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沙叱博等人回去之后,在他们设好的大帐内,几位狼牙军军官坐在一起,沙叱乎此时一言不发,情绪显得很失落,同时包含着还有害怕和自责的心理,他不敢抬头看沙叱博。一开始,沙叱博没有理他,大家只是静静的坐着,沙叱博也在等,等沙叱乎亲自开口,终于,沙叱乎忍不住了,站起身,道。
“将军,各位,对不起,这次我错了,是我轻敌,中了中原人的计谋,我甘愿受罚。”
众人将视线转向沙叱博,不管怎么样,最后的决定还得沙叱博来定,后者看着眼前的一大碗酒,双手端起来一饮而尽,后道。
“行军打仗,小败一次很正常,这不算什么,我当初还有比这更惨的失败,大王不也没把我怎么样,战场风云莫测,你永远不知道你的对手会出什么招,这次我们中了计,就得吸取教训,下次再赢回来便是。沙副统领,你这次的确有失,降你一级,以后就当我军先锋,立功赎罪便是。”
“多谢将军,本先锋定当冲锋陷阵,死而后已。”
沙叱博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而后对众人道:“这一次我们不过是中计被打了个始料未及,只待明日重整旗鼓,重新攻打朝曦门,他们太原城守军不多,经不起我们连番的进攻,明日你们只管带两万兵马攻城,我还有后招没有出手呢。”
待其他军官离开之后,沙叱博叫上沙叱乎,二人走到了一座小山坡上,沙叱博看着心情烦闷的弟弟,拍了拍他的肩膀,斥道。
“你太过优柔寡断了,这次是一个很好的教训,而且,我再提醒你一句。为将者,知错、改错但绝不能认错,一旦你认错,那么你便会失去一个为将之心,畏首畏尾。小沙,你我虽然不是亲兄弟,可是你我同是室韦人,从小受尽了羞辱和折磨,好容易熬到现在这一步,千万不要自误,懂吗?”
一句同是室韦人,让沙叱乎变得严肃起来,室韦本是一个部落,然而沙叱乎的父母却死在族长残忍的儿子浑鄂手上,之后的沙叱乎,便一直受人欺凌。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了同宗的沙叱博,沙叱博的父亲也是当了逃兵被浑鄂所杀,而沙叱博自强自立,十三岁便可单臂折断牛角,吼声如惊涛骇浪,足以震慑群狼,因此没有人敢欺负他。知道沙叱乎的经历之后,沙叱博便将他当作亲弟弟一般照顾。
直到有一天,他们受到族长和浑鄂的迫害,无奈之下逃离室韦族,二人走进茫茫沙漠,最后被安禄山所救,也正因为如此,沙叱博、沙叱乎两兄弟对安禄山忠心耿耿,永远都是冲在最前。最后哥哥沙叱博因心狠手辣,立下赫赫战功,他对任何人都不会有好脾气,哪怕面对狮子老虎,他也要斗上一斗,但是他对安禄山和弟弟沙叱乎,却都有着最浓厚的情谊。
回想起这些,沙叱乎缓缓吐出一口气,看着身旁高大且和祥的哥哥,道:“我都明白了,谢谢你,大哥,以后,我会知道自己该如何走下去。”
沙叱博捶了一下他的左臂,而后大笑着抱住了他的肩膀,不管怎么样,他们俩都是最亲的兄弟,比亲兄弟还亲,弟弟做错了事,当哥哥的,责骂过后,一定还是最关心也是最担心他的,因为,那是自己的亲人啊。
一夜无话,到了第二天,沙叱乎骑上了战马,带着两万兵马再次冲向了太原城。这一次,一开始的攻城和昨天差不多,可是就在紧要关头,李光弼收到了一个危险的信号,西城守城官派来送信的人道。
“李将军,一个时辰前,突然有一队人马攻击西城,看人数,差不多得有六千余人。”
“什么?从哪个门攻击的,是不是迎泽门?”
送信之人摇了摇头:“不是,是怀德门,从怀德门攻击,我们西城大多数兵力都安置在了迎泽门,可是他们恰恰就是从怀德门攻击,现在迎泽门守军已经开始向怀德门增援,可是兵力太悬殊,很难守得住啊。”
李光弼看了一样燕忘情,惊讶道:“不可能,怎么会是怀德门?绝对不可能,燕副将军,你们赤塘关的埋伏呢?怎么可以让狼牙军越过埋伏攻击?”
“不对,不是狼牙军,将军,来的是一群身穿黑甲的士兵。”
听到送信之人的话,燕忘情瞪大了眼睛,她紧紧握住手中的轻眉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还是刘雨豪在一旁小声道:“大姐…刘啸,叛变了?”
燕忘情紧紧握住了拳头,对李光弼道:“李将军,你着四千兵马回守怀德门,这里交给我燕忘情,若朝曦门失守,我和刘雨豪的人头,我们将亲手奉上。还请李将军留下刘啸性命,由我亲自处置。”
李光弼了解她的脾气,当下,立马带走了四千兵马,朝曦门的防御一下子便薄弱了许多,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朝曦门城楼之上,跃下数十道黑色的身影。他们身着黑色铠甲,左手盾牌,右手擎刀,中间的那位女子,脸带天罗面,雪白的秀发随风而舞,沙叱乎不用看,也猜出了她是谁,听泉村给自己送过酒菜的小燕。
众人之中,只有她手握轻眉长刀,没有盾牌,沙叱乎的眼中,也全然被这个女子所吸引,当她持刀斩下那些攻城车上的狼牙军之时,只见其右手握刀而立,指着远处的一万多狼牙军,喝道。
“这些盾牌,便是我苍云军最后的底线,越过,那便只有一个下场,杀无赦!”
不得不说,燕忘情身上杀伐之意很重,就连狼牙军的战马,守到此等气魄震慑,都有些不自觉的后退起来,沙叱乎微笑着看着燕忘情。
“命运弄人,也罢,今日我们便在这太原城外做个了断,若有幸你我不死,他日战争结束,还希望,可以与你痛饮几杯,此生无憾。”
面对沙叱乎的话,燕忘情不敢记在心中,因为她害怕自己触犯自己的规矩,只当狼牙铁蹄冲将过来,燕忘情右脚后退一步,手中紧握轻眉刀,属于他们的死战,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