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缉处城候把总在细查天雄营死亡战兵胸口上的伤痕时,注意到有补刀的痕迹。一处不大的重叠伤痕,使得杨喜山判定这个战兵先是死于薄刃短刀,然后被人用破奴军制式战刀进行补刀,从这点上可以判断出这五个破奴军死于谋杀地可能极大。杨喜山看完现场后陷入了沉思,从凶案表现上,他已经能认定这是一场精心谋划的凶杀案。杨喜山现场思考的是,凶手到底有多少人,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可现场遗留的线索太少,杨喜山下令侦缉处城候带着猎犬扩大搜寻范围。
追踪猎犬是侦缉处专用猎犬,情报处一般不养狗。到不说猎犬没有用,而是情报处有严重地吃狗情节。情报处这样做有着悠久地历史传统,其主要目的还是便于情报处斥候侦查敌情时不会受到敌人猎犬的追踪。情报处斥候在山地部队统领田鹏的帮带下,几乎都养成了吃狗肉的习惯,以至于不管是大狗小狗,到了情报处门外都会吓得大小便失禁。也正是如此,侦缉处用猎犬追踪线索时,情报处斥候和城候都会选择回避,以免影响猎犬的判断力。
按照习惯,侦缉处封锁现场范围一般在方圆百丈,为的是给重大案件更大的勘察范围。在侦缉处使用猎犬不久,三条猎犬几乎是同时在离中心现场不到三十丈的距离发现了血痕。杨喜山带着四个徒弟,用麻线勾勒出血迹与中心现场之间的路径,从而发现凶手的逃离路线。终于在离中心现场向西一百丈左右,杨喜山他们发现了大量滴状血迹。由此,杨喜山判定,作案的凶手中至少有一人受了伤,且伤势不轻。
他一面派人把这个消息向即将赶到制戎城的谢逊急报,一面建议制戎城督察副千总何再天严密监视制戎城所有『药』铺。杨喜山在现场没有找到侦缉处城候必用装备手铳,而天雄营战兵身上盔甲失踪,而且没有看到战兵所用火铳。杨喜山之所以能判断出天雄营盔甲失踪,一是破奴军在陈挣大军出发后进入了三级战备,按破奴军条例要求所有战兵除了睡觉必须穿着盔甲,另外一点是破奴军将士穿盔甲前必须穿戴厚布短衣,其用意是减少盔甲对身体摩擦伤害。
死去的天熊营战兵身上全部穿着了厚布短衣,外面的盔甲不知所踪,且短衣上有明显的盔甲勒痕。有了这个重要线索,杨喜山再次派人向先期赶到制戎城的参谋长古新建议,派遣督察查验天熊营有无混入的凶手。杨喜山判断,天熊营中很有可能混入了敌人。正好参谋长古新给张大帅送大清使团出行打前站,古新倒是有建议天熊营查找失踪战兵的权利。随后,杨喜山一面安排人抬走侦缉处和天雄营战兵的尸首,一边带追踪猎犬扩大搜寻范围。
。。。。。。
正准备前往制戎城的破奴军主帅张平安,最近遇到了一件恶心事,大明南直隶来了几个不怕死的所谓名仕。他们在当地颇有人望,却一个个精虫上脑跑到平安城,要见张大帅的女人白牡丹。开始,这伙以薛道政为首的南直隶名仕,打着的旗号是求见破奴城法务衙门执政杨涟的名义,对于这帮不远千里来破奴城宣慰使司地域的读书人,张平安开始并未留意。毕竟大明这个时代,读书人是非常受到人们尊重,且这几个人还是南直隶有名望的秀才。
他们在平安城拜谒了杨涟后,这两天突然就不安分起来,跑到帅府要求见张大帅的女人白牡丹,说是要与白牡丹研讨诗词歌赋。张平安对于敢侮辱他人格的任何人,从来就不会心慈手软,敢在破奴军地盘上叫板张大帅的人,连普通百姓都知道这三个读书人的死期到了。这帮读书人居然把张大帅的女人当成了青楼『妓』女,别说张大帅气不过就连在平安城驻防的小罗天都看不下去。杨涟在得到这个消息后也吓得够呛,他赶紧跑到帅府把这三个惹是生非的家伙们带回法务衙门。杨涟刚把人带到法务衙门,小罗天和杜小山带着百十个壮汉,把杨涟的法务衙门给包围了。
小罗天对张大帅敬重,可他也尊重杨涟老爷子,杨涟出面说和并保证近期把这三个惹事精送回大明。碍于杨涟的面子,张平安只能暂时忍下这口恶气,可他最近因房仙奴去世才调整好的心情又给搅『乱』了。心烦意『乱』的张平安,在亲卫营协统钱明荣三千亲卫营战兵的护送下前往制戎城,心情不佳的张平安只想着快去快回,连指挥箱车都没带骑着他心爱的“乌云踏雪”,飞速奔驰在前往制戎城的官道上。
破奴军参谋长古新,在接到侦缉处把总杨喜山的急报后深感案情重大。他立刻由参谋部发出公文,请求卢象升协助侦缉处彻查此事。卢象升作为大明派到破奴城宣慰使司的官员,其内心对侦缉处这种类似于锦衣卫的衙门颇为反感,曲国政的情报处由于时常能为战兵营提供可靠战场谍报,卢象升倒是对曲国政的衙门没有太多恶感。毕竟是天熊营死了战兵,现在整个军营中流传着侦缉处与天熊营兄弟因争风吃醋起了纷争,结果是双方全部死亡的流言。
这时,参谋部下达的公文,又让侦缉处入营搜查,对于这个可能会偏袒侦缉处办案不公的担忧,天熊营一万六千将士对此很是抵触。他们纷纷找到卢象升反应下情,希望参谋部另派搜查人选,卢象升对于下面呈情深以为然,于是写公文希望参谋长古新重新考虑。这一去一来的公文,惹『毛』了脾气很好的参谋长古新,他亲自带着情报处督察队和侦缉处城候来到天雄营。古新也知道平安城最新流传的八卦,南直隶几个所谓名仕把张老大搞得心情郁闷,他可不想张老大再为制戎城的事添堵。
有了古新亲自坐镇,天熊营大军除了留守值更六百人,以及二百各队副把总指认本队人员外,其余全部去校场集中点验。侦缉处敲山震虎,老虎没出来老鼠倒是被吓出来了三个。破奴军对军纪要求十分严格,各带兵把总军官非常熟悉每一个部下,侦缉处在天雄营拉网式搜查,当即抓住三个衣甲不整的士卒。破奴军盔甲下为黑『色』厚布短袄,侦缉处在马圈里发现三个装模作样斩马料的战兵。按破奴军条例,战兵营全体出营,留守斩马料的活计是由辅兵完成。
破奴军辅兵甲胄与战兵盔甲区别极大,是个明眼人都能区分其中差别。侦缉处城候都是经过亲卫营协统钱明荣专门训练,其主要功夫就是贴身肉搏。这三个假辅兵随即被十余侦缉处城候按倒在地,他们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双手就被两交叉手铐铐死。随即,侦缉处将人犯带到制戎城侦缉处公事房,即刻展开审讯。令谁也没想到的是,侦缉处连三个人的名字都没问出,三个人犯就死于刑讯中。
对于这个令人震惊的结果,刚到制戎城的谢逊很是羞愧,侦缉处在刑讯人犯时所用的手段远不如情报处。情报处与侦缉处在破奴军中存在竞争互不买账,在这次凶杀案件中,不但涉及民事也涉及破奴军战兵营。要是不能与情报处紧密合作,想要单靠侦缉处的力量显然不可能侦破次案。谢逊注意到,混入天雄营的三个人犯都存有必死的信念,其背后还一定隐藏更大地阴谋。极具大局观的谢逊,当即用审核组的名义向情报处都统领曲国政上报,希望情报处与侦缉处联合侦办此案。
制戎城离平安城也就五百多里的路程,其官道宽大平整,破奴军在所有主路每隔五十里设有一个驿站,制戎城送急报到平安城也就一天的功夫。当曲国政看到谢逊发来的急件后,当即派人向跟随在张大帅身边的情报处千总张无忌通报,由张无忌到达制戎城后,配合谢逊侦办该凶杀案。按照常理,涉及到如此重大的凶杀案曲国政应该坐镇审案,可曲国政却被另一个案子缠住脱不开身。据山地部队田鹏部辎重军官向情报处报案,该部从帅府督办处新领取的斥候用春夏伪装服丢失了三套。
这个涉及破奴军内部的案子,让曲国政颜面无光,前些日子曲国政在张大帅面前言辞凿凿破奴军平安无事,张大帅刚离开平安城破奴军就出了大事。山地部队伪装服是破奴军重大机密,制作一件斥候专用春夏伪装服并不容易。这种伪装服经过多场实战检验,深受山地部队斥候欢迎,要是被破奴军敌人掌握了伪装服的秘密,今后在战场上破奴军山地部队又会多一层不确定因素。这个案子是在平安城发生的,曲国政要侦破此案也必须借助侦缉处的力量。
所以,谢逊提议情报处和侦缉处共同侦破制戎城凶杀案,曲国政除了全力配合外,还想在平安城侦破伪装服盗窃案得到谢逊侦缉处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