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的『色』楞河在初雪的映衬下略显肃杀,冰封的河水异常平滑,曾经郁郁葱葱的松林在晚霞中『露』出浓重墨『色』。山林中的动物预感到危险来临,早早地逃往他地躲避险境。破奴军军寨在『色』楞河东岸静静地等待敌人到来,军堡内三十门弩炮炮口朝西,对准了早已标定好的『射』界。火铳兵在军官的口令下再次检查手中火铳,看看通条是否还忘在火铳里,『射』击*是否装填到位。
其实山地部队前锋斥候都是参加过数次大战的老兵,这帮老兵都非常清楚,别管打了多久的仗,任何老兵几乎都会在战前犯一些很低级的错误。毕竟打仗不是打猎,面对不可预知的危险经验再老道的人都难免紧张。当然了,一旦开战有经验的老兵往往比新兵更快地进入状态,他们的失误也就少了很多。所以,这一哨火铳兵一面脱下厚实的手套,仅仅带着羊『毛』编织的薄手套进行战前准备。
在面对敌军的西面护墙墙垛后,交叉排列着两排火铳兵,他们的目光聚焦在军寨外五十丈的木桩障碍。军堡外两道相隔五丈两道木刺朝外木桩障碍,就是破奴军火铳兵『射』击的最佳距离,敌人不能快速通过这个障碍,也就给了他们杀死敌人建功立业的良机。这些老兵都是在左手握有一枚一体备用弹『药』,他们头盔左侧还『插』有二枚弹『药』。
经过破奴军银狼营多次实战检验,在战时火铳头几发『射』击最为关键,要想在最短的时间装填弹『药』,顺手拿到弹『药』极为重要。破奴军张大帅为火铳兵装备的弹『药』带在前腹,五十六枚一体弹『药』足以应对一场大战。每个破奴军火铳兵还有备用弹『药』包在右侧腰间,这里还有三十五枚备用弹『药』。破奴军斥候一般不随身携带*,军堡防御用*都是由辎重营运来。在西侧护墙垛口下码放着成箱*,点燃*用火绳被钉在护墙内侧。
不知道过了多久,鸦雀无声的松林中传来一阵不大的马蹄声,数个黑影出现在『色』楞河西侧森林边缘。立于军堡内指挥高台的胡伟忠抬起手中望远镜,向西观看。他在望远镜中看到了一队身着银『色』铁甲和头盔的骑兵,在这支五十人骑兵身后还有约数百身穿皮甲的骑兵。由于距离过远,胡伟忠没有看清他们所打战旗的标示。
从敌人的盔甲上,胡伟忠还是大致区分出这两支骑兵的身份。银『色』铁甲骑兵就是罗斯人特有装备,身穿皮甲的骑兵一定的罗斯人附庸突厥骑兵。胡伟忠从望远镜中看到,罗斯人骑兵以长矛和手铳加上约四尺长马刀为武器基本配备,胡伟忠还看到了罗斯骑兵居然还配置了弓箭。从这队骑兵有双马随行,胡伟忠判断这是一支斥候。
仿佛是要印证胡伟忠的推测,从森林中传出响亮地金属号声,顺着呼啸的北风传来阵阵沉闷地鼓声。胡伟忠在望远镜中看到,有二十一个按横十竖八队列组成的火铳方阵。这个火铳军阵左右散落着数个军官,调整军阵队列的鼓手站立于每个军阵的第一排右侧旗手左边。罗斯人银亮盔甲看着做工还是很精良,罗斯人军阵第一排火铳兵手里除了火铳还有一把可架火铳的斧抢。
罗斯人火铳军阵没有配备盾牌,也没有盾车之类防御火炮和火铳的实用武器。从前期谍报中破奴军将领们都获知,罗斯与突厥组成的联军,只有罗斯人的部队才配备有火铳和火炮。胡伟忠在望远镜中看到突厥人军阵在罗斯人军阵后方,是步兵十排密集大横阵,这个步兵横阵长二里铺满了森林边缘空地。在步兵横阵后方,是突厥人骑兵组成的横阵。
在突厥人步兵横阵中,有许多的攻城用长梯,突厥步兵军阵排列并没有什么新奇之处。二排盾牌手右手握刀左手持盾,长矛手分列军阵第三排。通过仔细观察,胡伟忠还是区分出突厥步兵军阵之间的间隔。突厥步兵几乎是二千多人组成了一个横阵,身穿铁甲的军官散落在这个横阵的右侧。很显然突厥人骑兵军阵仅仅是给步兵军阵壮威,攻打军堡这种要塞骑兵是没啥用的兵种。
对于破奴军军寨威胁最大的火炮,列阵与罗斯人军阵右翼北面,罗斯人炮手没急于修建跑位,而是在等待军官的指令进入炮阵。看到这里,胡伟忠心里隐隐有一丝不安,他看到了罗斯人火炮炮架。这种移动炮架跟破奴军新式火炮很像,至少开炮时不用像大明那样『射』击前还必须修建炮位固定炮身。不过罗斯人炮队在三里多外,军寨内的弩炮『射』程虽然能够到罗斯人火炮,但要想真正消灭敌炮队还是有些困难。
作为参加过多场战役的老兵,胡伟忠深知破奴军弩炮*的弱点,那就是不能立即摧毁敌人厚实的金属火炮。破奴军弩炮要想摧毁罗斯人火炮,只能是击中敌军炮队*,引发敌军*殉爆顺势炸毁敌军火炮。胡伟忠接到过张大帅的指令,张大帅在信中言道:这次与罗斯人联军的战役,双方并不了解对方的战法,胡伟忠不必与敌死拼了解敌军战法才是关键。
数月前山地部队统领田鹏,前来视察这个破奴军最前沿的军堡。就跟胡伟忠私下交流过,两军交战最忌讳不知道敌手的底细。田鹏向胡伟忠交代,这个军堡要是阻挡敌军进攻要狠狠地打击敌人的气焰,但也不能把敌人打得太狠,要是敌人不敢继续进攻就破坏了张大帅整体战略布置。胡伟忠他们最短要扛住敌人半个月,最长不能超过一个月。要说破奴军将士们还都是见过大世面的,别看敌人是破奴军的几十倍,守卫军寨的破奴军面对强敌并没有一丝胆怯。曾经面对更多的敌人,在张大帅带领下,破奴军一次次战胜过比这更多凶恶的对手。因此,破奴军将士们静候敌军的进攻。
罗斯人这次前锋主将乌极其诺夫上校,在军阵的中部偏南的位置上,骑着一匹高大的黑『色』骏马,身边簇拥着十来同样身穿铁甲骑马的突厥人。他身材魁梧身高七尺有余,苍白且带有疲惫的面『色』配有栗『色』微微发卷的三寸络腮胡须。灰『色』眼睛,高高地鼻梁略带一点弯钩,脸上颧骨突出配上薄薄地嘴唇,让人怎么看着都不那么舒服。
当罗斯和突厥联军列阵时,乌极其诺夫就用望远镜观察他们前进路上第一个障碍。本来信心满满的他在看到对面那个沉默地城堡时,突然有了一丝不安。乌极其诺夫今年四十八岁,作为罗斯人军人贵族后裔,他从小就在军营成长。经过上百年征战,罗斯人打败了压迫他们数代的蒙古金帐汗国,愣是把蒙古附庸突厥人,改造成自己的炮灰。
乌极其诺夫多次参与过镇压蒙古人的反叛,还与波兰国王西格蒙德三世的部队打过仗。自从罗斯人占领金帐汗国的土地以来,这里出产的珍贵『毛』皮和优质木材,给罗斯公国带来了大量的财富。自西历一六一三年米哈伊尔.费奥多罗维奇.罗曼诺夫成为沙皇,罗斯公国就遭到了多次外国入侵,特别是波兰国王西格蒙德三世更是把罗斯公国打得没有还手之力。
为了给罗斯公国提供作战资金,沙皇委派季久涅夫侯爵为东征将军,征讨未开化蒙古人。在欧洲对于来自神秘东方的丝绸和瓷器,欧洲贵族们有种近乎变态的痴『迷』。当季久涅夫侯爵听到蒙古使者诉说破奴城的富裕时,在场的罗斯贵族们当即定下了攻打破奴城地战略。虽然蒙古林丹汗的使者把破奴城守军描绘得不堪一击,可罗斯季久涅夫侯爵还是调派了罗斯人主力大军参与东征。
乌极其诺夫上校用望远镜看着沉默地让人心悸的军堡,右眼皮不住『乱』跳。以前乌极其诺夫带部队镇压蒙古人叛『乱』时,遇到蒙古人驻防的城池,战前守城兵士慌『乱』备战的情形每次都能看到。他还是第一次看到用无声沉默应对敌军来袭的城堡,这种沉默在乌极其诺夫这个沙场老兵看来绝对是比波兰军队更难应付的强敌。
不管怎么样乌极其诺夫上校都得先试探一下对手的强弱,按照战前的布置,乌极其诺夫上校命令三千突厥步兵带着攻城长梯进行试探进攻。为了显示罗斯火力地强大,乌极其诺夫派出五十门火炮前出的,在破奴军军寨前一里构建炮兵阵地。罗斯人火铳军阵也派出三个步兵连,在军堡前列出六个火铳军阵,准备为突厥进攻步兵提供火力掩护。
在乌极其诺夫上校看来,这个军事安排对战蒙古人时极为管用。只需全面压制守军弓箭手,剩下的进攻就看突厥人地表演了。罗斯人火炮进入指定炮位很是迅速,每门火炮后面都紧紧跟随着一辆装弹『药』的箱车。当罗斯人步兵军阵刚刚成型,突厥步兵穿过罗斯人军阵扑向破奴军军寨时,一直沉默的破奴军弩炮在胡伟忠的指挥下向敌人发出了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