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毛坯房的那些职工，认为吃亏了。
这就闹事。
单位让闹事的人把房子退出来。这些闹事的人却是不愿意。
闹事的人派出代表，与单位谈判。目的，就是要补偿。人家买精装修的，可是有小车赠送的。他们买毛坯房的，不能什么也没有吧。
补偿这个事，单位不可能给。已经每户给予两万元的补贴。还想要，胃口太大了吧。
有人出主意，去找阳春。说不定，阳春那边，能给些补偿。
单位就派保卫处副处长何建去见阳春。这边，让买了毛坯房的户，派出代表，在小会议室等阳春。
双发动力把这个球踢给了阳春，其实是不应该的。何建不用脑子想问题，还就愿意出这个头。
何建过来请阳春。他没有如实把情况告诉阳春，诸如，职工要求补偿什么的。
“厂领导请你过去，商量一些事情。”何建隐瞒了实情。
这就是何建的不是了。你和阳春好歹也是同一批进这个单位的。关系上，说不上特别好，但也不差吧。你就不能把实情说了。
可能吧，何建怕说了实情，阳春不去单位。他这个副处长就是办事不力了。
阳春看了这个当年一块进厂的师兄弟。你这脑子，跟不上趟了啊。现在，已经不是厂，叫双发动力集团，高层叫总经理副总经理什么的。你这嘴巴比脑子快，还是固定的格式。
考虑到二期楼盘还要卖几幢给原单位，阳春必须给这个面子。
去到双发动力后，阳春发现情况不是师兄弟何建所说的。
虽然，进的是小会议室。但里面坐的不是单位领导，却是七位职工。
哦，有一个领导，就是那个柳领导。
何建做介绍。阳春这才明白，这七位代表是购买毛坯房的户。柳领导已经回到工会。
何建说：“阳春。你就把毛坯房和精装修房，价格上。哦，我说的是建筑成本上，告诉他们，让他们心服口服。”
搞没搞错啊。阳春看向何建。我把建筑成本告诉大家？
但，今天这个架式，要是不说些什么，可能不好离开。
可能是阳春的啧嘴，有职工代表开口，“有什么不好说的。现在，有这么一句话，我在报纸上看到的，说生意人，赚取的，应该是阳光下的利润。”
阳春笑了，说：“我现在努力往阳光下站呢。一期的房子卖掉后，估计，我就已经站在阳光下了。”
有些人笑了。可能是阳春这话说的带点调侃和幽默吧。
阳春咳嗽，却是干咳。再次清理嗓子吧。
“是这样的。我先说一些小常识吧。我认识一些做小商品批发的，做食品批发的。我问他们，你们做批发，成本什么的，有没有算过账？”
“算什么账啊。这个门面，就是我买下来的。用也是用，不用，最多是租出去。人嘛。我闲着，也就是闲着。”
“我问他们，门店用的款子，与家中的开支，是不是分开的。他们告诉我，没必要吧。门店，是自己家的。家中的开支，是自己用的。分那么清，干吗？”
“我为什么要举这个例子。这是大家都能看见的。我们到街上去买东西，你就知道了，只要是私人的，就是这样的糊涂账。”
“还有，菜摊子上卖菜的......”阳春说不下去了。他的话头被人打断。
打断阳春话头的人说：“阳春。你就少扯蛋了。说实质的，说毛坯房的成本。”
何建说来这里是要商量事情，却是这么个情况，阳春已经不舒服，现在，话头又被这样打断。他想起身，直接走人。
你们拿了整幢的毛坯房，款子已经汇到金塔发展的账户上。现在出的情况，与我有什么关系。
可是，想到就这样离开，不明智。阳春必须笑，就是装，也得笑。他笑着，说：“你是陈小宝吧。我刚才说的，并不是扯蛋。我说的是实情。”
陈小宝又想说什么。阳春手上示意，说：“听我把话说完，好不好。我说的事情，就是像我这样的人，还有，你们在座的，谁也不敢保证，今后，不做生意。”
“我问你，陈小宝。你家，每个月花在买菜上的钱，多少？你家买菜，记账吗？”
陈小宝说：“闲得蛋痛吧。买菜，记什么账？”
阳春说：“这不就结了。我们都没有买菜记账的习惯。到我们做生意时，也就没有这个习惯。”
陈小宝的双手在两边太阳穴上揉了。
在座的人，都看着阳春。他们不知道下面的话题，该怎么进行了。
显然，阳春就是把这些人带沟里去了。
阳春继续，说金塔发展不能同那些小商贩比。但，因为刚开始接触这一块，账务上还是比较乱。因为以前没有搞过这方面。借的人家钱，有时候，家里缺钱，就从里面拿。反正吧，就是拆东墙补西墙。这些钱就搅到一块，乱麻样。到现在还没有理出头绪。
阳春前前后后说了这些，其实，就是胡说了。
怎么可能，正规的房地产开发商，能够这样做账，找死啊。
但，在眼前这个情况下，阳春只能这样胡扯。
不管哪一家公司，只有对税务，才能亮出账本。这属于商业机密。你们这些人，凭什么要我说出建筑成本？
阳春不想在这里，继续这样的话题。很无聊。
“这样吧。我能够说的话，只能说这些。诸位，要是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可以到我公司去继续聊。我欢迎。还可以管饭。”阳春站起来。
陈小宝跟着站起来，问：“你的话，当算？”
“肯定。”阳春向陈小宝伸出手，说：“随时欢迎。我在锦鲤小区等你们。我现在的办公地点，就在锦鲤小区里。你们可能也去看过了。”
“那幢售楼中心，很漂亮。”陈小宝说的。
大家也都站起来。
柳领导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给阳春的感觉，柳领导现在有些萎。
阳春向大家抱拳，后退，转身，出了小会议室的门。
何建跟出去，向阳春伸出手，说：“辛苦你，来一趟。”
阳春也伸出手，嘴角却咧了一下。
握手后，各自缩回手。
阳春转身，在离去前，把手在何建肩膀上拍了一下。
何建以为阳春有话要说。
阳春没有说话，离去了。
何建看着阳春离去的背影，就有些搞不懂了。这家伙，干吗呢？
其实，阳春这一拍，替代了要说没有说出来的话：何建，你这家伙，不够意思，等于在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