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永远充满未知地变数,在悬念中令人捉『摸』不透。破奴军早期的军事部署由各地方官府上报朝廷兵部,在通报建奴动向的同时也汇报了他们观察到破奴军行动方向。大明朝廷掌握了破奴军的动向以及军事部署,大清细作严卓陈也就知晓了破奴军的布置。然而,后期破奴军连续改变军事部署,许多地方传递公文的通道也因战事而停止。在加上地方传递到京师本身就有滞后『性』,也使得大清细作不能得知破奴军最新动态。
同样,破奴军副帅陈挣和参谋长古新在大兴军营里,面对敌情也是深感无奈。陈挣可没有张平安的本事,与官军打交道让他这个官军出身的副帅头疼不已。张平安是最喜与这帮背景深厚的京师官军合作,用破奴军取得的军功换取这帮京师官军手里的物资。既然不喜与官军合作,破奴军副帅陈挣也就把这摊事交给参谋长古新去头疼,他则全力以赴指挥作战。破奴军现在要面对两个方向上的大清军队,被破奴军切断退路的镶红旗和正白旗这面好说,毕竟破奴军数个战兵营形成严密的大网,包围圈中的镶红旗和正白旗应该跑不出破奴军的手心。
破奴军副帅考虑的是纯军事作战,而现实中军事总离不开政治。破奴军入关勤王的二十万大军的粮草全是自筹,大明朝廷好像是把破奴军筹集粮草这事给忘掉了。副帅陈挣不是主帅张平安,他面对朝廷选择遗忘破奴军粮草这事并未放在心上,他早就听说过建奴入关后云集在京师的各地勤王大军已经为粮草闹过了数十次。大明朝廷也想遣散各地勤王大军,就是因为破奴军的存在让朝廷感到了威胁,大明朝廷把筹集到的粮草都用来安抚各路勤王大军。
早前,崇祯皇帝从破奴城宣慰使司用盐税为抵押拿到了数百万银子,在战前囤积粮食就数张家庄的货栈。随着建奴入关后京师粮价飞涨,加上朝廷需要为各地勤王军队发放粮草,破奴城宣慰使司驻京衙门给出银子转了一圈后又收了回原有库房。破奴军自筹作战粮草,崇祯皇帝下达圣旨表彰以外也就没有了下文。建奴主力出关正白旗和镶红旗被包围后,大明朝廷出现乐观情绪,他们向破奴军施加压力要求破奴军尽快消灭在直隶的建奴主力。
在大明境内作战,破奴军副帅陈挣的心里很是复杂。像张平安那样对大明朝廷没有丝毫好感,与大明朝廷交往中只注重破奴军的利益。而陈挣在总兵刘綎手下当过亲兵,尽管他在萨尔浒兵败后,厌倦了明军中尔虞我诈选择回家种田。随后在建奴鞑子攻击辽东时家里遭到了一系列打击,特别是他第一个儿子被建奴鞑子当着他面撕碎,这个时候陈挣对大明朝廷已经不抱有任何期望。随着张平安的出现陈挣『性』格发生巨变,他与张平安一样对女真人大清朝充满了不可磨灭地痛恨,但是他内心对大明朝廷残有一丝好感。
就在陈挣为失去正白旗主力去向发愁时,前往青县为南京押送财货的亲卫营张佑赫部传来急报,该部在东安东南三角淀发现了正白旗主力。二日前,亲卫营五个斥候哨相互之间间隔十五里,呈扇形探查前方道路。为保密需要,亲卫营前往青县给出的差事为寻剿建奴残敌,就是亲卫营协统张佑赫也不知道缘由。对于副帅陈挣下达的命令,协统张佑赫心中颇为不满,亲卫营乃是破奴军精锐中的精锐,副帅陈挣居然派他们去剿灭残敌。
随后张佑赫也想通了,他带领的是亲卫营一个协,跟他在一起混的还有一万五千多金狼营的孩儿兵。张大帅在他来直隶之前专门叮嘱张佑赫,孩儿兵是破奴军未来的战兵,得让这些草原上的雏鹰见见世面。常年在张大帅身边的亲卫协统张佑赫,当然知道张大帅这是为破奴军扩军做准备。这几年破奴军征召的八万孩儿兵,在各个地方见世面。说是见世面,其实就是要让这些孩儿兵们见见血,淘汰哪些明面上胆大包天实际见血就晕的孩儿兵。
张佑赫是斥候出身,他的手下一大半都可以说是合格的斥候。其实出去侦查的斥候千人哨带队的都是把总,而哪些金狼营孩儿兵则是第一次跟随老兵出战,都一个个感到异常兴奋。孩儿兵们是开心了,带队的把总们则是个个愁眉苦脸。在他们这些老兵眼里,孩儿兵们没有一个是合格的斥候,老兵们虽然不认为孩儿兵是合格斥候,也不得不承认孩儿兵们是合格的战兵。破奴军主帅张平安从来就不谈什么人人平等,他认为草原弱肉强食法则之下才能淘汰弱小。
金狼营孩儿兵入营时待遇一致,聪明好学地娃娃可以得到更好的食物以及光明的未来。带队走在中部的把总易辉一脸疲惫间总有些许郁愤,他从平安城出发起就教导一帮孩儿兵斥候需要做的一切,可近一半的孩儿兵没有领会其中要领。没有办法的的易辉只能是自己带着几个老斥候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心不在焉的易辉让几个老兄弟散开呈一条直线,大部队在他们身后缓步前行。远远的前压的破奴军为空旷的原野带来一丝生气。
无精打采走在最前方的把总易辉,感受着迎面而来地寒风,他总觉得关内还是比平安城暖和多了。寒风中突然出现的一丝血腥之气,令易辉一个激灵打了冷颤,他双脚紧踩马镫站起身形高举右手示意大军停止前进。易辉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五十丈外千余黑甲骑兵根据他的手势做好了备战也不由得满意点点头,他转回头用鼻子猛吸几口冷气用以辨识血气发出的方向。很快易辉右手高举做出个二字手势,然后点了点右侧前方干枯的一大片芦苇丛。易辉不用回头打马缓步前行,易辉身后两个早就熟悉对付身体语言的斥候同时举起右手,示意他们将跟随易辉前行。他们三人在前行的路上易辉从身后摘下长矛拔出手铳,他身后两个兄弟则是左手从马鞍前抽出战刀,左手持手铳熟练地打开背后长火铳上机关做好了备战,留在原地的斥候八个老兵四人下马持火铳警戒。
把总易辉探查经验丰富,他走到离芦苇地前十丈就发现一处松软泥土,这处松软泥土大概有二十丈长宽。易辉翻身下马双手倒握长矛用往泥土扎去,长矛入土不过三尺就有入肉迟滞感传到手上,凭经验易辉觉得下马埋着死人。他把出长矛半蹲在地左手扶长矛右手把火铳『插』回手铳套中,易辉用右手刨开松软泥土时感到手背碰到杆状硬物,他抛开一看这是女真惯用的狼牙大箭。易辉使劲拔出断裂的箭杆,从箭杆上面凝固的血迹他判断出泥土下的人死亡时间不过三天不到。
根据松软泥土的范围,他推测下面埋藏的死人数量不会太少。易辉全力用手刨去松土,二尺泥土下很快就『露』出了二具百姓服『色』的尸体。他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两具尸体,俩人死亡之前都有箭矢『射』杀地痕迹,而且死亡后在脖颈处有补刀灭口的意图,这就说明建奴鞑子为隐藏行踪在做灭口。建奴鞑子这个做法与破奴军有相似之处,只不过破奴军杀蒙古人,建奴杀大明百姓罢了。易辉随后检视这里周围地痕迹,五丈外数个清晰的马蹄印迹引起了易辉的高度怀疑,从马蹄印的新鲜程度上看,马蹄印痕迹留下的时间没超过一天。
为此,易辉就能判断出附近一定有建奴鞑子埋伏。易辉抬眼看着随风摆动的枯黄芦苇,下令全军后撤芦苇『荡』八十丈外用火铳警戒。根据风向破奴军用火箭点燃了芦苇,今天刮的是冬天里少见的东南风,引燃的芦苇『荡』火焰在风势助威下快速变大。一阵慌『乱』战马嘶鸣从火烧的芦苇地传出,随之而来的还有飘飞的箭矢。受火烧浓烟影响视线,处于警戒中的破奴军看不到隐藏的敌人,他们向有声响的地方开火与敌展开对『射』。虽然把总易辉还不能确定敌人的人数,但从飞来的箭矢他还是能判断出这是女真骑兵专用狼牙大箭。易辉马上派人向后方急报,在三角淀边缘发现了建奴踪迹。
破奴军亲卫营协统张佑赫在行军中也是一连不甘,他一个亲卫营协统居然干起了镖师的差事。随着易辉传来发现建奴行踪的急报,一直无精打采的张佑赫立刻有了精神。他没有盲目派遣主力去易辉发现建奴的地域,而是把目光转向了三角淀西南。据参谋长古新最新下发通报,镶红旗主力转战至涞水,尽管易辉派人来报没有说明对方是那股敌人,张佑赫猜测三角淀这里躲藏的一定是正白旗多尔衮部。
这下亲卫营有玩的了,张佑赫决定把多尔衮带领的正白旗向东北方向赶,在那儿有征夷行营副总管左二丫的大军在芦台、梁城所一线,正白旗要是往那边逃将落入亲卫营和左二丫部夹击中。心有定论的张佑赫也不管自己部队里有多少新兵,反正齐衡部就在霸州、保定县(作者注:保定县隶属于顺天府,不归保定府管辖。),除非多尔衮脑子进水了往京师方向跑,他带领三万多人马跑哪里都没有活路。亲卫营协统张佑赫把整支队伍捏成一支铁拳,向三角淀西南侧扑去,他准备打击敌人的侧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