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总参谋赵四道听到从北方传来的马蹄声,就此也看到了一大股烟尘。参加过多场战役的赵四道当即就判断出,能有这么大动静的骑兵绝对上万,怪不得把朝鲜汉城守军吓得关闭了城门。赵四道从来敌掀起的烟尘上推算出,敌人骑兵来汉城北门还需一个多时辰,城外破奴军完全可以进城后朝鲜守军再关闭城门也不迟。可朝鲜人这个媚敌举动,直接把城外的破奴军推入险境。
赵四道抬眼看了一下高大的汉城箭楼,他阴冷地目光能结出寒冰,赵四道看到了朝鲜国王李淏的身影。不用赵四道再猜,能下这种绝户命令之人必是朝鲜国王李淏。赵四道回眼看向四周破奴军兄弟们,破奴军将士们对即将到来的大战正做着准备,看到这儿让赵四道好受了不少。早前,作为一名参谋,赵四道并没有单独领过兵,他最接近实战也不过在参谋长古新身边核算粮草,安排各部在战役中出击的次序。
今天是赵四道第一次真正带兵作战,要说是不紧张那是假话,可一旦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后面的指挥就顺畅多了。常年在破奴军参谋部的赵四道,通过各种文报非常了解下情,破奴军普通将士打仗时根本就没怕过谁。曾经在破奴城白山战场以及与林丹汗决战时,往往会有一百多骑兵冲击女真败退军阵,也有一二千破奴军骑兵包围林丹汗万人军阵的情况。而且这种情况不是个例,赵四道的记忆里这种情形极为常见。
可今天这个突变的情况,还是令赵四道心里没底。张大帅数次告诫他们参谋长古新,战争只是政治需要地延伸。这次赵四道出发前张大帅亲自叮嘱过,朝鲜今后被不被女真鞑子吞并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年这个关键时刻不能被女真人吃进嘴里。要是女真鞑子吞并了朝鲜,最近这段时间就会全力经营朝鲜,这对破奴军战略的布局影响极坏。
就在赵四道紧急思考对策时,城墙上的朝鲜人又出了幺蛾子,他们从城墙上抛下数十个栓粗绳的大藤框,意思是让城墙下破奴军爬入藤框中他们再给拉上去。朝鲜人的这个举动引发破奴军将士的愤怒,作为战场上的常胜之师的破奴军如何能容忍朝鲜人侮辱之举,他们刚想对城墙上朝鲜人喝骂就被赵四道制止。此刻赵四道要用事实教育朝鲜上下,破奴军宁愿站着死,也不会苟且贪生。
随即,赵四道下令收集战场上敌军战马尸体,以及女真人被堆砌的无头尸体垒成一道不长的护墙,同时收缩防线把横阵变成倒月牙阵。当破奴军刚刚做完应战准备,阿敏带领的女*骑奔入战场。最先进入战场的女真斥候骑兵立刻向战场左右分散,一部斥候看到了破奴军战旗后,快速回马向正蓝旗贝勒阿敏禀报军情。
正带队前往汉城的阿敏正奇怪前锋甲喇额真伊里布六百骑兵怎么一下没了消息,开始他还以为伊里布在汉城受到朝鲜国王的接待,在朝鲜女人肚皮上奋战,当阿敏接到斥候禀报汉城北门发现破奴军战旗,约数百破奴军在城外列阵迎敌时,当即吓出了一身冷汗。女真正蓝旗贝勒阿敏可以说是最惧怕破奴军的带兵贝勒,他曾经二次被破奴军俘虏,在破奴城受到了黑心肠张大帅重点关照,其身心遭受过很大伤害。
特别是阿敏第一次被破奴军俘虏后那段装疯卖傻的历史,在辽东被其他女真贵族笑话了很多年。正是阿敏这两次被破奴军俘虏在他心里留下的阴影,阿敏来到汉城前就显得格外谨慎。阿敏带领大军来到汉城十五里外已经是午时,阿敏下达军令,女真斥候必须探查出汉城周边三十里范围有无接应破奴军,一旦发现破奴军踪影立刻回报。
阿敏的谨慎给予了赵四道他们充分地修整时间,直到二个时辰后,女真斥候来报,汉城周边并没有发现有破奴军活动迹象,只看到了许多逃难地朝鲜百姓。直到这时,阿敏才确定这支破奴军是一支孤军,而且是被朝鲜人出卖的孤军。阿敏之所以这样判断,就是他看到了紧闭的汉城北门,以及城墙上惊慌失措的朝鲜守军。
现在的阿敏很少犹豫,按说这三百多破奴军不应该成为他夺取朝鲜汉城的障碍,可他心里总感觉有些不踏实。想了半晌,阿敏最终下决心先吃掉城墙下破奴军,然后威慑朝鲜国王不战而下汉城。既然下了作战决心,阿敏也不含糊,他深知破奴军打仗时的韧『性』,逐次用兵最后只能是失败。阿敏集结了六千骑兵分为三个方向,冲击赵四道那小得可怜的阵地。
虽然阿敏让女真大军攻击破奴军军阵,但他并没有全力出击,就是因为他派往汉城东面探查的斥候中有一路还没有消息。随着天『色』将晚,阿敏的耐心也随之消失,他要一次就拿下汉城北门外的破奴军。女真骑兵进攻还是很有章法,他们在出击前由东向西排出三个二千人箭型阵,箭阵的箭头直指汉城北门外破奴军半月阵。
不过女真骑兵在进入战场三里骑兵攻击范围后,就在号角声中依次出发,他们在为战马加速时逐步拉开骑兵间隔的距离。当战马慢跑一里后女真骑兵开始用马鞭抽打马屁,快奔的战马上所有骑兵都是不由自主地躬起身型,骑矛朝前平举虚夹右侧腋下。女真骑兵与破奴军骑兵冲锋握骑矛的方式有所不同,主要还是打仗的理念不太一样。
女真人注重骑战,就极为重视骑矛出枪的准确『性』,骑矛在骑兵进攻时就是一次『性』装备,女真骑兵是打算一旦接敌就能把敌人刺中。而破奴军骑兵则有所不同,在破奴军统帅张平安看来,能用火铳等远距离杀伤武器杀死敌人,就不必用骑矛这种近战武器与敌人死拼。因此,破奴军骑矛进攻只是骑兵辅助武器,火铳与战刀才是破奴军最重要的兵器。
当女真骑兵开始加速时,破奴军千总参谋赵四道再次检视了一下自己的阵地。破奴军火铳军阵中将士们按平常打仗一样,左手中不但拿着火铳通条,无名指和小指间还加有一颗备用一体弹桶,手托火铳护木;火铳托抵住右肩右手食指轻放『射』击机关,等待军官下达『射』击指令。赵四道满意地看到,周围破奴军战兵们已经做好了近战准备,挎于左肩的手铳套,也全部解开了铜暗扣。所配战刀『插』在土中,锁住战刀铜扣也解锁。
当女真骑兵进入九十丈时,骑在马上的赵四道举起了右手高喊:“所有火铳抬高半尺…,听我口令…,放!”
面对女真骑兵轰然而至的骑兵,赵四道在女真骑兵刚进入八十丈火铳最远『射』程时,就下达了齐『射』的命令。这种覆盖『射』击战法的目的主要还是阻挡一下女真骑兵进攻的速度,打『乱』女真骑兵阵型。果然,破奴军这次覆盖『射』击在女真骑兵三个进攻方向上都造成了数十骑兵中弹倒地,他们倒地瞬间绊后方高速奔跑的战马,引发了一阵混『乱』。
女真骑兵常年在骑马,马术技能与游牧蒙古人不相上下。当他们在高速本行中算准前方障碍轻轻一提马缰,越过倒地战马尸体。他们都知道一旦在快速奔流中落马非死即残,要想不被绊倒,除了技能外运气更加重要。女真骑兵还知道,今天他们运气不错,对面破奴军火铳『射』出的铅弹虽然厉害,却没有令骑兵们害怕的开花炮弹。
女真骑兵进攻速度极快,破奴军再次装填弹『药』的速度也不慢,赵四道看到破奴军火铳兵装填完毕,再次举起右手掌心向前高喊:“所有火铳抬高三寸,放…!”
二次齐『射』后,赵四道把火铳发『射』从齐『射』改为三段『射』击战法,并把火铳『射』击指挥权交于带兵把总。就在破奴军注意力集中在北方女真骑兵时,他们身后的朝鲜守军又出了幺蛾子。就听得汉城城墙上火炮齐鸣甚为热闹,守城的朝鲜官兵们向城外倾泻弹『药』,什么将军跑、小炮、虎鐏炮也不管打不打得着女真骑兵,就往女真鞑子骑兵军阵里放。
好在虎鐏炮『射』程短,破奴军离城墙有三十丈,才没造成破奴军的重大伤亡。可虎鐏炮散弹还是击中了七八个破奴军牵马的小参谋,打伤后的战马吃痛『乱』跳,并把牵马的小参谋拖于马下。有二个参谋摔在地上遭到惊马的践踏,眼见着他们嘴角出血没有了生命的迹象,可这些小参谋临死还死死拽着马缰绳,进到他们最后的职责。
看到这里,赵四道愤怒异常,可破奴军更加凶残的死敌就在近前,他没工夫去喝骂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朝鲜人,而是全力以赴对付马上要攻入阵地的女真骑兵。此刻,破奴军火铳『射』击声渐渐地被越来越近的女真骑兵呐喊声所掩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