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镇里买东西的人不买了,卖东西的人不卖了,全都围了过来,千载难逢,百年不遇,有谁愿意错过这样的机会呢,又有谁不愿意开开眼界呢,更何况还来了个外乡人。
这时候,再看这个后挤进来的外乡人,脸色平缓之后,悄悄把手伸进长衫里,掏出来一两银子,身子前倾,伸长胳膊,把手中的银子递给了小道士,不料,这位奇怪的道士看也没看,那个汉子只好干咳了一声,接着大声说道;“请道长接过卦金!”
道士依然是头不抬眼不睁,不过,这次却说出来两个字;“不够。”
啊,那位汉子轻轻啊了一声,犹豫了一会儿,又把手伸进了长衫里,不过,却是过了一小会儿才又掏出来一两银子,他把手中的二两银子一起伸到了道士面前,谁也没有料到,道士还是看也不看地说了一声;“如此啰嗦,如此小气,还想活命,还想升官发财,真是岂有此理!”
嗡,你说什么呢,你也太贪财了,人家凭什么给你那么多银子,那位先生,你赶快走吧,千万不要让他迷住了你的心窍。
人群中的人听到小道士的话,都有些愤愤不平,所以就七嘴八舌的开始劝那位汉子不要上当,有的让他快点走,有的干脆说,快把那个横浑找回来算啦,也只有哪种人能治他这种人,还有的干脆大声嚷起来,没见过这样的出家人,和抢钱又有什么区别呢!
他则站在人群后面,既不出声也不上前,不过,他却看到那个身穿浅灰色长衫的汉子,听到道士的话之后,先是脸色大变,紧接着,又把手伸进了怀中,这一次很迅速地又把怀中的银两掏了出来,他接着细看,却见这位汉子手中一共拿着五两散碎银子,双手捧到道士面前,然后小声说道;“有劳道长,我身上只剩下五两银子了 ,是否能够给我掐算一下,我去!”
那位身穿浅灰色长衫的汉子刚说到这里,却见小道士伸手拿过汉子手中的五两银子,十分麻利地揣入了怀中,紧接着,还没等大家伙看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情的时候,却见小道士突然挥了下手,那个汉子瞬间到了他身后,再看道士那身酱紫色的十分肮脏的道袍,瞬间鼓了鼓,很显然那个汉子又从他身后钻进了小道士的道袍里面。
没人看明白是咋回事情,他也是如同坠入云雾之中,恰在这时,从集镇外面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嗒嗒嗒,响声越来越近,众人不由得把目光都投向了马蹄声响的地方。
呼吸之间,从镇子外面,似乎是那个汉子走过来的方向,飞奔过来五匹快马,快马上面骑着五个身穿黑色捕快官服,头戴官帽,手握长刀,肩背弓箭之人,不用问一定是远道而来的衙门里的人。
这五匹快马旋风般冲进集市里面之后,瞬间就包围了站在道士周围的人群,为首之人,骑在马背上,先是打量了一番这群人,接着朝后面挥了一下子马鞭,瞬间,这五匹快马一起冲向人群,人群被冲散了,跑得慢的有被马踢的,还有被马撞倒的,一时间,呼爹叫娘之声充满了集市,胆子大的人跑到远处驻足观看,胆子小的人四下散去,只有那位道士稳稳当当坐在那里,动也不动。
眼看着人们四散开去,为首的骑马捕快,策马来到道士的卦摊面前,扬起马鞭问道;“喂,算命的臭道士,看没看到一个身穿浅灰色长衫,五短身材之人从这里经过。”
道士听到询问,立刻睁开怪眼,用带眼屎的眼睛翻愣了几下,然后说道;“你这条汉子好无道理,平白无故搅乱了我的生意,你陪我银子,刚才就有一个身穿灰色长衫的汉子,要给我十两黄金求我给他算命,却被你们给吓跑了,这十两黄金就得你陪我。”
听到道士的话,其余四匹快马也都围了上来,纷纷扬起手中的马鞭子,对准了道士,道士这时候高声叫喊到;“你们干什么,要抢银子呀,我身上可有一百两黄金,那是我沽酒的银两,却是不能给你们,不信你们看看我身上的黄金够不够!”
道士大声喊叫,骑在快马上面的捕快这时候纷纷收起了马鞭子,互相看了一说道;“真他娘的晦气,好像是个疯老道。”
捕快的声音未落,道士立刻接过来回敬道;“你才是疯老道,你给我一百两黄金,我就告诉你,你们要抓的人在哪里。”
说话之间,道士真就掀开了自己的衣襟,嚷嚷道;“你们快看,你们快看,我身上是不是有一百两黄金!”
五个骑在马上的捕快看到道士的样子,立刻拉起马缰绳,调转马头,驾地一声,扬尘而去,这时候,躲在一个角落里的他分明看到那五匹快马正朝北面疾驰,他们的后面扬起来大片尘土。
看到捕快们绝尘而去,他从角落里刚要走过去,无意中却见道士趴在了那块很大的大木板子上面,呼呼睡去,他正觉得奇怪之时,猛然间又听到一阵马蹄声,就在他顺着马蹄之声寻找是怎么回事情的时候,又是五匹铁青色的快马,冲进了集市,他一下子反应了过来,这些个捕快们要抓捕的一定是个要犯,不然的话,是不能够出动这么多捕快的。
此时的集市还没有恢复过来,真可谓冷清至极,再加上他躲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因此上可以说,那些冲进来的捕快们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个酣睡着的道士,不用接着说了,眨眼的功夫,五匹快马驮着五个舞刀搭箭的捕快包围了这个道士,跑在前面的捕快,看到木板上趴着的道士二话没说,扬起马鞭,对着道士的后背就是一鞭子。
一鞭子下去,抽的道士激灵一下子跳了起来,口中嚷嚷道;“谁,谁吔,谁他妈的活得不耐烦了,敢打天王老子!”
冷冷清清几间竹楼,空空荡荡一个广场,鸡鸣狗吠消失了,骡马嘶鸣之声隐去了,这才是多大的功夫,刚才还是人来人往,叫买叫卖的络绎不绝,嘈杂之声充斥其间,有满意而归,也有愤愤离开的,而现在却就只剩下那个道士了。
不过,现在好了,集市又热闹起来,当然,这种热闹只有他或者是躲进集市边上那几间竹楼里的人能够看得到,至于那些刚刚散去的人,即便看不到,道士的吼叫之声可也能够传进藏在集市里的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去。奇怪的是,他听到道士的吼叫却有一种震耳欲聋的感觉,这种感觉却偏偏给他带来了睡意。
不料,眨眼间,那种震耳欲聋的回荡之声又变成了救命之声,原来道士翻着白眼骂完之后,头上和后背又重重地挨了好几马鞭,所以,他就只有高呼救命了,正是小道士的救命之声,又让他勉强张开眼睛瞧看起来。
这时候,他又看到那五个后冲进来的捕快几乎是用同一个声音问道;“死老道,看没看到一个五短身材,身穿浅灰色长衫的汉子出现在这里?”
“看见啦!”
道士回答得十分干脆,那五个骑马的捕快立刻紧张起来,一个个圈着马四处踅摸,可是看了半天却是什么也没有看到,隐藏在角落里的他还真有些担心,他生怕自己被那几个捕快看到,只怕是到了那时候,他却要多费一些口舌来解释,即便如此,也还是不知道那些捕快能不能放过他,不过,总算上天保佑他,那些捕快就好比睁眼瞎子一样,就是没有看到他,而是光顾着问道士了。
问道士似乎是天经地义的,偌大一个集上,除了小道士明晃晃地趴在广场中间睡觉,绝没有第二个人了,所以,人家必须问他,而道士呢,就好像等在那里要回答捕快们的话似的,立刻回答的即清楚又肯定,看到了,当然看到了,所以,捕快们瞬间圈住马,把他围了个水泄不通,还是先头发问的捕快问道;“臭道士,快说,快点告诉我们,那个家伙是走了,还是就躲藏在这集市当中?”
道士听到再次询问,立刻瞪着鸡屎眼,仰着脸面回答道;“他领着那个家伙朝着南山跑了。”
“还领一个,是啥样人,穿什么装束?”
“啥样人,是个很不幸的男人,刚到手的女人却让别人给领跑了,你说、他能不领着人去追吗?”
“你他妈的说的是谁呀?”
“你他妈的问的是、是谁吔?”
道士的回答理直气壮,那些个捕快似乎反应过来了,一个家伙又扬起了马鞭子,却被为首的捕快一个眼神给制止住了,接下来,就见那个为首的捕快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从马背上俯下身,仔细看了看那个小道士,似乎觉得他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然后才问道;“我们问你的是,一个外地人,他一路走来,走了很多路,风尘仆仆,身穿浅灰色长衫,那件长衫的料子质地非同一般,还有就是那个人的个子不高,脸色现在应该还是灰白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