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破奴军火铳兵向六十丈外蒙古大营开火时,破奴军天雄营主将卢象升并没有急于下令弩炮再次开火。而是让人从大营中拖来指挥用斗车,他要仔细观察敌军弱点。当破奴军高硝*爆炸后整个战场形势翻转过来,早前无光的黑夜中,蒙古弓箭手能看到破奴军火铳『射』击时发出的火光。当*爆炸后,高亮的爆炸火光不但给破奴军火铳兵指明的目标,黑夜里突然闪现的光亮瞬间令蒙古弓箭手眼睛短暂失明。
这时,三千破奴军火铳兵已经集结到护墙河边,他们用手中火铳不断向蒙古弓箭手进行点杀。站立于高处的蒙古万户傲尔格勒见势不妙,下令继续从后方调兵,他一边下令战场士卒用沙土覆盖破奴军高硝*造成的火光,一面撤离战场上的伤兵。卢象升此刻刚刚爬上二丈多高的望斗上,他看到己方高硝*引燃了干燥的野草,蒙古人正冒着被破奴军『射』杀的危险,手捧沙土扑灭野火。
远处蒙古大营深处正有大队骑兵向这里汇集,借助野火的余晖,望斗上的卢象升在破奴军火铳声中听到了对面大营里隐隐传来不小的马蹄声。由此,卢象升判定蒙古主将在向此聚兵,进而证实了斥候千总邢玉石的猜测,看样子这里就是蒙古大军薄弱所在。远处蒙古军营渐渐熄灭的火焰,对下一步战法还没考虑清楚的卢象升下令弩炮再打一轮高硝*。尽管主将卢象升的命令比较笼统,可炮队炮手都是一帮老油子,他们再次『射』击时把炸点左右偏移,从而在蒙古大营护墙后引发新的火灾。
这时卢象升才完全看清黑夜中蒙古护墙的身影,对于蒙古木质护墙,卢象升下令炮队专门向护墙炮击。炮队这帮老油子炮手,对于一里半外的敌军护墙,几乎不用怎么过多瞄准也能轻松击中。当高硝*击中蒙古护墙栅栏,如同点燃了成排火炬,噼啪作响的爆燃声充斥于耳。这时,蒙古弓箭手的身影在火光下更加明显,这正是破奴军火铳兵狩猎的好时光。
卢象升统管的天雄营,可以说是破奴军中训练最狠的部队,虽然他们在火铳『射』击上赶不过黄志部银狼营,与亲兵营『毛』三来协火铳兵也有些差距,但他们使用火铳绝对能排入破奴军三甲之列。蒙古人长弓不如女真长弓『射』程远,蒙古弓箭手『射』箭水平连他们祖辈都赶不上,当蒙古弓箭手与火铳进行远距离对『射』,其中差距就更为明显。
交战双方隔着一道三丈来宽的护墙河,用箭矢和铅弹隔空交手。时不时还看到破奴军火铳铅弹击中燃火的木质护墙,瞬间折断海碗粗细的栅栏,高耸地火焰随着断裂的木柱低下红『色』狂躁头颅。经过半个多时辰的交战,蒙古弓箭手『射』出的箭矢越飞越近,他们拉弓的手臂开始酸软,前线指挥的千户军官不得不对弓箭手进行轮替。
反观破奴军这方,寒冷地天气就是火铳最好的朋友,蒙古弓箭手『射』了八箭之后就开始出现乏力。破奴军火铳兵在『射』击十五次后,需要清理火铳内壁残渣,他们还借此为火铳降温,两相比较高低立刻见分晓。于是在战场上就见到这样的场景,破奴侯这边火铳声震耳,河道对面立即响起哀嚎惨叫。许多蒙古弓箭手想用沙土扑灭栅栏大火,被大火烧酥了的木质栅栏已经不能抵御破奴军强大产生的巨大冲击力。
破奴军火铳铅弹把栅栏周围蒙古战兵扫倒了一大片,以至于火烧栅栏下部被血水浇灭,一股股刺鼻腥臭夹杂着眯眼的浓烟,模糊了蒙古弓箭手的眼睛。这下,望斗上卢象升终于想出了应对战法,他随即下令两翼协统于健、成家旗两部向蒙古营寨大门发起佯攻。通过白烟飘散的方向卢象升选定了下一个攻坚地带,那就是他主营所在的东侧。
既然晚上遭遇战打到了这种程度,卢象升当下决定把这仗打大。从带兵的角度来讲,卢象升内心并不想今晚就开打,毕竟破奴军经过一天行军已经很累。可战机就在眼前,卢象升相信他一手带出来的天雄营一定能战胜敌人。在战场此起彼伏火铳爆豆声响中,卢象升向全营下达了进攻决战的准备。他调出了本部六十门移动弩炮列阵于战场左翼,重点攻击蒙古军营东侧山丘。
至于蒙古中部大营中部战场,反正千总邢玉石已经足以压制蒙古弓箭手,他就留下五百火铳兵加强一下顾晨部火铳力量。至于早前来到战场的二千支援部队,分给顾晨五百人后,剩下的一千五百人卢象升打算留作预备队,视战场情况再做最后定夺。卢象升调集六千天雄营战兵,分作两个波次对蒙古军营发起夜战攻势,争取一次突入蒙古大营。
现在的破奴军对攻坚战的战法已经十分熟络,六千战兵在集结后就开始装填土袋。最先进攻的是一千火铳兵,他们列阵于河道北侧十丈,采取双排『射』击战法,掩护左右同伴修建土袋护墙。此时,破奴军天雄营携带的高硝*已经见底,左翼弩炮换上了常用的*。然而,破奴军东面左翼军阵突然加强的火铳『射』击强度,还是引起了蒙古主将傲尔格勒的注意,虽然破奴军依旧没有点燃火把,可密集的火铳『射』击火光还是暴『露』了破奴军的作战意图。
要是不熟悉破奴军打法的对手是『摸』不清卢象升进攻套路,可傲尔格勒多次与破奴军交战,他从破奴军严密的火铳『射』击层次就判断出这里将是进攻重点。于是,傲尔格勒开始把战兵从中部战场向东面转移。借助栅栏燃烧的火光,望斗上卢象升从蒙古大营远处模糊移动的黑影,也判断出敌方主将猜到了他进攻意图。对于这个结果,卢象升也是吃惊不小。
在卢象升正面的邢玉石部火铳兵『射』击的速度开始减缓,这主要还是敌人把注意力放在了东面破奴军可能的进攻线路之上,稀稀拉拉的蒙古弓箭手不值得破奴军采用排枪『射』击战法。战场上敌变我变是破奴军高级军官必修课,敌情的转变也『逼』迫卢象升改变了进攻方向。既然邢玉石部后方还有一千五百战兵的预备队,卢象升迅速下令转换攻击敌营的方向。
只是命令好下,实际实施起来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快。装填用的土袋还得从大营运来,士兵取土也需要时间,卢象升眼看着蒙古大营栅栏渐渐熄灭的火苗,内心焦急却没有丝毫办法。为掩护卢象升真实意图,他下令东面破奴军左翼炮队用弩炮*对敌展开覆盖攻击。卢象升下令,除了留下二百*备用外,炮队要持续对敌展开炮击。
卢象升这个命令一下达,破奴军炮队*『射』击的密度一下就加大不少,破奴军炮队连续不断地炮击,在蒙古大营中掀起一团团嗜血火光。在破奴军炮队轰击敌阵时,负责掩护的火铳兵加快了『射』击速度。填平壕沟的破奴军战兵冒着蒙古弓箭手『射』来的箭矢,向壕沟里抛摔草编土袋。破奴军填埋壕沟的举动,被蒙古主将傲尔格勒看见,毕竟壕沟里栅栏不过六丈距离,残火余晖显『露』了破奴军的身影,使得傲尔格勒顿时焦躁起来。
傲尔格勒不顾四处爆炸的*所带来的伤害,带领卫队从中部山丘徒步穿越*封锁线,跑到七十丈外东部山丘,破奴军*爆炸的碎片甚至割飞了傲尔格勒肩部盔甲,还打死了他六个护卫。其中还有七个亲兵护卫倒地不起受伤严重,即使这样也不能阻挡傲尔格勒前往东面指挥的迫切心情。当傲尔格勒满头是灰赶到东部山丘时,他已经变成了一个蓬头垢面地乞丐,胸甲半耷拉在腹部,铁片摩擦叮当作响。
仅从破奴军密集的火炮*爆炸,傲尔格勒当即认定破奴军进攻主要方向就在这里。他从军营里调来五千精骑埋伏在山丘东南侧,傲尔格勒之所以这样安排,一是可以进攻破奴军侧翼,二来这支骑兵还能策应东北寨门。至于中部山丘,傲尔格勒在山后东面和中部山丘之间,安排了三千战兵,这支战兵一千骑兵,二千弓箭手足以应付正面进攻,还能策应东面山丘蒙古战兵。
至于西面,傲尔格勒不敢有丝毫大意,他同样在那里埋伏有一支四千精骑的大军,就是防备破奴军进攻其西侧。可傲尔格勒万万没想到的是,卢象升也是个沙场老将他临战经验也十分丰富,再加上破奴军统帅张平安在军事上教导有方,卢象升临战应变能力也是非常出众。他仅仅用一千五百预备队用作主攻部队,这种用大部队掩护作佯攻,小部队却作为主力进攻部队的战法,让蒙古主将万户傲尔格勒的盘算落了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