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如此,只是我总想不明白,他们的杀人动机到底是什么?”秦锦绣蹙眉反问。
“为香蕋报仇呀。”令狐秋径直回应道:
“现在案子基本已经大白了,琉月妒忌香蕋怀有柳师傅的骨肉,便出手杀了香蕋,柳师傅爱慕加袒护琉月,被湘公子妒忌,所以湘公子设计又杀了柳师傅,所以,我们只要找到湘公子,严刑拷打,再三拷问,他必定招供。”
“不对,琉月根本无心柳师傅,湘公子怎能会妒忌?”方正率先驳斥,
“而且琉月杀害香蕋的证据不足,仅仅凭借小梦的猜测,不足以将其定罪,再则,若真是湘公子杀人,那宁香云和宁子浩又在中间扮演了什么角色?最关键的是,宁子浩到底是不是湘公子?”
“管他是不是,先抓起来。”令狐秋一贯的江湖作派。
“小秋。”顾砚竹轻轻拍动令狐秋的肩膀,“方大哥审案,从来没有动用私刑的。”
令狐秋凶巴巴地摇头,嘟嘟囔囔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们说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凶手再杀人吧。”
“你说什么?”秦锦绣脑中突然灵光一现。
“我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令狐秋张大嘴巴,鄙夷地看向秦锦绣。
“不是这句,还有。”秦锦绣摇头。
“他说凶手再杀人。”方正沉稳地看向秦锦绣。
秦锦绣眸光闪亮,“对,就是这句,你们说:凶手还会不会再出手杀人。”
“什么?”顾砚竹惊得握紧了绢帕。
秦锦绣淡定地解释:“依照我们目前所了解的所有证据,都说明了一点,棋局山庄的背后隐藏着巨大的秘密,而秘密没有被披露之前,凶手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换句话说,他还会继续作恶。”
“那会是什么秘密呢?”令狐秋似乎也非常认同秦锦绣的推测。
“水流云在。”方正幽深地说。
“对,棋局山庄以水流云在扬名四海,水流云在的残局无人能解,而偏偏被柳师傅解开了。”秦锦绣缓缓地放在茶盏。
“而柳师傅解开残局,却只为那一万两银子,你们说,到底为什么?”
“为什么?对,问题就出在这里。”细心的顾砚竹茅塞顿开。
“依照小梦所言,柳师傅对香蕋并非没有情谊,他毕竟在棋局山庄居住数月,即使对香蕋无情,也是彬彬有礼,与香蕋有了孩子之后,更是有所转变。虽然宁香云和宁子浩不同意这门婚事,但宁庄主健在,若是那时柳师傅能解开水流云在的棋局,想必有惜才之美名的宁庄主也会同意他迎娶香蕋,又何来今日的惨剧呢?”
“所以一切都说明,琉月死之前,柳师傅根本解不开水流云在的棋局。”方正一语中的,“他是在香蕋和琉月死后,受人指点或是突然醒悟,才会破解了棋局,只为赢得一万两的银票,避免琉月的尸身受辱。”
“按照你们的说法,还是宁香云和宁子浩最有嫌疑。”令狐秋虽然散漫却不驽钝。
“不错。”秦锦绣更近一步,盈盈一笑,“真是马有失蹄,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过好猎手,回廊之内,宁香云和宁子浩的话语中有一个非常大的漏洞。”
“你是指……”方正的眸光宛如墨色般浓重,显然明白了秦锦绣的心意。
“什么漏洞呀,快说,别让我着急。”令狐秋急躁地抬起头。
秦锦绣微微浅笑,“按照宁香云和宁子浩所言,他们对柳师傅恨之入骨,甚至起了杀心。但你们别忘记了,柳师傅去参加送花宴之前,是住在温泉山庄的,既然主人对他恨之入骨,又怎么会是坐上贵宾呢?”
“你是说汤圆?”令狐秋想到黏糊糊地一团白肉,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仅仅是汤圆,王汉找到了送柳师傅去月浓花坊的马车,赶车的伙计已经证实,柳师傅是从温泉山庄上的马车,还给了他双倍的车钱,让他在落花镇绕了一大圈后,才在三生桥下了车。”
方正理了理衣袖,不动声色地说:“显然,柳师傅是温泉山庄的座上宾,这分明与宁香云和宁子浩方才所言相互矛盾。”
“对呀,我们怎么没想到呢。”令狐秋用力地拍着脑袋,“真是浆糊。”
秦锦绣浅笑而语,“她们天资聪慧,做事滴水不漏,定然是以为柳师傅已经烧成了灰烬,没有留下丝毫线索,才会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这就叫逻辑性错误。”
“他们的确有嫌疑,但我们没有直接证据,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方正盘算着如何收网。
“没关系,我们等着他们自己露出马脚。”秦锦绣眼神执着坚定。
“他们真的还会杀人?”令狐秋着急地问道:“那我去跟着他们,避免好人受难。”
方正坦言,“不错,无论他们的目的如何?只要没有达到,他们就不会收手。我们只要在暗中盯着他们,定会找到证据。”
“对,我觉得,宁子虔是个突破口,他似乎很害怕宁香云,明日,我去会会他。”秦锦绣直直地看向方正。
“不行。”方正立即阻止,“宁子虔疯癫成性,你独自接近他,太过危险。”
“没关系,我学过心理学,懂点催眠术,他伤不到我。”秦锦绣扬起俏美的小脸。
但方正依然不放心,黑着脸,默不作声。
顾砚竹满脸羡慕地打破僵局,“还是锦绣姐厉害,硬是将死棋盘成了活棋。”
“我哪里厉害,不过是术业有专攻,只会下死人的棋罢了。”秦锦绣大言不惭地回应。
“哎。”顾砚竹微微叹气,“想我顾家世代为仵作,没想到却断在我的身上,看到锦绣姐,我才知道,女子也可以成为出色的仵作,真是可惜,我却始终拿不起那把刀。”
“没关系,我可以教你,咱们女子天生心思细腻,比男人更适合做仵作的。”秦锦绣笑眯眯地说:“不过,你也算是半个仵作了,至少比江湖上某个大侠强。”
“某个大侠?”令狐秋满脸狐疑地自言自语,“他是谁呀?”
“呃。”秦锦绣捂住小嘴,伸出手指在空中一顿乱指,最后停留在令狐秋头上的大红花上,调高声调道:“就是你呀。”
“秦锦绣。”令狐秋气恼地掐住水桶腰,扬起绢帕,“你,你欺负我。”
“哈哈。”连温婉的顾砚竹都实在忍不住地大笑起来。
方正也是低沉地端起茶盏,笑而不语。
屋内笑声朗朗,暖意浓浓。
过了好一会儿,
秦锦绣实在受不住令狐秋高高噘起的大红嘴唇,举起双手说:“我错了,我错了,大侠,原谅我吧。”
“哼。”令狐秋依然不依不饶。
“嗯,不如我教你玩个新游戏,当作赔罪。”秦锦绣看着刻在圆桌上的棋盘,狡黠地眨动双眼。
“新游戏?好玩吗?”爱玩的令狐秋马上忘却了心中的懊恼。
“当然好玩了。”秦锦绣从书架的格子里面取来两盒棋子。
“你会下棋?”方正疑惑地问道。
“会下呀,我会下很多种棋呢?什么跳棋、军旗、火令旗等等。”秦锦绣露出一对小梨涡,扬起小棋子,“但这个叫五子棋,也叫五子连珠。”
“五子连珠?”方正满头雾水。
“快说,怎么玩?”令狐秋非常兴奋,“听着名字,就知道很有好玩。”
“别急呀。”秦锦绣将白色的棋子递给令狐秋,“五子棋非常简单,玩法也有很多种,我们就先玩,最简单的,你瞧,我们先后各自出一子,摆在棋盘里,可以主动摆擂,也可以阻挡对方连珠,反正就是谁先将五子连上,就算赢。”
“哎呀,这很简单呀。”令狐秋有些失望,拿起一个棋子随意地落在棋盘上。
秦锦绣却兴致勃勃地围追堵截。
一盏茶下来,秦锦绣直起腰,郑重地放下一子,“我赢了。”
“什么?在哪里?”令狐秋简直不敢相信,几十年的棋艺会输在这样简单的一个小游戏上。
“这儿。”顾砚竹轻轻地指点,“你光顾着连五子,却忽略了锦绣姐暗中连珠。”
“不算,重来。”令狐秋狠狠地咬了口水蜜桃,“看看这盘,我如何赢你?”
“好呀。”秦锦绣笑眯眯地捡起凌乱的棋子,五子棋的确简单,但玩起来,门道也很多,有很多种绝招阵法,所以想要玩好,很是很难的。
不过比起博大精深的围棋,可是小巫见大巫,图一时新鲜玩玩而已。
良久,在令狐秋输了第十九局之后,彻底傻了眼。
“怎么样?还玩吗?”秦锦绣不耐烦地打起哈欠。
“不玩了。”令狐秋垂头丧气地打乱棋盘。
“小秋,你心太急了。”顾砚竹掩口微笑。
“算了,不玩了,我不适合玩这么简单的游戏。”令狐秋为自己找个大台阶,真是太丢人,真是输的一败涂地。
“锦绣。”一直在旁边观战的方正轻轻说道:“我们来下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