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菲一语成谶。
好事预测不准,坏事一说一个应验,这叫墨菲定律。
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三头巨兽,果真拉了。
陈三爷都来不及给他们垫报纸。
霸王龙屁股一撅,噗——一坨屎喷出一丈高,啪地一声,糊在了墙面上,掩盖了苏菲在墙上装裱的西洋油画。
陈三爷陡然一惊,霸王龙喷得这叫一个准,九转大肠,中气十足,如喷气式飞机的尾部烈焰,那油画上是一个半裸妇女抱着一只小羊羔,现在羊羔不见了,妇女抱着一坨金灿灿的轮回之物。
陈三爷拿起报纸想擦掉,但臭气熏天,陈三爷接近不了。
三头巨兽看着墙上的杰作,哈哈大笑,无比惬意。
苏菲听到这变态的笑声,赶忙开门走进来,定睛一看,墙上一坨黄乎乎的东西,惊得湛蓝的眼睛都要瞪爆了:“天呐!天呐!”
霸王龙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递给苏菲,同时指了指墙上的屎,霸气说道:“看什么看?大惊小怪!这是500块大洋,算是小费,麻烦你亲手把它擦干净!”
苏菲愤怒地把霸王龙的手打开,从自己兜里掏出一张更大面值的银票:“这是1000块大洋,算是我给你的小费,麻烦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拉上去的?!”
陈三爷一看双方火药味渐浓,赶忙把三头巨兽推出了屋子:“叔叔,叔叔,咱走吧,时候不早了!”
“他妈的,这外国贱人,不懂礼貌!”三头巨兽骂骂咧咧。
“混蛋——”苏菲在背后大骂。
陈三爷赶忙簇拥着三人走出餐厅。
大门前,霸王龙仰望夜空,深吸一口气:“哎?若水,我刚才擦屁股了吗?”
“擦了,擦了。”陈三爷点头说。
“真擦了?”
“真擦了,真擦了,我看见了。那谁啊,小王、小李、小赵,赶紧把车开过来,送三位领导回家!”陈三爷向不远处的司机打招呼。
三头巨兽走后,陈三爷赶忙返回餐厅向苏菲致歉。
苏菲怒不可遏:“滚——你也给我滚——”
陈三爷灰溜溜地走了。
现在陈三爷又来了,既是来道歉,也是如约请苏菲吃饭。
苏菲摇摇头,痛苦地叹道:“Joseph,我不会和你吃饭的,你走吧。我昨晚恶心坏了,我得平静几天。”
陈三爷一看苏菲真的生气了,微微一笑,伸手去牵苏菲的手:“苏菲……”
“你走开!”苏菲往后一撤。
腾地一声,一捆鲜花从陈三爷袖子里冒出来,其实是障眼法,陈三爷一直藏在怀里。
99朵玫瑰呈现在苏菲面前,鲜红娇艳,殷弘袭人。
苏菲一愣。
陈三爷手捧鲜花:“亲爱的苏菲女士,Joseph向您致以最真诚的歉意!请接受我的道歉!阿门——”
苏菲扑哧一笑,哪个女人不爱花,当即就心花怒放了:“Joseph,你又回到以前的样子了。”
“苏菲,我的女神,请收下这娇艳的花朵,您的美貌就和这花朵一样,是上帝赐予人间的最美。”
苏菲莞尔一笑,接过玫瑰花:“大冷天,你从哪里买的?”
“嘿嘿,刚才来的路上,从法租界的礼品店里买的。”
苏菲笑道:“不怕你爱人生气啊?送我玫瑰花?”
“不怕。we are friends!她懂的。”
“咯咯咯咯。”
“别笑了,走啊,吃饭去啊。”
苏菲摇摇头:“Joseph,我今天不能陪你吃饭,我这里有尊贵的客人要接待。”
“哦?有多尊贵啊?”
话音未落,街道上驶来四辆汽车,都是领事馆牌照,很快四辆车停下,下来八九个人。
走在最前面的那位正是英国领事查尔斯伯爵,后面跟着一群大鼻子,也不知道是哪国人,反正他们长得都一样,分不清比利时还是荷兰。
苏菲赶忙迎过去:“查尔斯先生,您来了?”
查尔斯大嘴一咧,笑道:“ho,亲爱的苏菲女士,好久不见!”
两人行贴面礼。
陈三爷感觉有点醋意,按理说跟他没关系,但男人不都是这个屌样嘛,都喜欢女人青睐自己。
陈三爷转身想离去。
查尔斯发现了陈三爷:“喂!陈三!”
直呼其名。
陈三爷微微转身:“怎么了,查尔斯?”
“好久不见啊。”
“有事吗?”
“沈小姐还好吗?”
“劳您挂念,非常好。”
查尔斯微微一笑:“陈先生,你的赌场生意越来越红火。”
“谢谢。”
“我的租金可是要提高了。”
陈三爷冷冷一笑:“查尔斯先生,你不会公然撕毁合同吧?你们是讲契约的。”
“不不不,不会撕毁合同,是修改合同。明年一月份到期,陈先生如果想再次续约,我们提升3倍的租金。”
陈三爷笑道:“可以啊,你可以提高租金,我可以不租。在租界也没意思,现在天津卫的《禁赌令》也解除了,我还正想着搬回老城区呢!”
“那太好了,你不租,自然有人租。对不对?”查尔斯对身后的大鼻子们喊道。
“是的,查尔斯伯爵!”一群大鼻子回答。
查尔斯哈哈一笑,对陈三爷说:“陈先生,我来给你介绍,这位是英国赌神——罗礼士先生,这位是法国赌神——雷欧先生,这位是美国扑克高手兼魔术大师——皮特先生,这位是德国赌神——威廉先生,这位是俄罗斯轮盘赌高手——伊万先生,这位是意大利赌牌高手——安德里亚先生,这位是奥地利赌王——康拉德先生!哦对了,还有这位,这位是日本国赌坛名将——鸟山先生!”
陈三爷听罢冷冷一笑:“八国联军。”
“No!No!No!千万别这么说,这都是博彩业爱好者,他们来中国,就是想和中国的广大牌友,交流技术!陈先生久负盛名,他们第一站就选在天津!”
陈三爷点点头:“明白了。我说怎么最近租界内风平浪静呢,原来是酝酿大买卖,欢迎,欢迎!”
日本赌徒鸟山走过来,冲陈三爷微微一笑,上下打量陈三爷一番:“你就是陈三?”
陈三爷点点头:“你叫鸟山?”
鸟山点头。
陈三爷又问:“你的全名是?”
“鸟山幸之助!”
“很好,我记住你了。”
鸟山太矮了,跟龟哥个头差不多,只能舔着脸跟陈三爷对话:“陈三,中国有句古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哎呀,行了行了,别老是这句台词,烦死了!”陈三爷打断了他,“你们日本也有句古话!”
“什么啊?”鸟山不解地问。
“亚麻带!”陈三爷回答。
“你?”鸟山的脸腾地红了,咬咬牙,“行,陈三!久闻你伶牙俐齿,今日一见,你还真是铁嘴钢牙!我一定会在牌桌上打败你!”
“好啊,随时欢迎来挑战!走了!”陈三爷转身即走。
苏菲赶忙追过来:“对不起,Joseph,我不知道他们是赌徒,我只是接到通知,他们来吃饭。”
陈三爷温柔一笑:“苏菲,我并没有生气,我很高兴,改天,我们一起吃饭!”说着,捧起苏菲的脸,在苏菲额头上亲了一下,随即上车离去。
查尔斯和一群赌徒惊得目瞪口呆:“Jesus christ!他一个黄种贱民,怎么能亲吻高贵的白人女士?!”
苏菲大怒:“Shut up!他是我朋友!他是不贱民,他是我心中的高贵王子!”
鸟山冷冷一笑:“高贵王子?我非把他打成低贱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