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堂中。
一片安静。
孙定军,范贤,墨禹,李秋皆是一惊,忍不住咂舌,一脸惊愕的盯着堂中传来军报的兵士。
众人脸上神情古怪复杂,心脏狂跳不止。
似一头小鹿疯狂乱撞。
脑海更是掀起巨大波澜,难以平复。
蛮夷大军一百五十万,北莽,突邪两朝大军一百五十万。
足足三百万大军!
一时之间,堂中众人皆压力山大,神情阴沉,黑白参半。
就连坐于上位的李牧,也感觉如沉深海,压力犹如海水疯狂的涌向自己,压得他喘气艰难。
心头似压上了一块巨石。
三百万大军,北境这一战不好打啊……李牧的目光暗沉,紧攥着天子龙符,深邃如星的眸子深处战意涌动,似火一般越烧越烈。。
北境这一战要是败了,大周极可能就此淹没于历史长河中。
李牧以前打过最惨烈,规模最大的一战,是和拓跋玄策率领八十万大军南下的那一战。
那一战,李牧率领北境胜了。
但这一次,北境将士将面对三百万大军!
“孙尚书,北境十万火急,立即整军!”
“骊山大营玄武军,长乐湖大营穿甲军,再从左右翊卫军中抽调五万精兵。”
“五日之后,吾亲率大军,赴北境参战!”
李牧的目光一闪,迸发出一道锐利精芒,似剑锋出鞘,沉声喝道。
皇子……守国门!
三百万大军来袭,北境三州将士将面临生死恶战。
他这个北境兵主,战神皇子,自然不会龟缩在长安袖手旁观。
北境兵主,坐镇北境。
这能极大的鼓舞士气,稳定军心。
高亢的声音响起,众人当即回神过来。
“下官领命!”
孙定军稍敛惊愕神色,对李牧肃然起敬……大殿下真乃大周之幸,社稷之福,他本可在长安坐镇兵部,调兵遣将,但却逆风而行,亲率大军赴北境。
大殿下,可敬!
他看向李牧的眼神里充满了敬意。
“范大人,墨大人,北境危急,七日太久了!”
“长安大军五日后出发,你们只有四日时间。”
“在大军出发之前,一切军需辎重都得备好,尤其是粮草!”
李牧又看向户部尚书范贤,工部尚书墨禹,沉声开口。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
粮草是重中之重。
“下官领命。”
墨禹郑重点头,目光坚定。
他也看得出来,北境那边形势太危急了,工部这边压力虽大,但远比不上北境将士面临的压力。
大不了掏工部的老底,不过了!
墨禹心中如此想着。
前者话音刚落,户部尚书范贤的声音紧接着响起,“殿下,户部库银紧张,缩减其它开支,勉强能拿出银子。”
“但是二十多万大军的粮草,以及北境大军的一些粮草,四日时间,太紧了,下官也不知道能不能筹备出来。”
范贤惭愧自责的低下了头,脸色阴沉。
银子他还能想想办法,把官员的俸禄压下,停下一些工程,勒紧裤腰带,先把仗打了。
但是粮草,他愁啊!
眼下正值春季,春耕时节,四日之内,上哪找几十万大军的粮草?
“范老抠,平时你抠抠搜搜也就算了,眼下这种关头,你还这么抠。”
“那些银子是会下崽还是怎么的?让你这么舍不得。”
孙定军狠狠的瞪了范贤一眼,大声吼道。
边境将士浴血奋战,而你却舍不得银子,身为兵部尚书的孙定军当即就来气了。
他展露武夫之威,气势汹汹,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
听得孙定军的话,范贤顿时就怒气,横眉一竖,指着孙定军大骂道:
“孙定军,你这莽夫,说甚胡话?”
“你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你知道户部库银还有多少?但凡出了事,就是户部出钱。”
“我要是不省着点,早就入不敷出了!”
“你行你来,户部尚书的位子让给你。”
骂完孙定军,范贤就走到了一旁角落,十分委屈的蹲下,哼哼唧唧。
这些年来,在户部付出了诸多心血,但却成了同僚口中的守财奴,老抠子,我容易吗……范贤心生闷气。
见范贤摆烂了,孙定军退了一步,不再说话。
他一个武夫,哪里管得了户部啊?
“范尚书,户部难,你更难,我理解你的心情。”
“但眼下,北境三百万大军来袭,北境三州将士将面临生死血战。”
“要是饿着肚子上战场,哪有力气杀敌?”
“他们……更难!”
“在援北大军出发之前,你能筹备多少粮草是多少。”
“无论筹备多少粮草,本殿都记你一功。”
李牧看着蹲在角落,独自生闷气的范贤,语重心长的道。
北境将士?!
话音入耳,范贤脑海中顿时浮起了将士浴血奋战的画面。
眼眶渐渐湿润。
下一刻,神色一凛。
他站起身来,看向李牧,无比坚定的道:
“殿下,边境将士,为大周而战,就算是我饿着肚子,也不可能让将士们饿肚子。”
“就算是求爷爷告奶奶,我也把粮草备好,绝不会让将士们饿肚子。”
说的是真心话。
先打仗,户部……不过了。
“那就有劳范大人了,”
李牧朝范贤拱了拱手。
李牧驭人有术,有时候软的比硬的好用。
刚刚范贤在气头上,直接摆烂,来硬的只会适得其反。
“下官职责所在。”范贤目光一凛,正色道:“殿下,下官还有去筹备粮草银两,就先告退了!”
“范大人慢走。”
李牧摆了摆手。
“殿下,下官也告退了。”
范贤前脚刚走,孙定军和墨禹几乎同时开口。
他俩也有事。
李牧点了点头。
众人退下,堂中只剩下李牧和李秋两人。
“皇兄,父皇……”
李秋上前,看着李牧,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
李牧盯着李秋,微微皱眉。
李秋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皇兄,父皇已病入膏肓了,宫中御医,束手无策。”
“我出宫时,父皇已经昏迷不醒,怕是没多少日子了。”
“你要不要进宫去看看……”
李秋皱着眉头,一脸忧色,等待着李牧的反应。
没多少日子了……李牧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