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的时候接了林远的电话,说小姑娘放暑假了,想来他们这里玩。
何倾笑着告诉他们住址。
小姑娘和小家伙都很喜欢对方,在宽敞明亮的客厅扑腾着玩闹。
四人坐在沙发上,笑着看着他们。
何倾微微侧头,声音很温和:
“家里还好吗?”
林氏的事闹得太大,上了新闻,听说很多一直在林氏工作的老员工都集体辞职了,股票也一直在跌,周恒人在国外都打了好几个电话回来。
不过他们还不是很太担心。
盛极必衰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具有普适价值,何况林家不是蝇营狗苟之辈,自然也不会因为企业一时的失利而感觉到有什么难过甚至是绝望的情绪,现在看来反而更像是轻松了些似的。
果然就见林远心平气和地颔首:
“都好。”
他语气平静地说起林氏过去几个月的亏损和经营状况,末了又道:“我和父亲商量好,也准备请职业代理人来管理公司了。”
他本来也觉得力不从心,而且也想花更多的时间陪陪贺钰和贺暖。
何倾略略点头,笑:“挺好的。”
在一起吃了顿饭,是在一家很受欢迎的餐厅,提前说了可能会请些亲友来。
五人先到了,小姑娘握着棒棒糖,很乖地坐在位置上望着何倾笑。
何倾忍不住弯眸。
顾衍离开一下,贺钰去接家里人了,林远才温声问:
“最近怎么样?”
听她说了一切都好之后,又淡淡道:“没遇到什么危险吧?”
醉汉闹事的事一直是他的心结,他好好地瞒着所有人,包括父亲和爷爷,可是每当想起这个小妹妹和这个男人的时候,就会想起那些资料里的凶险。
何倾温和的眉眼依稀中带了无奈,语气很温柔:
“没有。”
她停顿一下:
“他对我很好。”
林远无所可无所不可地应了一声。
他也查到了些后续,知道顾衍其实一点也没有手下留情,不过谨慎一点,总是没错的。
顾衍回到位置上,看了她一眼,眸中的笑意很清晰。
何倾顿了一下,略有所感地低了头,就看到他的手里握着一颗彩色玻璃纸包裹的糖果。
何倾眉眼弯弯。
没有请很多人,家里人只来了贺慕一个,之前在海滩餐厅拉小提琴的男生,在篮球场也碰见过。
两人温和朝对方颔首,手指交握。
贺慕淡淡垂眸,眼睫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
结账的时候贺钰回头看了眼似乎显得格外沉默的人,顿了一下,又看向相携而立,眉眼间都带着相似的从容温情的两人。
无比般配。
贺钰垂眸,林远察觉,微微低了头低声问:“怎么了?”
温柔婉约的女子轻声道:“没事。”
她知道这世上多的是无疾而终。
贺慕遇到了同学,看着他们先走了,透过街道的玻璃墙面能看到车内的两人在系安全带的时候亲密的絮语,人前和人后都是一样的亲密。
他望了望街角的树,转身走进餐厅,到了二楼同学的饭局坐下。
突然有人推他,小声问:
“诶!贺慕!你看那个人长得和你好像!”
贺慕没心情,眉眼低垂地自顾自喝着啤酒,听其他朋友也附和了几句,随意地转头,就瞥见身材修长,眼角上挑,自带三分风流长相,薄唇也很迷人的人站在桌边,眉眼与他的确有几分相像,只不过成熟风流些。
仅仅是站在那,就有很多人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贺慕顿了顿,放下易拉罐,微微眯了眼,嘴角微扯。
有一个身着红裙,妆容也很妖娆的女孩走过去搭讪,手里拿着的酒杯晃着,眉眼勾人。
站在那,与贺慕眉眼相似的人眸中的光却很晦暗,很冷,和他出色的长相有一丝不相符:
“抱歉。”
声音是带着点颓意的沙哑,但是依旧很好听撩人:
“我有女朋友了。”
女孩遗憾地看着他走远。
他们坐得近,听清楚了他们的对话,顿时有人调笑道:
“贺慕,你看看人家。”
但是很快有人咳嗽起来,岔开话题。
说错话的人经过朋友提醒想起之前在篮球场,贺慕盯着看的那个人,咳了一声,偷偷地看了眼没开口说话的人。
手里捏着易拉罐的人却只是恍然地看着男人远去的方向,眸光闪烁一瞬。
回家的路上顾衍给何倾挑了束花,是何倾很喜欢的颜色,细节还没完善的人想起家里,笑说她要在家里的墙上加上这种颜色,最好是自己调出来的,顾衍温柔地应声。
回到家把花插进素白的瓷瓶里的时候,想起之前顾衍答应过她要教她镌刻戒指,还有高中的时候那个陶土店的事,回身,就被他揽进怀里。
顾衍驾轻就熟:
“吃醋了。”
他对于曾经出现在她身边过的人,总是很敏锐的。
海滩餐厅的那位小提琴手,与柯暄面容相似,气质相似的少年,在何远宏的墓前给她递过伞,在篮球场也看了她好几眼......
他记得。
何倾低笑着抬眸看他。
最后双手环着他,贴着他的额头哄他。
小晴朗甩着尾巴拍打着毯子,最后“喵呜”着回到窝里趴下来,圆滚滚的眼珠子盯了他们一会儿,又叫唤着看向别的方向。
两个人都忍不住笑起来。
--
边完善着家里的设计边准备画展。
何倾在书房里找到了自己的实体画,在掀开某一幅盖着的白布的时候,恍然一瞬。
里面画着的是琴房。
其实不完全是琴房,只是完全用于音乐教学的专门教室。
她时常帮着老师管理音乐教室里的乐器,所以在那里待的时间比较长。
也是在那里认识的柯暄。
穿着白衬衫,眉眼温柔多情的少年手指在黑白琴键上轻松地跳跃,骨节分明,线条流畅,在透过树梢缝隙漏下来的阳光里,美好得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柯暄是无可替代的。
他教她弹钢琴,在她心情低落的时候安慰她,给她准备生日惊喜,在班上同学孤立她时站出来为她说话。
他是何倾最初的悸动。
现在再看这幅画的时候,好像还能看到摆动跳跃的关线穿过纸面,拂面而来,带着暖意,可她却已经想不起意气风发的少年是怎么眉眼耀眼地笑的了。
带着恣意和温柔,像烈阳。
她在画前站了一会儿,又想起后来的事来。
那个时候她刚刚毕业,在画协声名鹊起,可是她却感觉到灵感在慢慢地枯竭,有时候拿着画笔都不知道该画什么,一个月间,就只完成了这么一幅作品。
也就是在完成这幅画之后,她遇到了人生当中第一次抄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