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酒店门口，阳春的脚步滞后，想看三妹往哪去。只要上楼，就是包厢。
三妹进了大厅，向右拐。
阳春看出来了，这就是他俩在大厅里吃饭的节奏。
在一张临窗的台面前坐下。这是一张四人座的长方形台面。
这里的大厅，阳春来吃过。那次是和蓝卉香。这里的消费水平中等。
落座后，三妹说：“这里的环境，不错的。”
阳春笑，说：“你不要解释。反正，我没有说你小气鬼。”
“你......”三妹被阳春呛了一下。
阳春贼笑。
三妹瞪眼，说：“阳春。你还是不是男人？有这样跟女生计较的吗？”
“哦。我是想，两个人在这里，一万元，怎么也花不掉。”
“实话对你说，我口袋里，只带了三百元。不够，就你付钱。”
阳春笑，说：“我知道你不会多带钱。你带来三百块，是我没有想到的。”
三妹没有听明白，问：“你把话说清楚，好不好。我就怕人说话，说一半留一半。”
阳春说：“我来的时候想，柳尔月同志要是能够带上三十元，就不错了。”
三妹有了一个瞪眼，说：“所以呢，你就多带了些钱。”
阳春嘻嘻了。
三妹要求，“把你的钱包拿出来。”
“做什么？”
“我要看看，所谓大方的男人，钱包里带了多少钱。也好让我开开眼界。”
阳春尴尬了。他只是说一句玩笑话的，没想到，三妹逮着了这个话头，不放。
“我没带钱包。”阳春只有实话实说了。
今天，阳春因为早起时要做摄影，穿的是摄影服。钱包在平常穿的衣服口袋里。中午吃的盒饭，还是办公室抽屉里的钱。只是小面额的纸币，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不可能。一个做地产的老板，出门不带钱包，笑话吧。”三妹说着，居然起身，往阳春这边过来。
阳春双手向上挡起，说：“柳尔月同志。你要干吗？”
三妹说：“你把钱包拿出来，我就是要看看，你钱包里有没有钱。”
“真的没带。”
“不可能。”三妹这就要搜身。
阳春赶紧把目光向四周扫过，说：“这里，这么多的人看着呢。”
“想看，就让看呗。怎么，还会有人来限制我的行动自由。”
阳春说：“没人限制你。可你也不能这样吧。”
“我怎么了？”
阳春这才知道，三妹这个女生，就是一个辣妹子。好在，为了坐下时的舒服，刚才已经把拉链衫的拉链拉开。这时，他赶紧脱了这件外套，给到三妹手里。
三妹在这件衣服的口袋里搜索了，只搜出一包香烟，一只塑料壳的打火机，再有就是餐巾纸。还有几枚硬币，这是中午买盒饭时找的零钱。
“你也够穷的。”三妹讥笑了。
三妹把这件外套丢给了阳春。
阳春的手在额头上摸了。他刚才可是真的紧张。好在，三妹适可而止了。
这时，服务员把菜肴送过来。用的是一只不锈钢托盘。
阳春这就看向三妹。什么情况？没有看见三妹去点菜，这菜就送来了。
三妹明白阳春为什么有这种吃惊的表情，告诉，这家酒店里，大堂经理是她的闺蜜。她提前用电话订餐的。
阳春这就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柳尔月同志，你没有告诉我，是怎么知道柴富有往我公司投资的。”
“需要告诉吗？”三妹问的时候，手在挪动面前的餐具。
阳春说：“好奇嘛。”
三妹挑眉，说：“暂时，不想告诉你。”
阳春说：“你说要往我这里投资。我问你这样一个小问题，都不想回答。接下来，我们怎么合作？”
“怎么合作？这个，还要问吗？”三妹说：“之前，那个合约上已经写明白了的。”
“你已经撕毁了那个合约。”
“我电脑里有合约的底本。”三妹说着，从身边的一只小包里，拿出折叠成小方块的两张A4纸。
阳春像看魔术师变魔术一样，盯着三妹的手。
三妹的手指纤细，只是关节处太显骨。她把手中的小方块展开，放到阳春面前。
阳春笑，说：“我没想到，今晚这餐饭，有点类似于鸿门宴。”
三妹瞪眼，说：“乱比喻了吧。我可没那样的本事。你也不是鸿门宴中的人。”
近邻他们这张台面的几张桌子前都有人。这时，那些食客，会时不时把目光扫过来。看见这边的情况又起了变化，食客们就有悄悄话了。
阳春留意到近邻食客们的眼神，浑身不自在。
对于三妹，阳春已经有了进一步的认识。刚才当着这些人的面，要从他身上搜钱包。现在，却又拿出两张纸放到他面前。这样的不注意场合，不注意自己的形象。阳春可是要醉了。
三妹可不管别人的眼神，说：“就着这餐饭，我们把这个合约签了。”
阳春实在是忍不住，问：“你做事，一直就是这样的吗？”
“怎么啦？”
“当初，那个合约，我们可是认真讨论了的。后来，你说撕毁，就撕毁掉了。”
“不对吧。撕毁合约时，可是在你的支持下，好不好。”三妹貌似做了提醒。
阳春这就又手扶额了。他好无语啊。不签吧。他目前还真的缺资金。要是签了，就又增加了两百万元流动资金。只是，就三妹这德性，今后，说不定什么时候不高兴，又会玩出什么幺蛾子。
“柳尔月同志，你对这份合约，是不是认真的？”
三妹瞪眼，诘问：“你以为我闹着玩吗？”
“毕竟，曾经撕毁过一次合约。我有点怕了。”
“这次。不会了。我跟投的是柴富有。”
阳春笑。只是，这个笑声是由鼻腔里发出来的。
“看合约吧。”三妹催促。
阳春只好看合约。所有条款同曾经签了约的那份一模一样。只是，签约时间点上有变动，就是今天，1996年10月4日。
三妹把一支签字笔放到阳春面前。
阳春犹豫了一下，才拿起这支笔。他做了一个深深的呼吸，才在两份合约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