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见我并未带着杀意,黄某人咧嘴抚掌而笑。
“单凭这份胆量,黄某人佩服。”
我生性多疑,对于黄某人的话,心中不由想了许多。
单手捏月决,银色弯月围绕女子尸体旋转,一缕缕来自星空外的广寒气洒落。
我目前的实力,对上鬼将足以打个平手,但若对方实力达到鬼王,我会被虐杀。
“尊者弟子,稍安勿躁。”
许是瞧我心有不耐,黄某人抬手,一副有话要讲的模样。
“黄某字广义,名单字翼,你可以喊黄某人一声黄大哥。”
“哼!”我冷哼,道:“出来混,迟早要还,少给老子装大蒜,喊你黄翼是看得起你。”
谈话是门技巧,所谓恶怕横,横怕不要命。
他,既然一副谦谦君子态度,那我便表现的混蛋点,或许他会有稍许顾忌。
他既然知晓我掌控八卦道火,想必对我做过调查,那么我的一些性格习惯他定然摸清楚了,我必须得顺着他的道,顺着走下去。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是非对错,届时只能靠自己灵活善用了。
“你应该知道老子大名吧!叫老子柳若宇便行。”
黄翼抚掌大笑不停,像是听到了世上最为可笑的玩笑。
“不如柳若宇小哥撤去这轮银刃,此地不是讲话所在,咱换个地方如何?”
我感应到黄翼体内骚动的能量,几乎在他说完话那一刻,下一秒钟我便撤去了月决。
我身上有八卦道火,道火有灵,鬼怪若要接近我,道火会感应我的心念,所以并不惧怕黄某人突然暴起伤人。
“请!”
黄翼让出一条道,伸手做出请的姿势。
我心中警惕,点点头,回了一礼。
黄翼看似洒脱一笑,大步在前方带路,当然是用飞行。
到了此等程度的精怪,体内的妖力已经足以外放,感应天地,长时间滞空不是问题。
我是灵魂状态,魂本无色,修炼有道后便可以凝聚出与肉体一般的实体灵魂。
灵魂轻如鸿毛,我与之保持十米的距离,向着峡谷深处进发。
一路上,阴气渐渐浓郁,道火无声覆盖魂体,不受影响遥遥跟着黄翼。
鬼灵精怪对于它们厌恶的力量,定然感应得到。
沿着峡谷深入,穿过阴气,来到一处空间中。
用现在的话来解释,我来到了次元空间。
这里若要形容,只能说不适合活人居住。
整片空间,在我眼前呈现出灰暗色调,花草鱼虫,给人腐朽的错觉。
明明,树叶在摇晃,‘沙沙’作响着,湖中的鱼儿活泼的游动,虫子藏在暗处鸣叫。
“这里是哪?!”
一到此处,我便蹙眉脱口问道。
“长桥村外,深山中一处破败的空间。”黄翼头也不回的回应我。
“此处虽为破败空间,某些节点连接着黑洞,稍有不慎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他继而说道:“此番寻你来,确有事相求。”
寻我来?
我朝着黄翼的后脑勺翻了个白眼,明明就是趁我精神松懈,将我魂魄勾离肉体,到他嘴里却成了寻我而来。
你大爷的大尾巴黄鼠狼。
黄翼带着我,再度深入次元空间百里路,一条褐色,其上遍布一圈圈黑色纹路的尾巴,宛若一座褐色山脉压落向我。
在那刹那,一股浓重的危机感充斥心头。
黄翼不曾回头理会,当时心头只来得及闪过此道念头。
道火汹涌澎湃,化作擎天黑白手掌,于那一秒轰然接住千钧之力的尾巴。
我的脚掌,在接住宛若山脉般的尾巴时,直至脚裸陷入泥土中。
这股力量很大……身边的土地,像是蜘蛛网,不规则的裂痕朝远处裂开。
趁着喘息,我大声呐喊黄翼的名字,可他却越飞越远,如若惘闻。
在呐喊后的下一秒钟,我便发自心底瞧不起自己。
我不过是下意识的呼唤而出……我这般在心底安慰自己。
这一切从发生,到我呐喊而出,不过堪堪数个呼吸时间。
在道火的炙烤下,山脉般的褐色尾巴的主人,竟然没有发出凄厉的惨叫,要知晓这可是净化世间一切污秽的力量。
转念一想,从泥土中跳出来,离开一些距离后便撤去道火。
对于未知物,以我如今的实力,多少保持一些敬畏为好。
漂浮而起,捕捉到黄翼的灵魂波动,慢悠悠尾随。
无意间一撇地面,却见有一口黑洞,不时吸走一些东西,而那条尾巴竟是从黑洞中蔓延而出,足有数百丈长。
我惊出一身冷汗,此等角色,能在黑洞内安然无恙……我猜想其应该在沉睡,否则方才那一击,应有动作才是。
恢复冷静后,深深扫了一眼。
飞出不远,却见黄翼停在半空,面对着我。
我并未在黄翼面前隐藏我的脸色,他瞧出了我的不对劲,试探性问我:“小哥可是遇到那玩意了?”
眯着眼睛,我问道:“它是什么玩意?”
“吞噬兽!”
“吞噬兽?”
“此兽的体型遮天蔽日,生而十八尾,形似九尾狐,一身褐色铁甲。”
“没了?”我惊愕。
“黄某所知有限。”
他朝我拱手,我耸耸肩不再逼问。
“不过幸好……”黄翼忽然又开口,我心神不由集中,听他下文。
“那些黑洞就是它所造成,幸好小哥并未扰醒此兽沉眠。”
我知道他的的意思,要是我死了,千辛万苦将我带来此地,不就功亏一篑了?
我笑笑,示意他带路。
……
许久,也许是很久。
在这片腐朽的次元空间,感受不到丝毫时光的存在。
在一块墓前,黄翼站了小会。
从他身上,我莫名感受到心酸。
像极了小孩子看见了喜欢的玩具,要家长买,可他爸妈却拒绝一般。
“百年前,黄某还是蒙昧无知的幼兽时,母亲与父亲因偷了一户人类的鸡窝,只因母亲刚生下我,需要哺食,那一夜父亲死在人类中的猎手手中,母亲奄奄一息之下逃回家中,腹部中了一箭,生命力在流逝。”
“母亲的血液是鲜红,她的双眼流下滚烫的泪水……她,一遍又一遍的舔舐着我的身子,可是鲜血早已将我浸湿。”
“猎人顺着母亲流下的血迹,一路寻来,母亲临终前用她的身体,为我挡下了致命一箭。”
黄翼说到这,突然撕开左胸衣物,有一道浅浅的疤痕。
他的神色无喜无悲,似在诉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猎人是村中好手,那一箭穿透母亲心脏,箭头戳进我脆弱的皮肤,我的惨叫似乎令猎人确信,我们一家三口全部毙命,他离开了。”
“黑暗中,我的呼吸渐渐微弱,目前背对着我,就跪在我前面,胸口插着一根箭,箭头很亮,在夜里闪烁着独有的寒光。”
“我听到了脚步声,我被一个女孩救走了,她的怀抱很温暖。”
黄翼一顿,闭上了眼在感受,张开的双臂像是要拥抱谁。
“足足忍受了几十年的仇恨,黄某不仅修炼出了妖力,更是达到了妖师境,那一夜黄某手起刀落,手起刀落……遍地人头,血流漂橹。”
“活人,家畜……呵呵,猎人那时已是耄耋之年,我用他曾经握过的弓,搭上箭,一箭又一箭,射穿了心脏,脑袋,将他四肢定在墙上,他的鲜血流满一地,那是我母亲的血!”
黄翼的双眼血红,情绪十分激动。
“如他一般,黄某学着他的所作所为,重现了当年他的一箭,放过了他的孙子。”
“当年的小姑娘,已为人妇,村中发生血案,她知道是我做的,便了结了自身的性命。”
他并未看向跟前的墓碑,显然还有下文。
我隐约猜测到,黄翼需要我帮他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