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定可以的。”
他暗暗给自己打气。
距离他答应闇墟魔主的建议，应该并没有过去多久才对。
可，他走了这么久，为什么还没有走到头？
先前，他看着“元始天尊”自万里高空降下漫天弹幕如雨，不由得死死地攥紧拳头——
那些民众是无辜的，为什么他们也要受到惩罚？
他不甘心！
要是自己的规则力量还在……他明明可以救下他自己，救下所有人的！
都怪自己，自己太弱了！
力量！谁能帮帮我！一次也好！
这是他第一次无比地渴求力量！
这一刻，他才真正理解了艾老说过的那句——
“尊严只在剑锋之上，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
然而，没有后悔药！
此生无悔入华夏！
如果有来生，还愿当一次龙的传人！
但愿龙国的新天选者不要步我的后尘！
“呵呵呵——”
猝然之间，他听见了一个低沉的笑声。
那声音仿佛自无穷高的维度俯瞰而来，远超出人类所在，又仿佛回荡在自己耳边。
“我可以给你力量，你敢拿吗？”
苏夏双眸瞪圆！
“是你！”
这个声音，他记得！
闇墟魔主！当时在城隍庙，那是他第一次深深感受到无力感。
幸好当初祂仍然处于城隍神的封镇之中，否则，祂可以轻易碾死自己。
就如人类可以轻易用热水摧毁一处蚁穴那般。
魔主，宇宙中最深远黑暗的化身，祂怎么可能好心帮助自己！
对方必然有某种企图！甚至不用拍脑袋也想得出来！
‘有什么代价？’苏夏在内心发问。
“呵呵，算是我发发善心，不要任何报酬。”邪恶声音轻笑。
“我有，而正好你需要，不是吗？”
苏夏沉默不语。
对方的力量必然有代价。
就像他前世看过那些网络小说中的，觊觎邪神的力量，必遭反噬。
对方可是太古十大魔主之一，这反噬甚至可能让自己灰飞烟灭，灵魂永远堕入黑暗。
但……
天空之中，那些导弹已经画出一道道弧线！
第一批导弹已经近在咫尺！
他再次深深看了一眼四周：
“妈妈、救命！我不想死！”
“救命啊！”
“天尊，求您宽恕……”
无数民众惊恐地看着灾难从天而降，无人可以幸免。
逃跑，根本就来不及。
有母亲将自己的孩子死死护在身下；
有父亲背着孩子，拼死想要挤出一条路，将孩子送出去；
有情侣深情对视，仿佛要在末日之前，将爱人的脸深深映入眼眸……
也有聪明的人早已绝望，因为他判断出，根本没有人能逃脱这场灾难。
可，他们本不应该死去！
他们鲜活的生命不该葬送在今天！
这场灾难本应与他们无关！
苏夏攥紧拳头。
‘……好！’
“……你答应了？”
闇墟魔主的声音微带诧异。恐怕他都没有想到，苏夏答应的这么干脆。
‘他们不应该死在这里。’
“……值得吗？”
苏夏轻笑，眼神斩钉截铁：
‘因为我……在乎啊！
你这种魔头，又怎么懂！？’
导弹已经清晰可见！
“快啊！”苏夏大吼了出来。
“哼！我不懂？你可不要后悔！”
伴随着闇墟魔主充满魔性的声音，苏夏突然感觉，一股庞大的力量自四肢百骸中疯狂涌动！
光是这个瞬间，便几乎要把他的整个灵魂撑爆、撕扯到四分五裂！
杀意、罪欲、狂暴、堕落，无数阴暗、污浊的意念不断涌现！
他想用这杀意将整片天地撕裂！
“我不懂？嘿！”阴影中，闇墟魔主冷哼一声，话语微带不服：
“还以为你有多高贵、还以为你是个硬骨头呢，这么快就撑不住了么？
嘻嘻嘻嘻，新的信徒要来了！
拥抱永恒的黑暗吧！”
“做什么作业，毁灭吧！”
“凭什么我出生注定是牛马，他出生注定奴役牛马？”
“这条路太苦了，还是放弃吧……”
“哈哈哈哈！杀死他们！”
“那些万恶的资本家都该死！”
一片黑暗的深渊中，无数声音伴着不加掩饰的恶意，让他几乎忘记了自己是谁。
他感觉到，自己是顶天立地的血肉巨人，无所不能！
他的每一根血管与经络，都有绞杀神明的力量！
那力量，让他几乎要彻底迷醉。
恍惚间，手背之处，红星微微闪烁。
有那么一瞬间，仿佛一阵风拂过自己的心田。
“苏夏……” “苏神……” “小夏……”
“苏城隍……” “红星神……”
一声声呼唤微不可察地传来，但却坚定而清晰。
他隐约看到，一缕缕如同香火般的白色雾气传来，朦朦胧胧。
“我是……苏夏……”
“不对……”
他忽然想起，好像有什么自己在乎的……
是……那些无辜的民众。
他咬牙：‘还不能……倒在这里……’
如果风暴让这些小鱼搁浅，那他就尽最大的可能，让他们回归大海的怀抱！
因为那一条在乎，这一条也在乎！
几乎是凭借着最后的意识与意念，他迷迷糊糊地清醒了那么一瞬间！
无数机械关节、金属装甲自那些扭曲成团块的眼球、血管、经络中猛然生出，将那颗闪闪的红星簇拥在正前方，保护在铠甲之中。
但是，灵魂之中的恶意伴随着闇墟魔主恐怖的力量还在不断涌现……
借助红星，还有那些呼唤的力量，他感觉自己似乎勉强与灵魂深处的黑暗与恶意达到了某种脆弱的平衡。
只不过，自己如同一叶孤舟，在翻天覆地的暴雨中不断飘摇。似乎随时都会再度迷失。
凭借着最后一丝清醒的意念操控之下，黑红色机器人庞大的身躯，快若闪电般动了起来！
他快速双手双脚撑地，仿佛一把大伞，又好像，给那些民众撑起了一片天！
几乎同一时间，导弹轰轰烈烈落在他的背上！
后面，几乎他一直都在那种半清醒、半迷失的状态之中。
而现在，那些呼唤仿佛越来越远去，隔着一层又一层厚厚的隔音玻璃。
他愈发烦躁，心底里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杀意、堕落、腐化，再次不断涌起。
“好渴！好饿！
我要血肉！
赞美……闇墟魔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