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宁瑜花费十五万买下宝剑,一家人带着常华华坐车回家,
云一飞一家同样是一辆车,至于马都云,他有自己的车和司机。
一辆亮银色“重堡”轿车里,云一飞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母亲皇甫宜英沉默许久,还是开了口。
“小飞,这么快就决定从军了?”
“妈,我还是想去,饮马大南是我从小的理想。”
“大南大南!妈妈都给你安排好了,有你外公和大舅的关系,毕业后先去布政局做几年,后面再去内廷司直属慢慢爬,出头很快。不用十年就能做到你大舅这个层次,你知道对平常人来说多难吗?那是他们一辈子奋斗的顶点!而你只需要不到十年!妈妈良苦用心,你们爷俩怎么就听不进去!当兵有什么好的,每天都是生死一线,热血上头,朝不保夕。”
说到最后已经带着哭腔,只觉得委屈至极。
大夏有五司十三局,五司分别是:做魔族情报的玄雍司,监察一切军政的督查司,负责治国与军队后勤的内廷司,负责统筹实施魔族战争的骁龙司,以及负责皇家事务的皇宇司。
十三局或从属于五司,或是独立出来的功能特殊的单位,只因体量不够大,还达不到“司”的等级。
其中布政局就是属于内廷司的下属单位,主要负责国家政令的施行,统筹方方面面的资源和局势,权力自然很大。
云一飞生在这样一个家庭,自小耳濡目染,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样的通天之路,而母亲之所以在朝廷里有这么大的能量,全盖着她皇甫家的权势。
自有启能以来,皇甫家历代都要出几个【御能】超能者。御能,名气鼎盛的超能,可以增加启能成功的几率和初始等级,还能修复超能者过度运使能力后特定的空窗期,以及治愈超能损伤。
前一个作用让家族与皇家绑定,后两个作用让家族和骁龙司的关系深厚。
在这样一个一切行为服务于战争的国家里,骁龙司毫无争议的体量第一,其他部门说白了都是服务于骁龙司的,甚至皇宇司也是,所以皇甫家的脸面在军政两头都是响当当的。
骁龙骑虽然权势很大,人物也多,官位的能量也大,但骁龙司又同时是一台疯狂的绞肉机。
君不见,十万儿郎披甲劲,三月清明十万白。
现在有联合防卫圈还好些,要搁以前,当兵五六年还能囫囵个回来的万里挑一。
人魔大战,本就躲无可躲,退无可退。
想到此处,云一飞再次下定决心,狠下心说道:“妈,如果我觉醒的是御能,我一定不会想着冲锋在前,但它不是,是云家的御物!太祖说过“三千兵锋,御剑为甲,御剑唯二,一曰御物,二为御气”。我云一飞生来就是要上战场的,再说,爷爷也是英烈,没有那三十分,我进大璋书院悬之又悬,这一切是命定的!我定要继承到爷爷骁龙先登郎的名号,云一澈,云一华,还有云朵朵,都不如我!”
云东来通过后视镜,看到自己儿子的少年意气,恣意勃发,只觉这些年在这蝇营狗苟里吃尽的憋屈尽数散尽。
当年云东来因为父亲的牺牲,母亲承受不能,不允许子女选择从军。妹妹云照萤启能失败,想去都去不了,这无可争议。但自己确实是御物,太祖金言“一曰二为”里面的御物!当然也必然的不甘心,自己还要靠这一身铁胆为父报仇!
但母亲当时以死相逼,大一最后还是选了从政。
屈辱!
写分流书的那晚,泪水打湿衾被传来的冰冷感觉,即便如今已过十数年,午夜梦回,仍能感受其中七分苦痛。
“好了宜英,孩子有自己的理想,我们做父母的应该支持。这是好事,就算,我是说就算事有万一,我云东来也只会骄傲。你看陈二渔这小子,一身的铮铮骨气,英气十足,如果以后我的孙子孙女有他这般,那时我云东来的儿孙俱是英豪,我给祖宗上香时也能挺直腰杆了。”
皇甫宜英抹了抹泪水,转头看向正说玩笑话的开车男人,不知怎么,那背影总看着有些没落。
心下绞痛不已。
曾经大学里多意气风发的人儿啊,日夜苦修,大一那会公公走了的消息传来时,他每日练剑,最后练到脱神,若不是被自己无意发现,拼着受伤给他连续渡能,这人就死了。
那时哭着说势要荡魔大南,走马断山的少年郎,现在都说出没法给祖宗上香的话了。
女人只有结婚后才会知道,一个男人多年以前某个普通夜晚的彻夜难眠,也许就是他往后一辈子走过所有平坦都翻不过去的执念……
云一飞给母亲擦干眼泪,觉得话题沉重,又找了个说话由头。
“爸妈,你看二渔他,他用的是不是?”
云东来点点头,“是,正宗的太祖劈斗术,武类大学才会教的东西,社会里禁止流通。能学这东西的人也不会犯错教他,他一定有特别的经历,而且已经启能成功了,不是体能者也不会传授他劈斗术。照萤她看不出来,周恒宇一定看出来了。”
皇甫宜英被儿子的关心打动,也不再流泪,恢复往日冷静高傲的模样,说道:“不是十八岁,是十七岁自主启能,之前他还是在农村,没有正统的启能教育,那里更不可能有启能石,是个天才啊。”
车上三人都不说话,低头沉思,各自想着年轻一代人的未来。
此时另一辆黑色的“重堡”轿车里,周宁瑜的父亲周恒宇像是遇到毛线团的猫儿,主观能动性被最大激发,嘴皮子就不停的说话。
老婆云照萤实在看不下去,“老公,你能不能别陈二渔陈二渔的了,一个乡巴佬,见识眼界就这么大了。能上大璋书院又怎么样,家世见识才是一个人的上限,还有,宁瑜,你要把心思花在自己的学习上,不要管这管那,以你的文化课成绩只要启能成体能者,一定能进大璋,不需要那些加分。”
周宁瑜“哦”了一声,低头对着常华华使了个眼色,还吐了吐舌头。一对闺蜜心照不宣,正开车的周恒宇也不再说话,车内一时冷下来。
这三人都太了解云照萤的脾气,这时候按照她的意思来就对了,不要没事找事。
过了一会,周恒宇又说道:“宁瑜,爸爸没有觉醒周家的云烟断,要靠你咯,我这一支,包括你亲大伯和大姑都没有觉醒,你几个堂哥堂姐都觉醒了,没有一个落下的。你也有很大概率,我家姑娘文化课这么好,到时候啊,稳稳进大璋书院。”
周恒宇透过后视镜看着正给自己打气的正能量爆棚的自家姑娘,最后一句肺腑之言始终没有说出口。
“我的好姑娘,云烟断代表的分量和责任,云一飞的御剑是厉害,但太祖也夸过我们周家的!不知道天真烂漫的你撑不撑得住啊。可一定要撑住啊!”
云烟断,断云烟,我周家曾叫魔将授首,也曾让魔帅弃冠南逃,也不曾输过大夏哪一家。
周氏族谱上的英烈都标了红,每当周恒宇夜深人静来到书房翻开时,看到那一页页成排成排的红色,也会落寞无比。落寞自己没有承袭先祖勇志,更落寞自己缺少一个机会。
一个个少年郎的从军梦就是靠着这一代代家风,一段段祖辈传奇撑起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