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阳南城内突然出现的巨大嘈杂声,盖过破奴军时断时续的弩炮*爆炸传到了十里之外的帅帐。本来已经谈完正事脱下盔甲再次睡觉的张大帅,被这营啸般喧闹惊醒。这回张平安没有发怒,老于战事的他当即猜到建奴本身出了大问题。这是因为破奴军打仗没有军令是禁止喧哗,用血淋淋脑袋教育出来的破奴军将士们除非受伤是不会瞎叫唤。张平安猜测或许是建奴有人扛不住破城地压力,借助夜幕掩护向南突围。张平安叫来近卫孙喜贵帮着穿盔甲,他刚刚穿好皮靴参谋长古新一脸兴奋地闯入帅帐。古新一见衣甲整齐的张平安,手举军报急切道:“大帅,好消息呀!不知什么原因沈阳城内建奴出现混『乱』!城里到处是清军『乱』兵,是否下令全军发起总攻?”
“你急个屁!淡定,一定要淡定!大晚上的你还想混战?建奴『乱』咱们就让建奴『乱』,他们越『乱』对我们越好。去给郝一刀传令,派三队千人哨一骑双马分别向西面严诚,东面黄伟和李晨传达命令,让他们三部于明日白天侧击建奴败军。记住!告诉亲卫营带队传令的千总和副千总,每半个时辰查队一次,坚决不许一人掉队。出发前唱名,要是哪一队丢下一人,带队把总杀头,千总、副千总传达完军令后由督察抓捕打入蛇窟!”张大帅的这个军令极为血腥,他没有说把千总和副千总关入蛇窟时间,那就意味着这些人将死于地牢。军令如山,古新也深知事关重大不敢怠慢立刻写下军令,并派三百督察随军监督。
下方完这个紧急军令过后,古新问道:“老大,这留守沈阳选副帅陈铮如何?如此重地得有陈副帅这样的稳重将领来主持。”
“不可!我还要让陈铮主持朝鲜战事,他在后方如何知晓前线战况?追击敌军这活用不上战车,把赵光明战车营和张佑赫战象营留在这儿。炮队杨妹妹这场军功足够了,也给老子留在这儿休整。各部随军弩炮出动即可,杨威炮队随我主力一起出动。赵光明为人老成持重,可为沈阳驻军主将。唉,本想着让国政去宁远,这下暂时走不成了。下令刘玉虎部明日前出至辽阳城,各部做好出发准备。嗯,各部提早吃饭,还有一个多时辰天就亮了该忙啥忙啥,老子睡个回笼觉。”古新手里写着命令,他头也没抬转身出了帅帐。按照古新对张老大的认知,张大帅说睡回笼觉也不过嘴上嚷嚷而已。
果不其然,古新才出门张平安就叫来钱明荣安排吃早饭的事,至于说破奴军各部追击敌人顺序以及随军粮草问题,都由参谋部按照早前制定方略实施即可,张平安所要做的只不过签字生效而已。沈阳城内『乱』成一团,大清辅政睿亲王多尔衮的命令已经没人在意了,大清国皇帝都认为都城奉天守不住,其他人还在这里瞎忙活干嘛。作为奉天守军主力的乌真超哈营主将的巴布泰,在得知顺治皇帝出逃的消息,立刻派一千骑兵押送王府内最后存积的黄金前往九连城。巴布泰此时对大清国前途失去了信心,他想带着自己家人找一个隐蔽的地方躲几年避一避风头。巴布泰虽然对大清国失去了信心,却明白一个浅显的道理,那就是在『乱』世手里必须有实力。
大清国乌真超哈营主将巴布泰清楚自己大军的软肋,那就是该部多为步兵不易长途奔袭。自从顺治皇帝和太后率先逃跑后,残留在奉天城内的各部都在开始自谋出路。比较惨的是三顺王带领的汉军旗,他们被大清辅政多尔衮要求为全军断后。汉军正黄旗总兵怀顺王耿仲明和汉军镶黄旗总兵恭顺王孔有德虽说内心不满,却对着多尔衮拍胸脯表示他们一定保证大军的后路万无一失。这两人精明着呢,睿亲王拿他们殿后没安啥好心,谁都知道草原狐狼张平安最恨投靠大清的汉人。只是这两人一点都不紧张,不是还有在杨佐村战场负伤的汉军镶红旗总兵智顺王尚可喜在吗,他正好是最好的替死鬼。尚可喜部还有二万多人马,待满洲正白旗主力撤离后他们可以丢弃尚可喜。
智顺王尚可喜受伤后不能走动,耿仲明就和孔有德商议,把汉军镶红旗留给破奴军他们只需带走汉军镶红旗中女真人,其他剩下的人够破奴军折腾一天了。于是乎,满洲正白旗主力跟随多尔衮撤离奉天不足一个时辰,耿仲明和孔有德带领汉军正黄旗和镶黄旗陆续撤离。在得知自己镶红旗汉军被留在最后送死的消息,病榻上的智顺王尚可喜没差点气晕。他一面让人准备马车,一面下令汉军镶红旗全部撤出奉天。唯一让逃离中清军感到兴奋的是,破奴军在他们撤退时没有乘势追杀,一直不断的弩炮轰击也在这个时刻停歇下来。普通战兵或许是认为破奴军犯傻,可清军中军官们明白,破奴军那头狡猾的狐狼统帅张平安是没有那么好心肠。
野外遭遇战本是清军强项,可现今清军没有一人敢自豪地宣称野战天下无敌。从奉天城逃离的多为作战清军,以前在奉天城有房女真大多以跑到了九连城和凤凰山一带,而居住在奉天城附近的汉人百姓大都在战前躲避到凤凰山北面广大山区。清军撤离奉天已经没有心情按照正常规矩派,遣大量斥候骑队巡查行军大队左右,他们只能保障视线内发现敌军。别看正黄旗大军从昨晚就开始撤离,他们走的速度并不快。首先是正黄旗二万多骑兵中护卫着大清国皇帝和太后的马车,这也大大拖慢了整支大军行军速度,加之受到破奴军威胁清军不敢在野外点火把正黄旗大军行军不比步兵快多少。
就在正黄旗昂邦章京鳌拜心急行军速度过慢之际,前面快马来报,西南七里发现破奴军主力一万多骑兵。得知这个消息鳌拜的心在往下沉,他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个噩耗,就有东面探查斥候来报,在这个方向也方向了破奴军。鳌拜内心顿时发紧,狡猾的草原狐狼果不漏算,他布下十面埋伏大局就等他们往里钻。要想活命就得先拼命,面对清军最凶狠的敌人鳌拜别无选择只能迎战。要想击败当面之敌,正黄旗骑兵必须一次就突破破奴军的阻击,才能带着皇帝和皇太后冲出重围。待鳌拜赶到前方召集骑兵准备应战,他这个沙场老将越看心理也就越没用底。
鳌拜在前线看到,西面小山之上有一面黑『色』大旗,上绣银『色』盾牌下有两把锋利战刀。而东面一道白『色』烟尘,传来滚滚马蹄声,这显然是另一支破奴军即将赶到战场。从宽达数里的长线上鳌拜大致估算了一下,这支破奴军人数绝对不会低于二万,而西面破奴军至少也在一万六千人。而正南面没有一支破奴军,也就说明敌人选择了攻击正黄旗侧翼的战法。鳌拜甚为熟悉破奴军军制,正黄旗西面的对手可不简单,从战旗上鳌拜就判断出这是破奴军中唯一有重甲骑兵和步兵的战兵营。对于重甲骑兵鳌拜不害怕,女真勇士手中狼牙棒也不是吃素的,关键是破奴军重甲骑兵配备了火铳,要是破奴军用火铳『射』杀清军再勇猛武士也不是其对手。
时间不等人,鳌拜必须在最短时间做出抉择。鳌拜布置了一个万人骑兵方阵,他要用这一万骑兵死死拖住西面破奴军为皇帝突围创造机会。随着鳌拜一声令下,一万女真骑兵以散兵冲击西面三里外破奴军。喊杀声瞬间震撼天际,所有正黄旗骑兵手握弓箭将身体压至最低。身穿黄甲的女真骑兵不再顾忌战马长途奔袭是否造成永久损伤,他们一次次挥动马鞭只想着尽快让战马提速。距敌三里的距离足够严诚部火铳兵列阵,他们以密集火铳方阵迎敌。十个千人火铳方阵之后,是二十个百人火铳方阵,他们呈内凹半月形护住了大半个中心有二百弩炮箱车的主阵。在军阵右侧东南的位置,是三千整装待发的重甲骑兵,他们以三个朝东箭阵随时准备出击。在清军骑兵冲阵的喊杀声中,一阵阵弩炮发『射』后刺耳尖啸充斥其间,凌空爆炸的*在清军正黄旗骑兵军阵中掀起血海狂澜。距敌百丈之时,破奴军上万火铳兵一次覆盖齐『射』拉开了战役序幕。
冲击中的正黄旗骑兵,一头闯入破奴军火铳『射』击形成的弹幕,或高飞或打滚的战马诉说着火器凶狠。摔下战马的女真骑兵,在地上翻滚着又被后方疾驰而来的战马践踏,断骨破肚声不绝于耳被前方人马绊倒的骑兵丢弃武器想要自保,严苛的战场让落马骑兵活命成为奢望。破奴军火铳两轮覆盖『射』击后,在战场上形成了一道人马构建的尸体障碍,后续冲锋的正黄旗骑兵跨越这道障碍时都会付出巨大代价。几乎是在眨眼的功夫,进攻中的正黄旗万余骑兵折损过半,剩下的骑兵见不能越过尸体障碍不得不选择从两侧绕行。就正黄旗骑兵分流进攻战法,足以令昂邦章京鳌拜痛苦地闭上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