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是声音微颤：
“我也道歉。”
“我不该做那么多不好的事，说那么多不好的.......”
眼睫潮湿，眼眸半阖的人低了头吻住她。
很轻柔。
心脏却像被捏着一样，酸涩地，绞痛地疼。
何倾感觉到爱人身上滚烫的温度，才觉得心里好受一点，缓缓地抱紧他。
在家陪她休息了几天。
情绪平复的人有时候会很安静地侧头看他，顾衍就干脆抓着她的手，教她练书法。
铺开的宣纸上泼洒的墨迹还未干透，反射着日光，好像映着他们的影子。
要放下手里的毛笔时，何倾抬头亲了顾衍一下。
这几天难得的亲近他的举动，顾衍眼睫颤了一下，浅笑着看她。
晾着墨迹的时候，何倾看到窗外枝叶繁盛的大树上，跳动着的，脚步轻快的阳光，忍不住侧头去看身边的人，正斟酌着词句，就听到他笑：
“想画画了吗？”
何倾笑：“嗯。”
她很专注地握着画笔在窗前描摹着她内心的世界，顾衍就坐在她身边，摊开的书放在腿上，侧眸看着她。
整个人被笼罩在温暖而明亮的光线里的人侧脸都柔和得像是镀上了金边。
顾衍的手指微微颤动着抚平书上的褶皱，在她发现之前，将视线缓慢地转移回自己的书页上。
他不想让他的倾倾觉得自己过分在意她的情绪。
更不想让她再陷入自责的情绪当中。
画好的时候手指很缓地给画面加着光线。
她的绘画工作总是进行得很细致，在这个时候也是最容易忘记外面的世界的，顾衍见阳光快照到她身上来了，起身轻缓地拉了下窗帘，然后站在光影分明的窗帘边，看着她，眼神温柔得过分。
周恒在门口看到这个眼神，脚步一顿。
薛晚在楼下，看到何倾下来的时候，拉了一下她的手，然后看了眼沙发上坐着的人，转身上楼。
三个人在画室里无声地静默。
周恒看到他姐的画，眼角微酸。
他姐无论经历过什么，都能把这样温暖而明亮的美丽图景画出来。
希望他姐夫能一直守护住这份明亮光辉。
柯暄看到何倾的时候还顿了一下，沉默着垂下眼眸。
何倾顿了一下，在他对面坐下来，缓声：
“抱歉。”
她语气平稳：
“我前几天情绪有些激动，他们.....只是担心我。”
柯暄扯嘴角：
“你还会道歉？”
话出口才默然，想道歉却说不出口。
他好像习惯了用这么尖锐的方式对待她。
但是她一点也不在意。
他想起之前顾衍的那一拳，心里却又微颤，是真的一点也不在意吗？
何倾捧着茶杯。
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还是哑声道：
“我向你道歉，为我之前做过的伤人的事。”
柯暄下意识地想起绝交，捏紧手指：
“你后悔过吗？”
何倾手指微顿，以为他在问自己当年的出言不逊。
柯暄自顾自地往下说：
“你的确应该后悔，因为当年，我说的，你对我的诅咒，还有那些恶毒的话，全都是我编的。”
何倾手指微抖，眼睫低垂，缓声：
“你没有必要因为这种事撒谎。”
柯暄扯了扯嘴角：
“我撒谎？我为什么要撒谎？”
何倾抬眸，似乎是恍然一瞬，问：
“为什么？”
她其实当年也怀疑过。
吵完之后她回到教室，很不冷静，所以就离开了教室，看到了小猫，喂了它之后，又找到一个僻静的角落，懊恼又自责。
她想向柯暄道歉。
可是再见面的时候柯暄却用她的话来嘲讽她。
她不知道自己竟然说了那么多恶毒的话，也怀疑过。
可是她的冷漠有目共睹，他们吵架的事传出去的时候她听到的闲言碎语更甚，从来没有人质疑柯暄的说辞，因为在他们眼里，她就是那么恶毒的人。
到现在何倾都已经记不清自己说过些什么，可是在听到喜欢的人的指责的时候，那种尖锐的刺痛，她可能永远都不会忘。
后来她上大学，开始工作。
她维持着自己的淡漠疏离，不肯让自己放弃伪装，也不肯去迎合别人。
直到今天才恍惚，原来自己真的只是被冤枉，可是大抵也是说过伤人的话的，只是不如柯暄后来几次三番强调的那么伤人而已。
她也有错，只是没错得那么厉害。
那又......怎么样呢？
柯暄：“因为那个时候我不喜欢你了，只想逼你分手。”
好像分手是由她提出来的，就不会那么伤人一样，毕竟是欺骗的，是他。
可是没有，她就算被他那样针对嘲讽，也只是认为是自己的错，反复地说他们再各自冷静冷静，最后是他忍无可忍，提出了分手的。
何倾顿了一下，扯了扯嘴角。
她以为自己释怀了，顾衍提到了钢琴她才又想起从前，原来伤疤一直都在，只是没怎么疼，现在揭开了，才发现疤痕下的鲜血淋漓。
柯暄离开之后，周恒和薛晚也离开了。
临走的时候周恒回头看了眼他姐。
隐在朦胧的光亮里，周围是刺眼的白。
直到他姐夫出现，身影挡住了大部分刺眼的光线，他姐的轮廓才清晰地显现出来，温柔如初。
周恒心里微松。
晚上的时候何倾轻声问顾衍：
“我是不是真的很冷漠？”
顾衍嗓音微哑：
“我不知道。”
他喉头滚动一下，认真地注视着爱人：
“我没办法客观，但是在我眼里.......”
他低声：
“你就是温柔本身。”
何倾眼睫轻颤，最后蜷曲着手指抚着他的侧颈，哑声问：
“这是我贿赂有了成效吗？”
顾衍低笑：
“你可以试试继续贿赂我。”
“说不定我还能再不客观一点。”
何倾忍不住弯眸，顾衍就伸手握住她作乱的手指：
“嗯？还贿赂吗？”
何倾假意沉吟了一会儿：
“不用了吧，这个分数和评价都很高了，主考官对我来说好像没有贿赂的价值了。”
“是吗？”
他伸手要挠痒：
“有没有贿赂价值？”
何倾笑：
“我再想想。”
“现在就想。”
“你先告诉我我现在多少分。”
顾衍低笑着回答：
“现在是满分，但是你要是贿赂我，我就继续给你加。”
何倾忍俊不禁：
“我要那么多分干什么？”
顾衍哑声：
“真的不想要了？”
“那......怎么贿赂？”
顾衍低笑：
“你自己想。”
“想不到。”
“继续想。”
“我不要了。”
“那你再亲我一下。”
“就这样？”
“嗯？不一定，你先亲。”
“你真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