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斌和岳飞两人并肩催马来到析津府内,由城内拨转马头向城上观看,正看到那徒单鹰骨立在垛口之上,你别看只过了片刻功夫,这徒单鹰骨的精气神却是大变,刚才在赵斌身边那是满脸堆笑,喜气洋洋,大有小觑天下英雄之意。
虽然这徒单鹰骨没说出口,但无论是赵斌、赵忠,还是张立、张用都能看出来,这位徒单将军对兀术颇为轻视,端的是意气风发,而你再看现在立在垛口上的徒单鹰骨,只四个字的评语那叫面若死灰。
见此一幕,赵斌自然是满脸堆笑,双臂交叠胸前,朗声笑道:“哎呀呀,这是谁啊,徒单兄刚才不是还意气风发吗?怎么现在就如此狼狈了?”
听到赵斌的说话声,徒单鹰骨的眼中方才恢复一丝光彩,继而低头向城下看来,望望一身黑袍的赵斌,瞧瞧一身银甲的岳飞,缓缓问道:“黑袍?可是当年潞安州时,军中所传黑风鬼?”
此言一出,赵斌还没说什么,那张立厉声喝骂道:“呀呸,瞎了你的狗眼,此乃我大宋当今八贤皇爷,今率我大宋精兵,亲讨你这番贼!”
“哦?那徒单可真是失敬了啊!”
这徒单鹰骨嘴上虽然说的客气,但脸上却没半分恭顺之意,赵斌见此倒也不恼,反倒是微微笑道:“无妨,无妨,徒单大人,你也应该庆幸,庆幸今日你见到的是贤王赵斌,你今日要是见到当年的玄青公子,呵呵,现在你早就是一具死尸了!”
要说当年赵斌听到这黑风鬼的称呼,心中还会恼怒几分,还会去寻兀术争上几句,但时隔多年,现今的赵斌已然是大宋之主,这身份不同,心境自然不同,此时再从金人口中听到这个称呼,竟然有一种回顾来路之感。
这赵斌坐在马背上,想想当年的轻狂,再想想如今的慎重,想想当年孤身入营的少侠,在看看现在前呼后拥的贤爷,脸上感慨之色颇浓。
只是赵斌在这里感慨,那边的徒单鹰骨却冷笑出声,“呵呵,好大的口气啊,你们宋人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几时你们宋人正面胜过我大金军士,哪一次不是靠着阴谋诡计建功,真要比武艺,呵呵!当年我大金破开封时,怎么没见有多厉害啊!”
“哦?那照你说,你金人的武力要比我大宋强了?”
“那是自然!”
“那怎么今日这析津府连半天都没撑住,就逼得你这徒单家的将军站在垛口上和我们说话了啊?”
到了现在这个情形,随着精忠军越聚越多,这析津府周围的喊杀声越来越弱,那都不用探马通知,众人也知道今日析津府的战斗绝对不会再出现什么意外了,至于说徒单鹰骨现在立在城头所求,赵斌和岳飞也能猜出个大概。
若是说软话,那无非就是想用一人生死换徒单部全族人的性命,若是说硬话,那就是想激怒赵斌、岳飞来和他斗将,让他能在死之前再带走几名宋人,那徒单鹰骨现在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遇上那沉不住气的,早就唤他下来比试武艺了。
可现在被赵斌这么一激,徒单鹰骨立在那里张着嘴都说不出话了,可咱们这位贤爷却是得理不饶人,见此情形当下又加了一把火道:“嗷,懂了,咱们徒单大人是说这女真完颜一部的人武力悍勇,所以当年兀术才能一路南下,入了开封城,现如今这完颜部的人被我等领兵杀的差不多了,这剩下什么徒单部啊,就是徒有虚名了,所以咱们今日收析津府才能收的这么轻松,啊?哈哈哈!”
随着赵斌话音落下,聚在这位贤王周围的众军具都是哈哈大笑,那徒单鹰骨更是气的一佛出世、二佛生天,“好,好利口,不怪你能当大宋的王爷,果然是恰如其分,岳飞,久闻你武艺惊人,当年在大宋也有状元之才,来来来,你我比试一番!让某死之前也见见大宋武艺!”
那赵斌都不上当,这运筹帷幄的岳帅自然更不会动怒了,但见这岳帅微微一笑道:“徒单将军,你说你,好歹也是一部之长,怎么到了这会反倒不体面了,要想求死就堂堂正正的说,要想求活就摆个求活的态度出来啊,偏在这里弄什么口舌啊,你要是真想比武,你就放心下来啊,放心,本帅下令,众军绝对不为难你,你要什么马匹兵刃我也可以予你嘛,你,你站在这垛口上算什么样子嘛。”
不等徒单鹰骨说话,那边赵斌就笑道:“岳帅,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咱们徒单将军可是颇有自知之明的,他这是知道自己不是咱们的对手,所以立在那里诱咱们上去和他比试,毕竟这武艺再高,摔下来也是个死啊!”
这时一旁的张宪适时问道:“哎,贤爷,那咱们要是不上前,不与他厮杀,那他不是赔了嘛!”
“哎,小看徒单大人了不是,咱们徒单大人除了用计赔了析津城外,哪里还做过赔本的买卖,咱们要是不上去,他就从城头跳下来嘛,这百十斤的分量怎么不比礌石骇人,没准不也能砸死两个嘛,那他也够本了啊!”
随着赵斌的话音落下,城内众将爆发出一阵畅快的大笑,那徒单鹰骨立在那里一张脸却是青一阵、红一阵,想要骂人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想要征战厮杀,可偏偏自己想到的几条路,此时都被宋人当成笑话讲了。
而城下众人笑罢多时后,赵斌抬头看看这位徒单大人,缓缓道:“徒单鹰骨,你也是一部之长,在大金也是有名有姓之人,何必如此轻贱自己,当年银术可战败之后尚能慨然迎刀而死,你又何必弱人一头呢?”
谁料赵斌这话却似最后一根稻草一般,那徒单鹰骨整个人的精气神似乎在一瞬间都烟消云散,“他?他完颜部出了个英雄,出了个完颜兀术,有他在,银术可的死活自然无关竟要,可我徒单部呢?又有谁在?哎,罢了罢了!”
“我原以为我能舍命换你们中的一人随我同死,到那时兀术看着这份功劳,好歹也能留我徒单部的血脉,现在看来却是痴心妄想了,那某也就只能求贤爷你,日后若有机会,万望留我徒单一族一脉香火啊!”
言罢,徒单鹰骨双腿用力一蹬,整个人向上一跃,整个人从这城墙之上向下砸落而来,鲜血溅起多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