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该死!”
瓦西里三世又被阵阵鼓声吵醒了,双目尽赤,呼吸急促,也顾不得寒冷了,推开窗户,走到门口,远眺东南方向。
那边,正爆发一声声呐喊和炮声,以及惨叫。
吉囊带兵去劫掠莫斯科大公国腹地,顺道围点打援。
赵先生领着步兵,封锁了主要的道路之后,带着云梯、冲车、楯车开始攻城。
尤其是楯车,这玩意儿全靠新收编灰色牲口包衣推,专门用来骗炮弹的。
任何一个地方,战争潜力和准备都是有限的。
梁赞城是一座大城,自正德十六年被莫斯科大公扩建一次之后,陆陆续续有增加了城郭,变成了一座能容纳三十万人的城市。
在泰西,是一座大城。
本来这些扩建,是为了能作为莫斯科向南、向西扩张的重镇。
结果没想到,自己十几万人带来一堆,来了一批不像蒙古人,倒是更像契丹人的对手。
对方骑兵已经散出去劫掠了。
但步兵却很是犀利,配合冰雪建城的棱堡,居然轻而易举的阻断了他们绝大部分进出要道,如果不是粮道还没有被完全截断,瓦西里三世只怕已经夜不能寐了。
但他肯定也想不明白,粮道就是故意不给他完全截断的。
吉囊这一次跑来,压根不是来灭国的,而是来削弱,来掠夺的。
弱国为上!
所以双方其实本身就在打一场信息不对等的战争。
也怪瓦西里三世,下意识的将吉囊所部认为和喀山汗国一样的垃圾。
现在,瓦西里三世就得承担这个苦果。
只是,对方每次攻打都是试探,骗炮,然后天一亮立刻撤退。
接着其他方向再一次出现新的袭击,不断的将灰色牲口投入战争磨掉,然后加速将之同化。
任何一场战争,都是靠着鲜血淋漓,才能洗去新兵的。
赵先生之所以被吉囊信重,根本原因就是他懂如何练兵。
灰色牲口斯拉夫人自己都瞧不起,更不要说他一个汉人了。
对于夷兵的洗练,赵先生亲手协助吉囊所部,完成了新一轮的融合升级。
军户包衣制度,简直就是保证兵马士气、战意的好工具。
饷银、土地、女人,你想要的一切,靠战争,就能获得!
利出一孔,无往不利!
至于那些自我意识过剩,不愿意服从吉囊的部落主,全都被他丢到伊犁去给大明当磨刀石了。
所以,趁着现在瓦西里三世还未反应过来东西方战术的差别时,赵先生就不停将附近所有抓来的包衣整编。
老兵带新兵,打三场计一个首级功。
老兵和新兵先登成功,计一个首级功。
斩杀一个,也计一个首级功。
只要能活着回来,你将将获得一切你想要的身份地位与财富。
恩赏、女人、财货,就摆在营地门口。
斯拉夫人哪怕听不懂官话,也知道这群蒙古人给的多。
因此,连番骚扰之下,莫斯科大公不得不安排新的部队去轮换,让下边可以休息。
就这么一直打。
直到莫斯科方向传来了新的消息,蒙古人突然出现在莫斯科外围,到处烧杀抢掠。
这么一下,瓦西里三世的脸都快被抽肿了,他愤怒的吼道:“其他的公爵呢?他们究竟是干什么吃的?难道不知道传来消息吗?为什么一定要到莫斯科被抢了,才来消息!”
“这……沿途……沿途可以看到很多蒙古人。他们会截杀过路的人。”
传令的贵族瑟瑟发抖:“我也被抓住盘问,当我说我是莫斯科来的时候,他们才放了我。还让我跟您说……”
“什么?!说什么!”瓦西里三世脸色难看。
“他们说,他们就在莫斯科城下。大公你也不想看着自己挚爱的莫斯科城,沦为蒙古人的猎场吧。
那么,来吧!
让出梁赞,带上你全部兵马,来救援莫斯科吧!
这一路上,有十几万蒙古猎手等待着麋鹿的出现!
他们……他们要狩猎!而猎物,就是大公您啊!”
贵族说完,已经匍匐在地道:“对方一定等着大公您回去!如果我们走了,就有可能面对十几万蒙古骑兵的截杀。
如果我们不走,莫斯科城危在旦夕。
就算莫斯科城市没事,但周围的庄园,一定会彻底被摧毁!
大公,大公您做个决断吧!”
瓦西里三世捏紧了拳头。
附近的其他公爵们沉默了。
蒙古人以机动见长。
这段时间他们在梁赞城跟步兵纠缠了这么久,似乎下意识的忘却了,蒙古人还有无数骑兵散出去了。
蒙古人,是骑兵见长的民族啊!
“不能去!莫斯科城绝对不会有问题!但,如果我们回去了,这一路上,一定会有风险!”
“没错!我们必须保证有生力量!庄园被毁了也没事!”
这一次,不管是斯拉夫人还是拜占庭贵族,也都出齐的一致。
那就是不回莫斯科。
“不回去,粮道怎么办?”瓦西里三世丢出了一个现实问题。
众人纷纷沉了脸。
莫斯科和梁赞之间不远也不近,一百八十公里左右。
但现在是冬天,莫斯科的骑兵面对东边来的鄂尔多斯部,还是孱弱。
而且对方火器、弓箭,一样玩得非常溜。
并且还有大量的步兵。
最令人恶心的还是,对方的兵仿佛无穷无尽一样。
这段时间明明他们在城头上,已经击杀了五六千敌人,可对方却仿佛源源不断变出兵源一样,疯狂的堆砌尸体。
一点都不正常。
但偏生没有任何解决办法。
坐以待毙?还是主动出击?
瓦西里三世咬着牙说:“安排斥候,出去调查。剩下的,等!”
众人也只能这般颔首了。
没辙!
信息差距太多了。
等到人群褪去,瓦西里三世还在斟酌后续的步骤时,外边突然同时从四个方向传来战鼓之声,接着禁卫队长弗拉斯基冲进来:“陛下,大事不妙,蒙古人驱使了十几万灰色牲口,攻城了!”
“什么!”瓦西里三世暗道不妙,赶紧在弗拉斯基的拱卫之下,来到了东南城墙下,然后看着黑压压的灰色牲口,抱着一盆盆冒着热气的水,冲到城墙下,对着冻僵的尸体浇上水,接着一个个篓子装了石头与沙土,然后被垒在尸体之上。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瓦西里三世表情凝重,心中其实已经有所预料。
但身边的奥地利使者威廉苦笑说:“下边的蛮子,在用尸体和篓子,以及水打造冰斜坡。只需要几天的堆积,对方就能打造出一座楼梯,然后爬上来。如今天,很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