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个无比在意,却从没见过的人。比如女孩儿们口中的真命天子,男人们传说中的初恋,某个已死的真爱。在縢川幼小的心里,同样有这么一个人,他从司璋的嘴里知道这个人的名字,连同母亲尸体下的一片嫣红印进脑海。
接下来的每一年,縢川费尽心思地想要找到这个叫零落的女人,却一无所获。然而突然,在冷家的‘冷晚’死去的同一时间,縢川终于找到了这个让他人生大变的女人。但这个消息,似乎又把他回到青城的时间推后了。
仲晚给縢川的药桶添上热水,这几天她变得格外地勤快,承包了縢川所需的所有的水。可惜,他的伤势虽然在老爷子的药物下有所好转,但阻滞的异能等级依旧没有突破的迹象。老爷子也说,他的新伤虽然能治好,但旧疾……他也没有办法。
现在縢川确实很厉害,但接下来的几年,是这个世界的爆炸时代。华国的每个角落都会涌现出一鸣惊人的天才们,迅速地超越以前的异能者,刷新异能者所能到达的级别顶峰。从一个天之骄子掉落到平平无奇,连对青城的威慑都出现了问题,她无法想像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仲晚的目光投向在药桶里安静得有些奇怪的縢川,才发现他居然难得地在神游。伸手戳了戳他搭在外面的胳膊:“縢川,你在想什么?”
“我的手下查到了零落的消息。”縢川的声音疲惫。
零落?那个零落!仲晚坐直了:“她在哪儿?”
“不知道,消息说她是都城人,从没有来过青城。”
“会不会……你们找错了人?”仲晚问,毕竟仅仅是一个名字,甚至连名字都不是真的。
縢川抹了把脸:“不知道。”顿了顿:“你呢?老爷子答应帮你扩充筋脉了?”
见老爷子很好说话的样子,仲晚前几日一直把米未茗给她的信藏着,想着日后有要紧事再用。没想到磨了这么多天,老爷子只同意给她治伤,至于扩充筋脉,他是死也不肯。不得已地,仲晚只能把信拿了出来,拿米家的人情来砸开老爷子的金口。
想起老爷子从那个宝贝盒子里拿药时,恨不得把她吃了却又无可奈何的心痛表情,仲晚扬了扬眉笑:“……答应了。”跳过这个话题,仲晚犹豫着问他:“既然你都能和手下见面,为什么不考虑见见司承炎。”
“承炎最近在扩充势力,我和司璋的人他都不见。我不能进青城,他不愿意出来。”縢川很无奈,这个弟弟似乎突然就到了叛逆期。
“他是在逼你自己去见他……”见縢川指着自己的药桶:“我忘了,你现在每天可以离开药桶的时间太短。但是在回去都城之前……”
“我会亲自去见他。”縢川说完便审视着仲晚的表情:“你好像很确定小炎会出事……仲晚,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仲晚的眼睛闪了闪,又回到了自我保护般的清冷:“没有。我去给你拿水。”
縢川真的认为,他可以在离开前见上司承炎一面,但主角在享受光环的同时,总要承受那些把他们推到顶峰的各种曲折和避无可避。
在离开老爷子的世外桃源时,縢川和仲晚收到了两个重要的消息,一个来自他的手下,另一个来自冷冽的属下。一个告诉他承炎被绑进了城主府,而另一个却告诉他立刻赶回军部。
縢川焦急地:“回军部的时间,可不可以推迟?”
“可以。”来人抬腕看了看手表:“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还不够从这里到城主府,縢川握了握拳头:“如果我必须去呢?”
来人皱了皱眉:“滕队长,这次的任务是你坚持要接的,冷师长出于信任把一切押注在你身上。你如果不能赶到,失去的不仅是你的名次这么简单。另外给你一个私人提醒,冷家四小姐几天前被毒杀,我不认为现在冷师长是否有足够的心情容忍你的过失。”
冷家四小姐死了?仲晚微微愣神,那个替身可是在冷家的重重保护之下,难怪大哥从一开始就没想着让她暴露人前。无论多好的保护,也挡不住永无休止无孔不入的追杀。眼前,看着縢川紧皱的眉头,尤其想到他牵扯上冷家也是因为她,仲晚觉得应该为他做些什么。
“你去军部,司承炎我去救。”
……
青城,城主府。
光线昏暗的如通道一般的长方形房间,没有窗户,冰冷的温度。司承炎被扔在房间中央的地板上,手脚都被牢牢捆住。房间的尽头,司璋缓缓站起走到他身边,绕着看了看,蹲下给自己的儿子解开手脚上的绳索。
司承炎恰到好处地醒来,条件反射地反抗。司璋漆黑的双眸一沉,挥手将人甩到了墙上,再重重地摔下。司承炎一声痛哼,红发下怨恨的眼神盯着他,攥紧了拳头,下一刻,他却抱着头痛得满地打滚。
“小炎,我是你父亲,你的精神异能正是继承于我。”司璋垂眼,冷静地看着自己的儿子痛得渗出了冷汗。收回异能,司璋伸手把承炎扶起:“不要试着反抗自己的父亲。”
“父亲?”承炎苍白着脸站直了身子,仰头看着他依然平静的脸笑:“有哪个当爸爸的会追杀自己的大儿子,还绑架囚禁自己的小儿子?父亲?你尽过父亲的责任吗?”
“我让他们把你带过来,正是要尽我父亲的责任教育你,比如不要把我派去保护你的人用在和我做对上。”
承炎上前一步直视着司璋依旧不变的平静双眼,带着孩子气的气愤:“就算是我的错。但是大哥没有对你做过任何事,是你先开始追杀他的。”
司璋沉默,突然伸手抓着承炎的手臂,转身,拖着他往尽头走去:“那不是你大哥,我只有你一个儿子,零落也只有你这一个孩子,记住,否则零落会生气。”
司承炎不理解地僵住,他是第一次听到零落这个名字:“什么零落,谁是零落?”
司璋停住脚步,转身时平静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情绪,愤怒:“她是你母亲,你给我记住了,不要再问第二次。她会伤心,但我不允许。”
司承炎愣了两秒,甩开了他的手,不像司璋怕吵醒谁似的隐忍的愤怒,怒吼着:“我不认识什么零落,我只有一个母亲,她叫杨玲!哪怕你再不爱她!她永远都是我妈!”
“闭嘴!”司璋如炬的目光射向司承炎,精神异能让他乖乖地,安静地跟上他。
随着司璋走到房间的尽头,司承炎才看见那尽头明晃晃的东西是一抬冰棺,里面的人被冰盖挡着看不清晰,但看得出是个女人。
“你过来,让你母亲看看你长大的样子。”司璋把司承炎拽到冰棺面前,手掌轻柔地放在冰盖上:“零落,小炎来看你了,他长大了,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