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奴军征夷行营副总管付瑞阁在皇城岛安营扎寨后不久,登州水师游击张天福派人来报,登州陷入叛军孔有得部手中。张天福的这个急报到了付瑞阁手里并未引起他的重视,登州如何『乱』跟破奴军想要保护的目标不一致。这次征夷行营涉海来登州的目标是在登州的打制火器工匠,只不过张天福在急报中有两点引起了付瑞阁的重视,登州水师官兵们的家眷大部分都在登州城里,主要还是这些家眷都觉得水师营寨不如登州城安全,结果『乱』军在即将攻入登莱地域时,水师家眷纷纷逃入登州躲避兵灾。
作为登莱巡抚中军参将的耿仲明,不思巡抚孙元化的知遇之恩,却在孔有得即将攻城时打开城门与孔有得同流合污,有着更深层次的原因。一来大明一直用文官压制武将,耿仲明一个四品参将常常遭到八品县丞辱骂,而巡抚孙元化却对此习以为常。二来朝廷本该发放的粮饷,由于常年拖欠本就很少,山东兵往往比他们辽兵更受歧视而拖欠得更多。多年压抑的怒火,在孔有得叛军大兵压境时得以爆发,辽兵战场反水也就成为必然。
登州水师游击张天福和他手下的家眷都在叛军手里为人质,加之张天福又不是个为坚守忠义敢于奉献生命的人。对于张天福来说,既然是卖身投靠就得选择能给得出高价的明主。在张天福看来,破奴军强大是非常强大,只不过破奴军就没有打算将其完整拿入麾下的打算。要想在这个『乱』世混得好手里就必须有自己的部队,破奴军只打算让登州水师当货船,而且破奴军征夷行营副总管付瑞阁曾经不经意间表『露』出登州水师普通水手可用,登州水师当官的干脆去南直隶当富翁。
虽然为破奴军效力能拿到许多银钱,耿仲明在交代他们打算回辽东投靠大清的想法后,张天福并没有表示出反感。以前努尔哈赤时代,明人在辽东只是一个当奴隶的份,关内的明人没有一个下作到甘愿当奴隶的份。可自从皇太极当上汗王后,在辽东的大清朝对汉人的态度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首先是汉人可以入籍成为在旗之人,虽然在地位上比不过女真人和蒙古人,至少不会成为任人宰割的奴隶身份。另外,皇太极对投诚汉人还开出了新的价码,只要是投靠的汉人官军,不但可以保留本部人马还可以加官进爵予以重赏。
因而,张天福在耿仲明的劝说和家眷人质双重重压下,答应与耿仲明和孔有得一起走海路投奔大清汗王皇太极。孔有得叛军在得知破奴军压境的情况下,根本就没有坚守登州的决战之心。破奴军陆战威名远扬,连大清朝都威震大明的铁骑都要避其锋芒,在登州这里的叛军如何敢抗衡。既然打定了走海路躲避破奴军的主意,非常熟悉破奴军到登州作战意图的张天福,很自然有办法让破奴军征夷行营大军远离登州附近。
三天后,皇城岛破奴军全军拔营扑向福山卫外海的芝罘岛。付瑞阁部全军出击,就是接到了登州游击张天福急报,说是叛军李应元、李九成父子带领五千叛军收集登州百姓扩充兵源。登州附近制造火炮火铳的工匠得到张天福通报后,向福山卫和宁海州方向逃难。现如今登州水师为阻拦叛军在刘家庄与敌大战一场兵败逃回水师营寨,张天福请付瑞阁急速发兵拦截李应元叛军。登州水师在阻击战中伤亡过大,暂时不能配合征夷行营大军作战,以坚守水师营寨等待破奴军救援。
接到张天福急报的付瑞阁当场就急眼了,他下令全军开拔解救能造火炮和火铳的工匠。至于张天福部登州水师,付瑞阁打算等救向工匠后再去解救他们。由于少了登州水师的战船,付瑞阁要把全军运至芝罘岛就船只就非常紧张。万般无奈之下,付瑞阁与水师协统杨千图商议,破奴军水师所有炮船和哨船全部装载八千大军以及随军战马,一定要赶在叛军前面挡住他们对工匠的抓捕。当破奴军在芝罘岛扎下大营登陆福山卫,再次得到消息叛军已经快追到宁海州。
征夷行营副总管付瑞阁在得知这个消息时脸都吓白了,他立刻下令五百斥候骑兵立刻向叛军后方追击。破奴军骑兵的出现,震慑了劫掠的李应元大军,在保命还是保财之间,叛军选择丢弃财物向南逃入山中。随着付瑞阁带领大军来到宁海州西五十里时,也被眼前的惨景惊呆。数万逃难的山东灾民一个个面『色』死灰衣服破烂,许多男子手抱婴孩身边还牵着稍大一点的孩子,在数万人群中寻找自己的女人。孩子哭丈夫叫,让本就疲惫灾民『乱』成一团麻。
六千破奴军分成四路护卫在灾民周围,两千斥候骑兵开始向南面追剿叛军。征夷行营想要把这些故土难离的百姓转移到济州岛,必须得采用一些手段,开设免费饭食无疑是吸引大家坐船离开的良方。经过询问,付瑞阁得知这里有手艺的工匠有五千多人,绝大多数人是巡抚孙元化聚集的打制火炮和火铳的工匠。其实工匠在大明地位不高,劝离这些人随破奴军离开并不困难。这主要还是大明工匠们都听到一个传言,在破奴军地域内工匠地位很高,破奴侯张平安的几个长辈都是工匠出身,他们权利巨大平常连破奴侯都得小心伺候。
更何况工匠在这里没有土地,他们赖以生存的工匠坊已经毁于战火,不能种地的工匠没有生活来源养家糊口都成问题。破奴军首先把工匠和他们的家人集中在一起,工匠和家人的吃食不但能吃饱,每顿饭还有肉吃,工匠们的饭食远比普通逃难百姓喝粥强上许多,这也从一个侧面证实了破奴侯对工匠重视的传言。付瑞阁把不想迁徙的工匠单独分了一个营地,首先把他们的饭食降为稀粥。在『乱』世中人们往往会对残酷的现实低头,看到人家好吃好喝自家却在喝粥,是个人都在反思这样做是不是在犯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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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二年建奴肆虐直隶,主要是祸害直隶东部和顺天府附近,保定府与河间府并未遭到建奴洗劫。也正因如此两支大清主力骑兵,在攻入保定府和河间府后,顿时觉得这里的富裕程度一点都不比顺天府差。只不过这两支大军在进攻各自的目标时采用了不同的战法,贝勒多尔衮带领的正白旗三万六千骑兵进入河间府后,把大军分成了三路,他们不进攻城池只扫『荡』防御力很弱的乡村、小镇。即便是多尔衮把部队分成了三路,他还是在后方留下了三千多骑兵斥候,一是方便转运金银,二是随时传递战场消息。
与多尔衮的用兵谨慎不同,镶红旗贝勒岳讬则采用了与多尔衮完全相反的做法,岳讬指挥镶红旗骑兵大军一进入保定府,就把部队散成了数百个专事劫掠的小队,贝勒岳讬只留下五千骑兵在身边。岳讬的想法也很现实,攻打城墙坚固的城池虽然有好的缴获,但损伤过大转运伤员太过费时费力,尽早截获金银粮草才是上策。贝勒带领的镶红旗骑兵之所以敢如此骄横,就是他镶红旗与多尔衮正白旗骑兵,打败大明精锐团营数万大军只用了短短二个多时辰。
要不是定下了攻打保定府的目标,岳讬不介意彻底斩杀完大明团营所有残兵败将。即使镶红旗和正白旗后队收拢兵败俘虏,也抓到了一万多团营和太原边军俘虏。看着从身旁走过一队队衣甲破散毫无战意的俘虏,岳讬带领的镶红旗战兵很期待再一次在保定府与大明官军决战。正如岳讬先前所料,保定府官军在得知大清铁骑进攻的消息后,全部躲在坚固城池里避战不出。哪怕是一个牛录百余骑兵,就能威慑一县乃至一州官军不敢出城应战。
大明官军懦弱地表现给予了大清铁骑狂妄的本钱,保定府由京师方向到东南遍地烽火。最先遭到攻击的是定兴、涞水两地,随后,新城、容城、雄县、安肃几地先后遭到镶红旗骑兵全面扫『荡』。特别是岳讬带主力接近安肃县城时,保定府紧闭城门全面戒严。保定知府段可为眼见贼兵势大,征调城中青壮帮助守护城墙。在保定南面的高阳县,得益于早前破奴侯给钱重修城墙,高阳县城墙的防御力甚至高过府城。
高阳县令面对即将到来的建奴大军,甚至跑到“五福”货栈,借来破奴军战旗挂在高阳城墙上用以震慑来袭的建奴铁骑。你还别说,这个节骨眼上破奴军战旗极为管用,数个跑到高阳县城下的镶红旗战兵斥候队,在见到破奴军三尺黑『色』战旗后不再驻留向其他地方跑去。高阳兵力单薄,城墙上几乎都是本地百姓青壮,他们看到远去鞑子斥候骑兵的身影无不感念破奴侯的恩德。于是乎,高阳县家家户户连夜赶制破奴军黑『色』战旗,以至于“五福”货栈黑布卖得断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