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傍晚,望海楼附近街区巴府——
“唉唉唉!这是怎么了?小心些别磕着老爷!”
远远的红鸢就看到自家老爷在两名下属的搀扶下浑身酒气踉踉跄跄走入大院。
“东....东西给我....你们今晚在外头候着,谁来也不见!”
“八爷,好嘞,东西您拿好!”
一名小弟麻利的将手里的包裹递给八爷,旋即与另一人对视一眼很是机灵的退到垂拱门外还贴心合上院门。
“老爷您这是怎么了?喝这么多?”
红鸢一脸的担忧,虽然自己是老爷强抢来的,但入门也有了些年头,她也发现自家男人,别的不说,疼人是真的疼人。
渐渐的她日子过的好,家里也连带着沾光,自然也就真心待八爷,看到这一幕是真的心疼。
“走!进里屋!”
说着却见八爷满嘴酒气的就推着红鸢往卧房而去,看到这一幕,红鸢俏脸一红。
“老爷,这时候您还没吃晚饭吧?我让佣人给您做。”
“吃什么吃?今个儿我肚里饱了,不过心里还没饱!”
听到这话,早就与八爷不知道多少日日夜夜的红鸢自然一听就懂,顿时丢去了一个漂亮的白眼。
“八爷这....”
“拿去,进里屋换上这套衣裳,我随后就来!”
说着八爷不由分说直接将手里的包裹丢了过去。
见此红鸢一愣,将包裹摊开,里边赫然是一件长衫,那款式看着还挺年轻,而且挺修身的。
拿着衣裳,红鸢脸上更是红的娇艳欲滴,从耳根到白皙的脖颈都是红的滴血。
如若此时杜浩在此,肯定会举起鬼头刀,直呼吾堂堂大丈夫,安肯为汝之义子。狗贼受死!!!
这一夜红鸢也不知道怎么度过的,就感觉自家老爷好似更加生龙活虎,而且凶悍程度比之以往犹有过之。
这让红鸢险些将床单给挠破,偏偏自家老爷还要一个劲让自己叫师傅。
——
与此同时,另一边,浩海居。
今个儿早早的浩海居就已经打烊了,而此时里边却是一片灯火通明。
二十多名弟兄此时两侧站定,一个个腰杆笔挺肃穆无比,而最里边原本柜台前则摆放着一张太师椅,杜浩就这么一手托着茶盏,轻轻吹拂着上边茶沫子。
屋内寂静无声谁都没开口,只有一阵阵沉重的喘息声。
顾有才惶恐的注视着周遭,此时的他要多狼狈有多狼狈,脸上鼻青脸肿不说,裤裆处隐隐有些湿润。
而在他旁边则同样是被绑缚双手双脚,但一言不发的顾黑狗,除了脸上有些许淤青外, 其余也看不出有多狼狈,这两位义兄弟此时表现可谓形成鲜明反差。
“浩爷!您就是我亲爷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再也敢了!”
“错哪了?”
“错...错在我不知好歹,错在我误信他人,错在我背信弃义出卖兄弟!错在....错...浩爷您 就饶了我吧!”
顾有才此时更是吃力的用十分怪异的姿势连连磕头,鼻涕眼泪横流,哪里还看得出以往那儒雅的模样,最卑微的乞丐也无外乎如此了。
然而杜浩却一点也不急,只是淡淡用茶盖轻抚茶盏,发出一阵阵清脆的声响。
而越是这种老神在在的态度,给予顾有才的心理压力也就越大。
“真的知道错了?”
突的杜浩开口了,而这一开口对顾有才而言,不亚于天籁之音,连连点头如捣蒜。
“对!对对对!我错了!我真的.....”
哗啦!
“啊!~啊~我的脸!我的脸!”
滚烫的热茶十分突兀全部泼在顾有才脸上,不消片刻一颗颗水泡就遍布早就红成猴屁股的脸上。
“知道错了还敢做!我看你是不知好歹,想试试我杜浩的深浅,来人!把他手给我剁了, 拿来喂狗!”
“不不不!浩爷!浩爷别!有话好说,咱们是自家弟兄,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顾有才此时也顾不得疼痛,连连摇头,然而哪有他挣扎的可能。
左右迅速上来两人,一把割开捆住他手的绳子,直接一人按住手,一人就开始拔刀。
今夜这里的弟兄可都是跟着杜浩出生入死的弟兄,别说让他们给人剁手跺脚,就算是直接宰了都照办不误!
“住手!有什么冲我来!”
就在大刀扬起准备下劈之际,一旁的顾黑狗忽的开口,浑厚的声音一下子让那人动作一顿,不由看向杜浩。
杜浩挥挥手,转而饶有兴致看向顾黑狗,“黑狗兄,怎么你这义兄弟表现的这么不堪,你还如此仗义?
这事儿事情原委我无须调查也知道,八成是顾有才一人决议,这事儿本就于你无关,你现在老实些,待会我兴许就放你一马。你真的要为他受罚?”
“养父之恩,在下没齿难忘。义父他老人家最是看重我义兄这长子,他不能有事。有什么冲我来吧,今个儿我顾黑狗要是眉头皱一下就不是关中刀客!”
闻言杜浩先是一愣,旋即眼睛一眯。
目光微微思忖,手指轻敲着扶手,好似在思索,淡淡道,“严飞龙你识得?”
“严大侠在关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双旗镇刀客,关中关山刀,关中大侠严飞龙!”顾黑狗低着头大喝,声音浑厚但宛如在嘶吼,好似在吼出心中信仰。
“好一个关中大侠,你与他什么关系?”杜浩一拍手,大笑。
“半道入伙,一起斩过衙门马队,斩过省府尊洋枪特派队,马步营。大约十年前,东渡黄河,出兵山西。
连克十三城,破鞑子军!大碗吃酒大口吃肉,纵马肆意,给我一马一刀,长街当头,给我 二十骑,我也可破瘸子七两百众!”
说着,顾黑狗抬起头,目光直视杜浩,沉寂的心,此刻无比凌厉,如同草原上的狼。
杜浩却浑然不在意对方目光,只是淡笑道,“严飞龙,好汉子。”
闻言顾黑狗一愣,但还是接道,“蹬着麻鞋扎缠子,削了升允的长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