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明人的个『性』中,一般北方人比南方人较豪爽,然而,今天大明南直隶的勋贵们热情洋溢地表现,似乎已经打破了这个地域惯例。南京朝天宫西南“全聚德”烤鸭店三楼,被南直隶勋贵们包了场。这帮勋贵都是这里的常客,饭庄伙计见了这些大爷们都知晓该怎么献殷勤。就见威远伯刘启翁率先快步冲将进来,他刚一进门就开始大声咋呼道:“今天饭庄我们包圆了,闲杂人等都给我赶出去!”
“全聚德”饭庄伙计都是破奴军侦缉处人员,从掌柜到店门口迎客小二,都跑来赶紧各忙各招呼这帮在南京无人敢惹的勋贵老爷们。迎客的伙计阻拦即将入店客人,跑堂伙计则给每桌客人陪着不是,饭钱就不收了只是请客人多多包涵。吃饭的客人们不傻,南直隶这帮勋贵们的儿子平日里在南京城吆五喝六他们都惹不起,威远伯刚才那声吼已经很说明问题。连威远伯平常在南京城这么横的人,都给人打下手,只能说明今天请客的主人很可能是南京城大佬魏国公徐弘基要宴请贵宾。功夫不大,整个饭庄安静了下来。
“全聚德”饭庄伙计在三楼用极快的速度摆放了三张大桌,当徐弘基最后一个来到饭庄时,桌子上的十二道凉菜已经摆好。大明南直隶的低度好酒一瓶未见,数十坛破奴侯亲酿高度“草原烈火”才是今天主角。已经得到消息的酒楼伙计们,知晓了勋贵们今晚宴会的打算,他们用分隔酒壶装上白水和烈酒,等候勋贵老爷们的指示。
“今日中午为钦差接风,万公公太过拘束没有吃好。这个…这个龙英图佥事更是不给咱们面子,连个脸都不『露』。龙英图!你什么意思?是不是嫌我们哥几个的职位低,你们锦衣卫就不把咱们放在眼里!”
别看魏国公徐弘基一脸笑意,那张白静的脸庞充满爱地光辉,可说出的话却是那么尖酸刻薄。龙英图当即就感到双腿发软,大明勋贵与皇家可是连为一体,南直隶所有勋贵聚集在此,他要是应对失措小命难保,就是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都没有敢向这帮勋贵叫板的资格。
坐在末尾的龙英图赶紧起身一撩飞鱼服下摆跪在当间,对所有勋贵们磕头道:“诸位大人,下官官职卑微入不了台面,且因皇命在身不敢饮酒,请各位大人多多见谅!”
龙英图拿皇命做挡箭牌来威胁这帮天不怕地不怕的勋贵,直接惹『毛』了威远伯刘启翁,他脚踏凳子一拍桌子喝骂道:“你狗日的差事不是办完了吗!别废话,就给我们一个痛快话,今晚这酒你是喝还是不喝?”
龙英图被『逼』得没有办法,南京镇守太监万德福刚上任,如何敢才来就得罪一帮南直隶勋贵。要是万德福把勋贵们得罪了下场一点相当地惨,南京镇守太监这个内廷肥缺,资格深厚的御膳房少监高起潜花了无数银子都没谋到,只要有人在皇帝面前下眼『药』,高起潜就能取代万德福拿下南京镇守太监这个肥缺。他万德福孝敬上面的银子还没有捞回本,他此刻也只能同情地把眼睛往屋顶上看,好在勋贵们没有针对他,龙英图就当为皇上尽忠吧!
被『逼』无奈的龙英图连桌子上的凉菜都没有吃,先是三大碗赔罪罚酒,已经令龙英图快晕倒在地。龙英图喝完罚酒,照例得向上官们一一敬酒。“草原烈火”纯度极高,相当于后世六十五度,龙英图酒还没敬完已经大醉倒地。这下勋贵们不干了,都在说龙英图偷『奸』耍滑必须罚酒。于是,他们叫来自己在楼下的家丁,把瘫软在地的龙英图架入座椅中。一壶又一壶“草原烈火”灌入龙英图口中。龙英图只能下意识咳嗽向外喷酒,大约灌了五壶酒,这帮勋贵放过了龙英图,让家丁带龙大人下二楼去醒酒。
很快,勋贵家丁就把龙英图交到饭庄伙计手中,早就有所准备的伙计把龙英图架到二楼包房小屋里,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饭庄伙计们把龙英图送到屋外。然后,“全聚德”的伙计们一边拿出昂贵的龙延香重点为其头部熏香,随后戴上帽子把彻底瘫软的龙英图放在一把太师椅中。而那些勋贵家丁们这时接手,把浑身瘫软的龙英图交于饭庄门外龙英图随从手中。在屋外焦急等待的锦衣卫校尉,一看上官被灌醉紧张的心情好了不少,他们手忙脚『乱』地抬龙英图入轿回到南京锦衣卫千户所。
然而,到了千户所锦衣卫校尉抬出龙英图时,就发觉他脸『色』灰白没有了呼吸。龙英图随行的锦衣卫百户和校尉赶忙找来一块门板,脱光了龙英图身上衣服,检视了数次也没发觉一丝伤痕。锦衣卫中刑讯高手不少,深知许多暗杀手段,特别是锦衣卫接手龙英图时他还是有呼吸的,咋一到自己衙门龙英图就死亡了呢?这个秘密还是一个喜好看书的锦衣卫力士所解开,宋代刑律高手宋慈写过一本《洗冤录》,曾经记录过一个案例。
就是用滚烫的铁钉顺着头骨缝直『插』人脑囟门,这人一般都会在一炷香的时辰死亡。所以检验尸体的锦衣卫百户打开龙英图发髻,还真发现了一颗隐藏在头皮上的钉头。看到这个结果,锦衣卫们连屁都不敢放。在“全聚德”的人都看到了龙英图离开时还是有呼吸,到了锦衣卫千户所死亡就与接风的勋贵们无关了。更何况勋贵们还有一个有力的人证,就是南京镇守太监万德福,要是锦衣卫拿龙英图的死亡说事,勋贵们就会反击说锦衣卫自己杀了龙英图栽赃陷害南直隶勋贵。这帮勋贵手里握有兵权,锦衣卫找文官的茬都有顾忌,更别说这帮有权有势的地头蛇。最后,锦衣卫南京千户所写了两个文报,一份正式文报说龙英图受到南京官员热情接待,不胜酒力醉死客栈。另一份密报上书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详细诉说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锦衣卫指挥佥事龙英图的死亡,令石柱宣抚使秦良玉感到一身凉意,她到这时才意识到惹了*烦。秦良玉是上过战场的老将,在与破奴城宣慰使司护卫的对峙中,能感到对方嗜血的杀气。这种杀气绝对是上过战场杀人无数的百战老兵才能散发出的独有气场。秦良玉虽然身处蛮荒,并不代表她不懂官场世故。破奴侯张平安的事迹早就传遍了大明南北,秦良玉从心里还是很欣赏破奴侯这个孩子。至少破奴侯数次与建奴对战,还杀了老奴酋努尔哈赤,也算是为秦良玉家报仇雪恨了。
只不过秦良玉也认为破奴侯张平安心眼不大,做事有些斤斤计较太看重蝇头小利。然而,龙英图死后镇守太监万德福派人传话,他可以让石砫大军安全过长江,后面的路请秦良玉千万别走水路。在前往京师的路上,切勿随意购买食物,特别是在南直隶的地盘一定小心加谨慎。南京镇守太监万德福这个南直隶的实权人物,在得知锦衣卫指挥佥事龙英图的死讯后,只能派人传话而不敢写书信,秦良玉也就猜到她招惹的祸事背景有多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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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马岛海波不惊,千舟竞渡,上下对马岛中间浅浅的海峡,数百艘各式帆船穿梭往来热闹非凡。破奴军征夷行营大总管张通把主营设在上对马岛西北部,并在此修建了栈道方便军资装卸。身背刑讯大皮囊的破奴军情报处千总军官周兴,带着五十多手下,站立于码头不远的一处小山上眺望来往货船。周兴是个坚持信念之人,他心中一旦认定了郑一官是个隐患,就一定得想办法铲除这个祸害。
上次军议时,水师协统杨千图和征夷行营副总管宋美新否决了周兴抓捕郑一官的动议,这令周兴非常恼火。在对马岛外海的帆船中,郑一官船队占据了整个运输船队的三成,破奴军兵败倭国郑一官船队中也出现了许多不利于破奴军的言论。这些谣言不但指向征夷行营大总管张通,更对制定征讨倭国方略的张大帅大肆嘲讽。周兴作为张大帅的学生,最痛恨指责张平安的言论,周兴只用了二天就追查出幕后造谣之人是郑一官船队书吏姚旭。
今天周兴就是带人前往码头抓捕姚旭,然而,周兴带人进入码头,上了郑一官主船抓捕姚旭的差事并不顺利,情报处行动队七十余人遭到了郑一官船队数百水手的包围。尽管破奴军情报处行动队不受破奴军战兵们待见,就是这帮行动队爷们权利大,经常横行在各大战兵营中。即便是行动队不受大家伙待见,可毕竟也是破奴军自己家兄弟,兄弟之间闹闹矛盾是自己的事,外人想要欺负自家兄弟破奴军将士当然不会答应。
随着行动队吹起了敌袭急促号角,码头上督察队、辅兵、水师炮船、快船纷纷向前包围了郑一官所有帆船。摄于破奴军强大的军威,郑一官只能咬牙放行,面对破奴军情报处冲入自己主船搜捕自己的手下,郑一官面『色』铁青双眼通红眼神中的恨意不绝。周兴用了小半个时辰,在郑一官主船底层搜到了刚刚服毒的姚旭,周兴当场就预感到事情或许不仅仅是造谣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