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统领黄志『逼』迫许义安讲出实情,引发在座将领们一阵哀叹。面对黄志脑袋转弯慢,在这个时候谁也没有办法帮助许义安圆谎。既然黄志提出了要求,许义安只能是公事公办,他拿起张大帅这封家书深思半晌道:“这封信所用信纸虽然是大帅常用信笺,但纸的厚度不对,这是其一。信中语气确实是大帅惯用口吻,只是这字与字之间看着总感到生硬,拼接味道浓厚,这是其二。最为关键的是,大帅最近用『毛』笔写字多为楷书,但书信中这个尚字有行草意味,本职认为此信有作假之嫌。”
听完许义安的解释大家瞬时顿悟,敢情吕如歌拿了一封伪造信函来蒙骗大家。听到这里,正堂内最为尴尬之人就要数征夷行营大总管张通了,他出言支持这份遗嘱,这事过后他浑身是嘴也分辨不清了。而重新回到女人中的吕如歌面『色』如常,她既不愤怒也没有继续分辨的意思。同样,已经在论战中占据上风的张黎和胡明二人没有追杀到底想法,他们决定以平和的姿态迎接即将到来的胜利。都统领黄志听完许义安的解释面『色』变得有些沉重,怪不得大家伙都不说话呢,今天黄志要是继续较真,吕如歌肯定要命丧黄泉。吕如歌要是死了,黄志将背负迫害张大帅遗孀地骂名。为此,醒悟过来的黄志不再追究这封信真伪,而是等待破奴军副帅宣布这场公议的最终结果。很显然,副帅陈铮对今天公议结果并不满意,他用沉默表达内心的不满。
眼看着会议陷入沉寂,整个华国公府正堂安静得只能听见大家伙喝茶的声音。在这个寂静中,摆放张大帅灵柩的纱帐之内传出一声叹息,惊得喝茶的将领们把手中茶碗摔了一地。在“叮咣”作响的碎瓷碗声中,大家所有的目光聚集在白『色』纱帐内。只见纱帐被挑开从里走出三个人,中间一个壮实中年人穿着灰『色』皮袄,头戴黑『色』貂皮团帽脸上横竖两道疤痕眼神阴鸷,不正是死去的张平安又是谁。跟随在张平安身边之人,一个是他近身护卫近卫营协统钱明荣,另一个是少了一条腿的帅府督察总管谢逊。在座将领们看到突然出现的张大帅虽然吓得不轻,而张平安的女人们没经历过大场面还以为诈尸,大多数给直接吓得晕了过去。
“吕如歌留下,把其他女人赶出去!给老子抬个椅子来!”张平安语气平和不怒自威,协统钱明荣很快从边上拿来一张太师椅摆放在陈铮和古新中间。
坐在上首主位的张平安一伸手,参谋长古新赶忙给他递上一杯清茶。刚刚反应过来的将领们刚刚想给张大帅问好,就被张平安阴冷的眼神盯了回去。张老大诈死又不是第一次,见惯了尸山血海的破奴军将领们虽然也怕鬼,却努力想表现得平静。只是来旁听的朱正山和『毛』羽健两人没那么有胆气,他们在张平安出现的第一时间吓得流了『尿』。好歹这两大明重臣属于自己人,张平安轻轻一挥手让左右近卫把他们搀扶出去换身衣服。喝了两口茶,张平安清了清嗓子道:“嗯哼!这些日子本帅有些累了就多歇息了几天,没想到呀,老子想休息你们这帮狗日的就来找事。看到你们哥几个玩得不亦乐乎,我也不好打搅大家伙儿地兴致,只是你们玩得有些大了,连大明皇帝朱慈烺都被你们抓了起来,害的老子不得不出面给你们擦屁股。”
说到这儿,张平安刻意停顿了一下,他用眼一扫大厅看看大家伙的反应。真可谓强将手下无弱兵,在座的将领们基本上领会了张大帅话里的含义。一帮老兄弟今天在这里推选主帅人选还闹得不可开交,而张老大将此定『性』为大家在玩闹,也就打消了兄弟们心中顾忌。还是张大帅心胸宽广这等大事都被他轻描淡写地化解。特别是张大帅提到大明宣统皇帝朱慈烺被抓一事,他在向兄弟们传递一个消息,这件事跟他没关系,坏事是下边人做的,他将出头来收尾。这样老『奸』巨猾的招法,就是张平安的招牌,看样子他是不打算放过宣统皇帝朱慈烺。破奴军统帅张平安耍笑般言语在化解老兄弟心结的同时,还是给与会的将领们带来新的疑问,那就是高坐主位之人是张大帅不假,那么趟在灵柩中的人是谁。为此,所有人都望着张平安的脸,找寻疑问的答案。大家看到,他们熟悉的张平安明显长胖了一点,常年风吹雨洒刚毅的脸庞好似变白不少,但这个人绝对是张大帅无疑。
不久,张平安放下茶碗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他一挥手左右近卫挑开纱帐协统钱明荣在灵柩前案板上拿来三支香点燃交给张大帅。随后,手拿香火的张平安恭敬地跪在灵前叩首进香。当张大帅起身时,在座的众人一同起身,只是他们没有想到张大帅会跪拜灵柩。当张平安回到座位前看着已经傻眼的众兄弟们,他抬起双手往下轻按,示意大家别站着都坐下。张平安何曾不知兄弟们现在内心所想,他张平安这一生都很少下跪。已经完全融入这个时代的张平安深知,作为一个身居高位的统帅,他的一举一动都是手下人的表率。祭奠死人是给活人看的,今天张平安必须得为他失踪这些天给兄弟们一个解释。就在这时,换了身新衣袍的『毛』羽健和朱正山再次步入正堂,张平安手指了指他们的座位示意他们坐下,完全把他们当成自己人。
张平安一个侧身拱手对后方一施礼道:“我身后乃是先圣孟子后人孟虎!此人是崇祯二年底来到我破奴城的孤儿,那时他不过十三岁,入金狼营不久被情报处选中成为本帅暗影。何为暗影,其实就是我的替身。前些日子孟虎就出现在扬州战场,他假扮我巡察战场连你们这些老兄弟没看出端倪。唉,前些时候本帅身体多有不适,杨阁老又亲自上门催促去礼部演礼,本想着不驳杨阁老的面子,这才让孟虎替我走一趟。没想到这场演礼居然是一个陷阱,本帅侥幸逃过一劫却害孟兄弟丢了『性』命,呜呜呜呜!”
张平安说到伤心之处痛哭失声,下首听他讲述的众人一个个都低下了头。这人要无耻起来编得瞎话连自己人都骗,孟虎是张大帅替身不假,要说狡猾的张平安没有猜到内厂提督太监李雨村的算计,现在这帮老兄弟打死都不相信。胡明这回算是醒悟过来,他在扬州前线见到张大帅时就感到奇怪,张大帅阴狠眼神中带有恶毒,那是在白山战役前才有的眼神。自从白山破奴军大获全胜之后,张老大的渐渐隐藏住阴鸷地眼神,老兄弟基本上看不到他恶狼般地神『色』。敢情张老大在哪个时候就开始安排京城之事,与其说皇帝朱慈烺和太监李雨村算计他,还不如说这两人被老谋深算的张老大给挖坑埋了。这次张大帅玩诈死之策,让在座的老兄弟们个个心惊胆战。到今日张大帅现身,依旧没改他猫哭耗子假慈悲的本『色』,非得把自己打扮成一个受害者角『色』。
这些年来,破奴军见惯了张大帅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使用计谋,这回他用一个替身推动部属造反,推翻了立国数百年的大明王朝。论玩计谋的手段,大明还真找不出第二个张大帅这样平民出身的军阀。好在张大帅今天达到了目的,也表态不追究大家伙推选新任主帅之事,只要求大家共同承担推翻大明王朝的责任。对此,老兄弟们一点脾气没有,他们只能闭嘴继续看张大帅表演。哭了一会儿见下方老兄弟们没有反应,张平安不得不把要说的话说完。只见张平安那张脸上还挂着泪珠没擦干,大家伙却看到了他『露』出一丝诡异笑容。张平安极为郑重道:“天下只有孔圣人是不够的,孟圣人后人今后可与孔家一样,修孟林,建国公府,封地五千亩孟虎可藏于先祖身旁永享后人香火。”
下面一帮老兄弟听完张大帅这番表述都舒了一口气,张老大铺垫了这么久现在才说了人话。张大帅推崇孟子学说大家都清楚,儒学多一个圣人读书人自然不会反对,还顺带能收拢人心。关键是给予孟家国公待遇,张大帅已经把自己当成了皇帝,还将替他身死的孟虎予以厚葬。可以肯定的是,孟虎后代将继承孟家正朔继承其衣钵,只要新朝不倒可永保富贵。于是乎,大家纷纷点头称是,没有人出言反对张大帅这个提议。看着会议按照自己的预想发展,张平安又一次变脸,手指向吕如歌阴笑道:“张吕氏胆量不小,你派人诱捕张尚德和张尚仁于前,随后居然敢明火执仗地伪造信函蒙骗破奴军各路将领,其行为远比汉初吕雉更为阴狠。我早就多次告诫于你,做人要谨守本分切勿僭越!其实呢,我出征辽东前确实写过一份手令,写明了本帅出现意外时继承人问题。来人,拿本帅手令来!”
在张大帅厉声中,破奴军帅府督察总管谢逊从怀在掏出一份手令,向在座的众人大声宣读张大帅手令。令在座的众人没想到的是,张大帅这份手令选定的帅位继承人居然是张尚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