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接受了杨廷和杨慎的意见,对世袭吏员直接清退进行补丁,是世袭补偿的。
同时将他们直接从本地抽走,防止他们变成本地豪强劣绅,转而影响朝廷对地方的控制。
至于不来的,那就直接清退了。
补偿也别想要了。
按照朱厚照开出的补偿来看,一个能考核过关的家伙,至少能拿到两百两白银的补偿。
考不过也有五十两。
这足够很多人不畏艰险走一趟北京了。
当然这么多人来北京,必定混乱,之后还需要审查。
就算不合格也无所谓,大明朝需要人才建设地方。
你敢骗,说明你胆子大,适合闯关东,走西口,下南洋,奔北海啥的。
总有一款,一个地方适合你。
朱厚照最缺的就是人才了。
永远不嫌多。
当然,朝廷最关注的不是这个,而是关于杨慎的调任。
朱厚照突然调任杨慎为新闻清吏司掌印,又让他做报刊的主编或者裁判审核,这本身就意味着杨廷和父子俩,一个掌握了朝廷的喉舌,一个掌握了朝廷的权力,相当于一下成为炙手可热的顶级权贵。
皇帝这是要干什么?
难不成是想要逼着杨廷和退位?
有人思考。
接着上书弹劾杨廷和,贪恋权位,胡乱泄密,这才让杨慎写出了升官的奏本云云。
总之,杨慎的压力一下就大了很多。
无数双眼睛盯着他。
至于农部的设立,反响反而平平无奇。
毕竟朱厚照改制的野心,大家都清楚无比。
司农司变成农部,本质上就是换个名字而已,算不上什么大事儿。
直到第二天,朱厚照突然下旨,调镇国将军朱佑枫担任农部尚书,并亲自兼领茶业司督办。
直接开了宗亲入职诸部衙门的先河,瞬间让所有文官警惕。
然后奏本丢堆满了朱厚照桌头。
要朱厚照遵守规矩,不要胡搞,太祖高皇帝在天有灵见不得此事云云。
但朱厚照直接留中,连看都懒得看。
然后,宗人府这边,有人跑来找皇帝了。
“臣参见陛下。”泾王朱佑橓作揖。
朱厚照摆了摆手说:“皇叔客气了,坐。”
朱佑橓是宪宗皇帝第十二子,弘治四年封于山东沂州,属于山东诸王中的一员。
不过他和衡王不同,那就是这位王爷他,比较传统和温和,并且他两世就除国,所以没名气。
当然,他的儿子朱厚烇不争气,还未就封就死了,所以嘉靖就给除国。
并且,这位王爷很爱他的王妃,在沂州建的王陵,他自己没用上,而是给了突然离世的王妃使用。
结果王妃的陵刚用完没多久,他自己也走了。
而在位的嘉靖帝为了彰显自己的仁慈,特地在北京修坟安置这位皇叔遗体。
当然,朱厚烇的死,不排除是处理掉皇位的有力竞争者。
毕竟泾王朱佑橓的年岁,其实也不大。
现在他也才三十八岁。
正直壮年。
只是这一次来找自己,不知道想干什么。
朱厚照让人上茶,与朱佑橓喝了两杯,这才说道:“不知道皇叔此次匆匆求见,所谓何事?”
“是这样的……”朱佑橓沉默了一下说,“臣想要放弃陵宫选嗣,提前准备就藩外域。”
朱厚照闻言一愣,随后皱眉:“这才刚开始,怎么皇叔想要放弃?”
“臣只是觉得……陛下所言的四海八荒之外的世界,或许有很不错的契机。若是能提前去,也能让子嗣无后顾之忧。”
朱佑橓说完,深吸一口气道:“作为宪庙之后,臣知陛下无嗣,也曾幻想过,若是有朝一日,位置有幸落在臣头上了呢。此言大逆不道,但陛下乃是有质雄君,韬略宏图非是我等所能了解。
这些日子,四海钱庄,已经完成了对江南的诸省的清点。
大体上,还亏损了一万万两白银。
但这笔债,现在已经转化为债券,用地方未来的税收作为弥补。
这种事情,臣以前万万不敢想。大明,已经变得臣快要认不出来了。”
朱厚照放下茶杯,看着自己这个十二叔的表情。
一种对未来的恐惧和迷茫,在他的脸上毫无掩饰的挂着。
朱厚照操弄之下,诸王都背上了一笔巨额的亏损。
可是偏偏这笔亏损,却被朱厚照转嫁出去,明明这笔亏损就算是将大明所有王爷都卖了,都还不起的!
但偏生,大家现在都没事情,反而还趁此机会大发一笔横财。
光是江南查抄的土地转售给镇国府,各家宗亲,哪怕最底层没有任何名分的宗亲,只是入了玉牒,都分到了二十元金券。
谁能想象得到!
泾王朱佑橓也知道,只要跟着朱厚照做事,钱肯定少不了。
但传统的他,只感觉到了恐惧。
如果要他接受这样的大明国,不说别的,他怀疑他根本不能做到朱厚照这么好。
甚至连闪转腾挪的机会都没有,瞬间就会被压垮。
他尚且如此,他的子嗣后代,又能如何?
所以,朱佑橓打算放弃陵宫选嗣的机会,早点出海探索立足,如果朱厚照说的是真的,给他们一个立足海外,让他们列土临民的话,那么这笔生意也不是做不得。
朱厚照叹了一口气道:“难道皇叔以为朕说让你们出海就藩,只是说说?”
“臣并不这么认为,只是臣担心朝臣反对。”朱佑橓叹了一声,“大明并非完全属于朱家。咳咳,臣谬言,还请陛下恕罪。”
“你说的没错。”朱厚照点了点头,“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缺少你我任何一个,它都客观存在。但,不是每个人都能自己做主的。
这个主,在这片土地上,只要一日秩序不曾被革新,那么他永远是当官要为民做主。
做什么主?
救世主。”
朱厚照眯着眼睛,“哪怕你去了地方就藩,也一样要面对这一切。眼下呢,局势暂时不能让你们离开,因为朕需要你们的力量。”
“可是陛下!”
“朱家的每个人,在地方上各自控制了一股卫所,文官现在还不敢太放肆,就是因为他们在。”
朱厚照抬起手,压了压朱佑橓的说话想法,站起身负手站在亭子边,凉爽的湖风吹拂,让暑气稍稍消解,“你现在想要走,不知道的人传出去,就会变成是朕容不得宗亲,影响团结。
而且,就算你想去南洋,那么你能去哪里?南洋什么样子,地方上有多少土人,气候如何,物产如何,给你安排过去,你占据的土地,能不能站稳脚跟?
朝廷需要援助多少,镇国府需要安排多少,宗人府有需要给你们提供多少帮助,两眼一抹黑,朕若是答应你出去,不是让你们就藩,而是排除异己,让你们去送死。”
朱佑橓抿着唇不说话。
“若是皇叔真的早点离开大明,就任一方的话,朕这里有个提议。”
朱厚照转过身。
“臣洗耳恭听!”朱佑橓是真的想走了。
“沿海的炮兵阵地已经建设到了福建。福建有大木可以设立造船厂,所以接下来,朕打算重启泉州府的港口,所以需要有人过去镇守,并且将澎湖巡检司以及对岸的大员岛控制在福建布政司境内。那么想要控制航道,需要水师。所以朕打算安排一员王爷担任澎湖舰队的提督。皇叔有意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