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时候守着她,给她揉了会儿眼睛。
顾衍的手法很轻很柔,觉得昨晚眼睛还疼的人感觉到疼痛减弱,抱着他,缓缓地蹭了蹭爱人的肩膀,想起什么,又似乎是无奈地轻叹一声:
“突然不想去了。”
座位肯定是和房间一样排在一起的,遇上了实在尴尬。
顾衍亲吻着她的发顶,知道她只是这么说,答应了编辑的事,就一定会做好,可是摩挲着她的手指的人,还是喉头滚动一下。
几乎要控制住眼睫的颤抖,才能把那句“那就不去”给堵回去。
他实在是.....舍不得。
开幕式的时间在九点,有大巴来接他们。
顾衍送她上了车,和她同住的那位女书法作者已经落了座,就在前几排,看到他们,似乎想站起来说什么,何倾淡淡地颔首,那位女士嘴唇翕动着,还是看着他们经过,到了一个单独的窗边座位坐下。
顾衍俯身温声:
“我到了给你发信息。”
何倾弯眸:“嗯。”
大巴开得很稳,同行的作者们似乎都是比较健谈的人,车上就没少过话题。
书法作者忍不住看了眼斜后方的人。
何倾昨天被吵醒了,盖着眼睛,找外套的样子她还记得,坐在车上的人,却似乎没有受到半分影响,神情平静,并没有什么困倦和烦躁的样子。
似乎是察觉到她在看自己,何倾再度淡淡地颔首。
女书法作者咬唇。
觉得自己突如其来的恶意不是没有道理的。
能活得这么坦然安然的人,实在太令人嫉妒了。
到的时候遵循着爱人的嘱托,等其他人下车之后,才慢慢地下了车,扶着自己的手臂。
手机震动一下。
她似有所觉地抬头,看到他朝自己走过来,握了一下她的手,眉眼含笑。
接过她手里其实很轻的电脑。
会场设得很严肃,座位在一起的人全程没什么交谈,只是看着台上的人讲话。
到了代表发言环节,女书法作者犹豫一瞬,侧头看了她一眼,结果就听到代表发言稿里提到了身边的人:
“.....一大批优秀的绘画作者,如倾尽天下,斐然等,她们大多拥有着自己独立的绘画风格,浪漫飘洒.......”
女书法作者有些恍然。
她不认识倾尽天下,但是认识斐然。
是上个季度杂志的封面采访作者。
和她同住的人,名字竟然排在斐然前面......
无意识捏紧了手指的人微微低了头,搜索了一下倾尽天下这个名字,看到介绍,手指瞬间僵硬,后来整场都没怎么听进去。
开幕式结束的时候下意识地回望了坐在她身边的绘画作者一眼。
手受了伤的人正淡然地盖好笔盖。
主办方准备的白纸上面,是一副意境飘洒的山水图。
墨水笔画的,笔力很浅,其中的气势却很磅礴,构图大气。
书法作者脸色微白。
她竟然会觉得这位是来研讨会贴金的,还故意把和她正在闹离婚的丈夫引到那里去.....
何倾随着人流,脚步很缓慢地出了会场,看到顾衍,微微弯眸。
主办方的工作人员客气地上前,伸手邀请她和其他几位去参加额外的会议。
之前也有通知,只是没想到就在开幕式之后,何倾微微顿了一下,看了顾衍一眼。
身材颀长,眉眼清冷的男子止步,无奈地笑了一声。
站在门口看着她跟着工作人员走回去。
工作人员站在她的右侧,帮她挡着来来往往穿行的人。
到了会议室门口的人温声感谢。
何倾很久没参加过这种线下活动了,所以一起参加过很多次,对彼此都比较熟悉的人有些不认得她,看她的眼神带着好奇。
很快主持会议的人就笑着进了会议室。
开会的内容倒是很简略,希望她们在杂志开个专栏,然后接一些采访之类。
然后还有线上的一些活动,希望她们能够参加。
坐在这里的,基本都是在杂志上拥有庞大粉丝基础的大触,如果她们能够参与,这些活动的呼声和热度,可能会远远超过往年。
构想很好,在座的人都若有所思。
何倾握着手中工作人员之前递上来的热茶杯,没有开口。
主持人有些遗憾。
散会的时候仍旧有工作人员送。
顾衍走近,握着她的手,感觉到热度,低笑一声,眸中的暖意和温柔已经不能再明显地说明一切。
何倾眉眼柔和地反握住他的手。
研讨会大概有三五天,他们回去就重新订过了房间,两个人住一间双人房,东西已经收拾好了。
洗完澡的时候,何倾忍不住伸手卷袖子,想看手臂上的伤,顾衍在她旁边坐下来,动作轻柔地给她把袖子挽上去,看到仍旧浮着青紫色地肌肤,眼睫微颤。
何倾伸出手指碰了碰,很快指尖就被动作极缓的人握住。
两个人都没开口。
顾衍先低了头吻她,呼吸里含着很浅的叹息,温柔地低声喊她:
“倾倾......”
第二天的时候带了电脑去开会。
似乎是知道了什么,工作人员带着她去了重新安排的位置,身边都是作协和画协的人,落座地人看到她这么一个年轻人坐在那,有些惊讶。
画协的前会长笑着侧头:
“好久不见了,最近还好吗?”
何倾温声:“还好。”
跟着来参加的学生不做声了。
他知道有些时候这圈子里就是不按资历来论短长的。
何况她前面的座位牌上的名字,还是太有分量了些。
有些环节是展示作品的,有些人期待着她这个混进协会坐席的人来,何倾之前就和编辑说过不参加,名单上倒是没有她的名字,画协的前会长顿了顿,笑叹:
“我还以为你也会参加展示。”
她参加的活动实在少,作品又实在惊艳,他在看到名单的时候都期待了好一会儿。
何倾颔首:“手伤着些,怕扫兴。”
前会长微怔,下意识地看她的手,何倾倒是眉眼温和:“有些淤青,开始化了,不碍事。”
前会长似乎是不赞同她这么轻描淡写的处理态度,手就是画画的人的命:“怎么这么不小心?”
会议结束的时候招来工作人员,仔细叮嘱:“这位手伤着了,能不能请人送她出去?”
工作人员不认识她,但是认得她身边的人,于是颔首伸手:“请您跟我来。”
还没走出会场,他们主管便迎上来,看着倒有些着急,看到他身边站着的人,松了口气,亲自把人迎了出去,原本还想给她包车,何倾温声开口阻止:
“不用,我先生来接我了。”
她的语气柔和些:“多谢。”
远处站着的,身材挺拔,眉眼温柔的男子向他们颔首,接过她手中的东西,低首,声音很温柔:
“回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