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倾醒得特别早,看了眼发着淡蓝色荧光的时钟,还在半夜,自觉清醒的人无心睡眠,忍不住视线落在近在咫尺的爱人身上。
顾衍似乎没有察觉到她醒了,还在睡眠中,手臂搂着她,呼吸平缓轻柔,眉眼都很温柔。
她印象里.......顾衍一直是温柔的。
他喜欢小孩子,可是不想让她承担成为一位母亲所要担负的责任。
何倾其实不太想要孩子,她自觉没有能力做一位足够好的母亲,恐怕也学不会怎样照顾一个新生命,可是和顾衍在一起之后,在见到贺暖之后,这个想法时常盘踞在她的脑海里......
如果他们的孩子能够既像他,又像她......那应该会很,很讨人喜欢吧。
她会,很喜欢很喜欢他们的孩子的,每天都拿很多时间出来陪伴他长大,还要.......还要让她和自己一样,爱他们的爸爸,要让爸爸也做家里最幸福的人,要让全家福上面,不只是孤孤单单的两个人。
她的想法,因为她身边的爱人而改变了。
何倾眼睫微颤,缓缓地摩挲着他的手指,眸底漾出一抹温柔。
可是他不知道是察觉到了,还是真的.....没有想过要孩子。
他甚至没有和她提过,大概。是一直想要让她做决定的吧,可是她把选择权交给他之后,他却说,他们可以不要孩子。
如果她实在喜欢,他们就要孩子,把他们对彼此的爱,也可以倾注在这个小生命身上,给它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做世界上最好的爸爸妈妈。
如果不要,她就不用怀胎十月,也不用把时间花在他们的宝贝上面。
他们大概会有很多很多的时间,做其他的事。
何倾看着他想了一会儿,微微弯眸。
其实无论要不要孩子,只要能和他在一起,无论是什么样的未来,都是值得期待的,她愿意和他一起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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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衍醒的时候是清晨,何倾看着缓缓睁眼的人,唇角微弯,声音很低,有些哑:“顾衍。”
还没完全醒来的人下意识地伸手搂住她的腰,头靠近她,缓缓地应:“倾倾.....”近乎于梦中的低哑呢喃。
过了片刻,才真正地,眼睫微颤着睁开眼睛看她,浓墨般深邃的瞳孔里有温柔的光点在浮动,他伸手抚她的脸,声音很低:
“这么早就醒了?”
何倾没告诉他自己半夜就醒了,反正她现在一点也不困,不想让他担心:“嗯。”
何倾又问:“你醒了吗?”
顾衍失笑般看着她。
何倾想了想,刚想伸手出去,就被他滚烫的手给轻轻握住了,男人线条流畅的手臂伸出去,挡着不漏风给她,然后摸到了枕头边的小熊。
何倾本来是很理直气壮的,看到他把小熊送到她眼前来,有一瞬地心虚,咳了一声。
意识到什么,顾衍又微顿:“等一下。”
又把小熊收回来。
小熊棕色的卷毛衬得男人的手指在这微亮的晨光里,如同细腻光滑的玉器,何倾看了几眼,顾衍以为她是舍不得小熊,忍不住笑起来:
“摸着很冷,你小心着凉。”
他双手握着小熊,让它暖和一点,眉眼因为刚刚醒来,显得有些困倦,但是和以往如出一辙的温柔。
何倾忍不住弯眸。
小熊递给她的时候总算不那么冷了,温度很暖和,摸起来很舒服,何倾似乎是困了,抱着小熊微微眯了会眼,就感觉到顾衍缓缓地把她搂进怀里,给她盖好被子。
呼吸很烫。
她有些迷迷糊糊地想着呼吸是该比周围空气的温度要高一些,下意识地松开小熊去抱他的腰。
顾衍心里一软,嘴角已经扬起来。
他觉得,他应该不用担心自己会不会失宠了。
何倾在顾衍怀里眯了只一会儿就醒了,哼唧着要找小熊,顾衍把小熊给她,她才心满意足地开始揉它蓬松微卷的棕毛,眉眼温和细腻。
顾衍微微垂了眸,整个人都被她的温柔攫取,不想,也不会挣脱。
明天就是除夕了,他们下楼的时候客厅里很热闹,似乎是来了客人。
周恒本来是站在角落里的,眉眼带着点冷漠,穿着不常穿的黑色大衣,即使是再正经的黑白内衬,在这人身上也显得不着调,看上去仍带着一丝痞气,细看还有一丝不耐烦。
他们下楼的动静不大,长辈们在笑着寒暄,没有注意,周恒倒是一眼就注意到了,立马站直了想要过来,林颌坐在沙发上,笑着招手:
“何倾,顾衍,过来坐。”
周恒只能退回到角落里。
来的是周家的老人。
何倾和顾衍走过去,落座的时候,何倾还是没想起来周家能和林家有什么关系,看了眼眉眼冷淡的周恒,微微一顿。
周家的人似乎不认识她,林颌笑:“是舍妹的女儿,今年年底结的婚。”
周恒扫了眼顾衍,面上的冷淡情绪收敛一点。
他不喜欢何家,连带着对林家也不怎么样,更何况这回是和周予作对的那帮老顽固非要打着祭祖的名头过来攀关系......
想得多了难免头疼,周恒抬手揉了揉眉心。
可是林家查到那些,也能接纳他姐夫,倒也不算真的冷漠。
周恒眸光微淡地放下手想。
坐了一会儿,林颌也知道他们都是不喜欢这样场面的人,笑着放他们走了,何倾和林远说了几句话,走过去的时候看到顾衍拉着周予,眉眼冷冽。
她脚步一顿,看向他们对面的人。
是林家那边很远的关系的一个小辈,她不认识,只在阿姨口中听到过,说是谁带来的,没有血缘关系。
那人估计是知道他们不会在这种场合闹起来,也知道顾衍的身份,略略迟疑,只道:“这是我们之间的事,周恒,你难道真的不怕......”
顾衍的声音很冷静:“你们可以试试。”
那人似乎是被震慑了一下,看了几眼周恒,最后还是转身就走,脚步乱了一瞬。
她还没走过去,就听到周恒喊了句姐夫之后,男人冷声:“现在害怕了?”
何倾稍稍地惊了一下。
周恒似乎是反应过来,声音里带了哑意:“姐夫,别告诉我姐。”
顾衍想说什么,余光看到她就站在不远处,顿了一下,走过来,周身的气息还有些冷冽,眉眼却柔和很多,声音微哑:“倾倾。”
周恒僵了一下,缓缓转身,最后在何倾的注视中慢慢地垂下眸子,眸色很暗。
到了窗户边去说话。
何倾语气很淡:“说吧。”
周恒握着热茶杯,看了眼外面的冰雪,扯了扯嘴角:“姐,能不说吗?太丢人了。”
何倾看向顾衍,眉眼深邃的人言简意赅:“他打了人,那些人留了证据要起诉他。”
周恒默默地低头,像是知道自己错了。
何倾看了周恒一眼,沉吟半晌:“没受伤吧?”
顾衍揉了揉眉心,想起顾南笙第一次在学校打架,他被叫家长的时候,问的第一句也是这个。
大抵熊孩子都是这么惯出来的。
虽然顾南笙和周恒都不算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