公府上所谋何职?”
“好说!好说!兄弟董和亮,乃是魏国公家一下人,不值一提,不值一提!既然大家都把话说透了,咱们谁也别为难谁。不过,我们一路从南直隶走来,吃了多少苦,谁能提咱们这些下人着想呀。这么多兄弟闹着要酒喝,我也是为难得紧,都说山西晋商肥得很,你们这么大个商队送我们些酒钱不为过吧!”董和亮一面对鲁阳拱手回礼,一边敲诈鲁阳。
尽管汾州游击鲁阳被董和亮敲诈,但他警惕之心顿时放松不少。在鲁阳看来,敢于敲诈官军之人,必定有深厚的背景。董和亮背景厚得发黑,魏国公的面子连皇帝都会给三分,这让鲁阳更加认定了董和亮的身份。他一面派人回去找范成阳通报要钱,一面与董和亮聊南京秦淮河风月。对于秦淮河风月董和亮再熟悉不过,每次南京勋贵们的分赃大会都在秦淮河上召开。
董和亮虽然不能进入主桌,但他和各勋贵家护卫头领管家们混得火热。许义安不方便出面的场合,基本都是董和亮出面。所以,董和亮说起秦淮河名『妓』来如数家珍,当场就把鲁阳说的流下了口水,这下鲁阳更加相信了董和亮在魏国公家地位不低。时间不长,鲁阳一个家丁拿来一个包袱,可董和亮一看这包袱的大小,刚才还兴高采烈口水翻天的董和亮,兴奋地红脸顿时黑了下来。
董和亮一脸愤然用南京官话道:“咋了,打发要饭的呢?这可不招,我哪次喝花酒没有三十破奴城金币,就这点银子连画船打茶围都不够,蒙谁呢!三千两银子我就封口,要不然,鲁游击就等着弹劾听参吧!”
鲁阳不敢怠慢,赶紧让人把范成阳请来。当头戴面纱的范成阳一到,董和亮傲然道:“鲁游击,我看你不是主事之人我也不为难你。说实话吧,这来人是什么人?”
听见董和亮如此嚣张的问话范成阳很是担心,别看范成阳在山西地界横行算是个人物,可他在京城和大明勋贵面前就是个屁。范成阳也从鲁阳家丁口中得知,这个董和亮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他与南直隶各勋贵家极为熟悉,范成阳也认为董和亮既然敢敲诈鲁阳,就是借助魏国公的招牌。虽然魏国公远在南直隶,也不是范成阳所能招惹之人,再加之鲁阳带汾州官军来到直隶一事本身就有错,被勋贵家奴勒索也在情理之中。
于是,范成阳从怀中掏出三百金币的破奴城金票,瓮声瓮气道:“董军爷辛苦,草民范成阳拜见军爷。这里有破奴城三百金币请军爷笑纳,出门在外难免有不识泰山之处,还望军爷多多包涵。”
当董和亮听到来人是范成阳当即双眼放光,他把双指含在嘴间,吹出一个响亮地口哨。就听“嗖!嗖!嗖!”数声箭矢破空之声响过,鲁阳以及他的家丁瞬时被箭矢『射』中咽喉。面对如雨般『射』出的箭矢,放松警惕的汾州官军纷纷倒在了血泊之中,董和亮则快马奔到范成阳身边抓住他后衣领一把提到马鞍桥上,再回到商队中对着手下道:“绑了!大帅有令,此人必须交给千总赵虎成!”
随即,董和亮再次发令:“点号炮,鸣号!”
伴随着三声号炮响起,低沉的牛角号鸣回『荡』在山谷,令介休商队和汾州官军恐怖的是,斥候们探查过的许多小山上冒出无数披着绿『色』长『毛』伪装服的战兵,手持弓弩向商队『逼』近。直到这时,是个傻子都能看出这只伏兵的身份,那就是战斗力令人恐惧的破奴军,只有这只大军才有如此强悍的忍耐『性』以及严格的纪律。汾州官军领头人汾州游击鲁阳已经被破奴军『射』杀,商队主心骨范成阳被俘,在破奴军整齐军阵面前,官军的抵抗决心崩溃。
就在这时,破奴军无数百人军阵中喊出:“弃刀不杀!弃刀不杀!”口号时,官军与商队护卫放弃了最后的抵抗,任由破奴军缴械捆绑。至于那只误入破奴军伏击圈的真定府商队,也乖乖地放下刀枪,在他们看来,破奴军要打击的对象是介休商队,本身就与他们没有多少关系,只要说好话破奴军绝对能放真定府商队一条生路。
逐步缩小包围圈的破奴军,把所有俘虏押往一处空地,赵虎成带领情报处五百好手,逐个搜索介休商队营地每一处帐篷。情报处行动队好手都是有着丰富的搜查经验,他们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疑点,这次搜查中抓出了五个躲藏在隐蔽处五个家丁护卫,当场就被行动队斩杀。田鹏来到战场时,那张青嫩的脸庞也不由地流『露』出一抹喜『色』。
要没有董和亮这个表演好手,今天绝对会是一场苦战。破奴军能轻松地解决掉汾州官军和介休晋商商队护卫,而且不伤亡一人,董和亮斩杀敌首脑功不可没。收缴晋商银两当然就成为参谋赵四道的要务,赵四道先是把所有白银从木质箱子中倒入早就准备好的麻袋里,然后把用驮马装运撤离。对于任何有标记的牲畜,先是集中在一边。
此时,包围捆绑结实俘虏的一千山地部队战兵,在八百刀盾手配合下,上好弓弩换上大明制式箭矢,对准方圆一里七千多人快速『射』击。破奴军捆绑时,一般都是七到八人一组,即便是有人想反抗,也会被其他胆小之人所拖累而不会产生太大动静。看到破奴军要杀人灭口,这帮待死之人才想起破奴军的统帅张平安,那个黑心肠的草原狐狼真是吃人不吐骨头。
破奴军杀人灭口这活儿相当地有经验,弩箭手先是进行无差别漫『射』,再逐次精准点杀。刀盾手三人一组挨个割开俘虏的颈上血管,就在这不大的屠杀场所,血腥混合着屎『尿』恶臭,完成了破奴军罪恶地阴谋。随后,破奴军烧毁了所有运银车辆,斩杀了带标记的牲畜,不但留下了京师官军的几把战刀,还留下了辽东边军常用箭矢以及几把损坏的弓箭。
当董和亮把捆绑结实的范成阳丢到赵虎成面前时,赵虎成先是大哭着对着破奴城方向磕头,感谢张大帅为他报灭门大仇。而后,拧起范成阳找到一处空地,赵虎成要腰斩范成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