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奴军在“甜水洼”所呆的时间不短,这让在这里的破奴军高层军官都感到有些疑『惑』。其实,这里的畏兀尔人几乎没有任何铁器,破奴军十多万人马云集在此就有些徒费粮草,可张大帅要这么干谁也不敢说什么。畏兀尔青壮用了二天时间清理战场,他们一面哭泣着毁坏扒开自己亲人的尸体,去找寻他们敌人的尸首,只要畏兀尔青壮的动作稍有迟缓,监督他们干活的破奴军手中战刀就会把他们劈成两半。
当所有破奴军阵亡将士的遗体找到后,破奴军主帅张平安下令杜亮部彻底包围畏兀尔『妇』孺人群。胡明和刘冲两部人马包围畏兀尔青壮,亲兵营杜叶河部、李庆水部包围早就分离出来的畏兀尔老人,黄志部居中镇守破奴军主营。当一切准备停当后,张平安带领亲卫营三千骑兵,在参谋长古新的陪同下向西南走去。为甄别畏兀尔男女孩童,张大帅还下令随军死士营和督察队二千人一同前往。这一路上张平安的脸『色』都不好看,他满脸一寸长的络腮胡在寒风中抖动。
一直骑马在他旁边的参谋长古新发现,张平安眼神中除了阴狠更有一丝狡黠,太过熟悉张平安为人的古新当即猜测其中必有蹊跷。古新猜测的没错,张平安之所以赖在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一是为阵亡的破奴军报仇雪恨,二是他不想过早地回到蒙古土默特地盘。在那里他给卢象升下了个套,让亲卫营协统张佑赫压迫进攻土默特汗部,而不是破奴军惯用的打穿『插』聚歼敌人。
这里面区别可就大了去,张平安是想把蒙古土默特汗部驱赶到大明陕西境内,他是想找借口再次入关。面对于大明纷纷扰扰地『乱』局,其他人只看到了危机,而张平安却看到了机会。上次他带领破奴军几乎把宁夏卫和延安府附近的人口劫掠一空,这次他驱赶蒙古人入关就是再次找到积蓄人口的机会。大明人口真多呀,王二一个『乱』民混混居然又在陕北聚集起了三万多青壮,要是再算上老弱『妇』孺至少有十万人。
早前放水的闯王高迎祥再次搅『乱』了陕西关中平原,又一次裹挟了三十万饥饿百姓,这么多人口怎能不让张平安流口水。既然大明有难,他这个大明外藩破奴侯就得为大明排忧解难,哪怕是崇祯皇帝不待见他,张平安也不会为这些小节问题去跟皇帝翻脸,他还能把自己打扮成大明忍辱负重的忠臣,让崇祯皇帝膈应死。越想越有些得意的张平安脸上自然流『露』出一抹诡异地微笑,就在这时,伍绍和大医士骑马追了上来。
伍绍和老远就喊道:“先生慢行,等等学生!”
骑马走在前面的张平安转脸一看,也不禁乐道:“都在说你小子这次干得不错,没辜负老子平常对你高看一眼。怎么着,还想从我这儿淘换点啥隐私?你个狗东西,今后还想进帅府吗?小心柳珍珠给你下巴豆,嘿…嘿…嘿!”
“先生,学生的嘴和鼻子都叼得很,谁要是给我下『药』学生还能闻不出来。况且师娘们都大度得紧,那里会难为我们后辈!”
“上道!我说核桃(伍绍和雅号!)你都累成这样『奶』『奶』样了还跑来看稀奇,血还没看够?”
“先生,学生跟你求个情,畏兀尔男孩子长大了还是可以给咱们当奴隶,要是都杀了对你名声不大好!”伍绍和当然知道张大帅带这么多人去西南畏兀尔『妇』孺聚集地想要干什么,杀孩子他内心多少有些抵触。
伍绍和这话要是换个人说张平安或许会马上变脸,但伍绍和说出这话来张平安依旧没有发火,他轻轻地摇了摇头道:“咱们没钱养这些废物,有这闲钱还不如给金狼营孩子们多置办点衣服。别看咱们地域内粮食丰收,田地里产量可要是比起去年来要差一成。万一今年要是遇上个天灾来,我们该如何应付?大明朝廷关闭了榷场,我就是想买粮食也运不回来!”
说到这儿,张平安停顿了一下,他轻拉马缰若有所思地看着远方道:“我们汉人上千来被儒家教化得太懦弱了!畏兀尔人之所以上百年来对蒙古人俯首帖耳,就是畏惧蒙古人血腥手段。畏兀尔人、蒙古人还有女真建奴,都是畏威而不畏德,当然了,东海倭寇也是这样。我破奴军能在虎狼环视的草原生存,还能震慑所有异族,就是我从来都是用血水染红万里草原,威压任何敢于反抗我汉人的宵小。哼!至于些许虚名何足道哉!”
张平安话音一落伍绍和就闭嘴不能再言,他深知张平安为人处事之道,张平安言语里假话中夹杂着真话。破奴军控制的地域内粮食减产是事实,大明朝廷关闭边关榷场也是事实,可破奴军有水军从倭国和大明南直隶购买粮食,早就不是什么秘密的事。张平安用说得过去的解释给了伍绍和一个台阶,就是表明他决心已定不可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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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日的晴空万里在今天变得有些阴沉,呼啸寒风也被肃杀的气氛所『逼』迫偃旗息鼓,白岩石小山东侧平坦的戈壁上聚集了二十余万畏兀尔年老男女和男童,密集的人群中充斥着悲凉的气氛。这几天破奴军不但不给他们任何食物,连饮用水都不给一口,许多不大的孩子已经被活活渴死,更多的孩子奄奄一息等待死亡的降临。那些在战场奋战过的老人,偷偷藏了些蒙古人发的干粮,给自己的孙儿续命。
有干粮没有水,男孩童们也吞咽不下去救命的粮食,孩童们看着食物急得直流眼泪。立于白岩石小山上的破奴军帅旗在微风中慵懒地看着山下的一切,山脚下三万破奴军排列出三百余百人火铳军阵,这种军阵阵很是单薄却拉长至六里横阵。另有一万破奴军骑兵也是百人为一队,分列在军阵左右两翼。就在破奴军列阵时,从西面传来阵阵撕心裂肺地哭喊声。
这是张平安下令把畏兀尔青壮和女人们驱赶到白岩石东南侧,他要用铁血手段让这些畏兀尔人感受到破奴军的威严神圣不可侵犯。人生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骨肉分离,行走中的畏兀尔青壮但凡有异常举动都会遭到押送他们的破奴军战兵砍杀。破奴军骑兵对妄动的畏兀尔青壮采取的是,一人犯错其周围五十人连坐地处罚,这让所有畏兀尔青壮意识到,破奴军的严苛处罚远甚于蒙古人。
破奴军主帅张平安今天就是想狠狠地折腾畏兀尔人,破奴军几天没给畏兀尔人吃饭喝水,他们的体力已经虚弱到极致。就是这样虚弱的体质,张大帅还下令把这些畏兀尔青壮押送至十三里外的地方,他可不希望在刑场出现畏兀尔青壮反噬的情况。至于畏兀尔女人张大帅还是很有怜香惜玉之心,至少还给了点水喝。草原上数百年来的规矩就是,女人永远是战争胜利者的战利品,连成吉思汗早期的女人,都被仇家抢夺成为别人的妻子。
张平安还是认为蒙古博尔济哈汗干了件好事,他把畏兀尔人划分得相当细致,这就使得破奴军不再劳神费力地去一一甄别畏兀尔人『妇』孺老弱。待畏兀尔青壮和女人们到达指定地域后,张平安坐在了白岩石东面避风处帅椅之中,手里端着一碗滚烫的『奶』茶眼神阴狠地看着下方密集的人群。随着东南面预备停当号炮声响起,破奴军主帅张平安放下茶碗右手轻点下方,懒洋洋地命令道:“告诉兄弟们,动手吧!”
在白岩石号角手立刻吹出三段急促号音,督促山下破奴军动手。当山下第一股白『色』烟雾腾起,清脆的火铳声在张平安的耳边响起,他看着铅弹金属风暴『荡』平了一大片人群。随即恐慌地哭喊声回『荡』在白岩石空旷的上空。此刻,破奴军主帅张平安的眼神中出现了一丝外人难以理解的『迷』茫,可随着山脚下戈壁滩涂抹成红『色』,张平安的眼神再次回到坚毅。他对身边古新下达命令道:“告诉胡明,那些还没有赶到指定位置的畏兀尔青壮就不用了,那些废物对咱们啥大用,赶紧处理掉!”
张大帅这个命令下达不久,南面就传来骑兵隆隆马蹄声和喊杀之声。对于胡明杀戮畏兀尔青壮张平安一点兴趣都没有,他的目光始终盯着畏兀尔老弱和男孩身上。当人遇到危险时本能地想躲避险境,老人们带着昨晚才和自己团聚的孙儿拼命地向东跑去。他们想远离火铳铅弹的攻击范围,只有跑得更远才能躲避死神的追杀。看到即将被屠杀的畏兀尔人逃跑,两翼骑兵快速慢慢前行,他们一点都不担心畏兀尔人逃离。
饿了数天的老弱能跑得过战马吗?其答案当然是否定的,更何况破奴军火铳军阵迈着坚实的步伐不断交替『射』击,一步步把对手推向死亡的深渊。明知躲避不了死亡的畏兀尔老弱们,哭泣着瘫坐在冰冷的沙地上,静静等待减轻他们痛苦的那一刻。沉默多时的北风再度怒吼,它愤怒地击打破奴军飘扬的战旗,想让这帮魔鬼减少一点杀戮。当最后一个畏兀尔老人在解脱中倒在血水里,阴沉地天空中『露』出一缕彩光,曾经一望无际的黄褐『色』戈壁被染成了血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