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寂静的深夜,简棠内心如有一团火在灼烧,她大步向前走去,想要逃离这个世界。
她不知道自己能去哪,所以一直往前走。
穿过破旧逼仄的小区老路,前方忽然一空,出现一个小公园。
说是小公园,其实只是一片空地,有一些小孩子的游玩设施,还有一个大沙坑。
简棠犹豫两秒,目光落在秋千上,后知后觉走累了,想要过去坐一坐。
这些设施年久失修,简棠一坐上去,铁链发出吱呀一声,还好没有断裂。
简棠随意晃了两下,看见霍时琛高大的身影,从黑暗处走出来,一直走到她面前站定。
俩人无声对视,霍时琛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他一脸波澜不惊,没有要道歉的意思。
简棠僵持一会儿,失望之下,忽然想通了。
俩人身份不对等,霍时琛绝对不会给她道歉。
自己闹下去也没意思,一切都不会改变的。
“霍总,你说如果我辞掉工作,整日什么都不干,住在臻园当你的金丝雀,我们永远不会发生矛盾,对不对?”简棠轻声说。
霍时琛略一思索,认真回答,“对。”
即便他从来没想过让简棠辞掉工作,他已经接受了自己做她的几分之一,但简棠这句话说的没错,他必须表示同意。
而简棠听到他的回答,心顿时凉了半截。
自己不该抱有什么期待,认为霍时琛对她有几分特殊,这男人的眼睛太会骗人,是她上当了,错把欲望当真情。
事实上,她在所有男人眼里,都是筹码,宠物,棋子。
简棠抿住嘴角,用牙齿咬自己下唇,这是她从小缓解难过紧张的小动作。
从小到大,生活在姨妈家,她不敢表现出不高兴,怕被骂晦气,不懂事。
那些年,她总是带着一层伪装,像是个演员。
如今在霍时琛面前,她将迎来同样的境遇。
简棠深吸一口气,忽然站起来,对霍时琛说,“走吧,我们回家。”
是的,她不想闹了。
霍时琛眼中闪过惊诧,没想到简棠这么好哄。
他基本上没怎么说话,只陪她走了一段夜路,她没有质问,没要承诺,真是乖到令人心疼。
简棠沿着原路返回,走出一段距离后,忽然感觉鼻尖一凉。
她惊讶地仰起头,喃喃一句,“下雪了。”
锦城第一场雪,来得悄无声息,短短几分钟,从零星的雪沫,变为细碎的冰碴。
霍时琛走过来,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快走吧,小心感冒。”
回到小区门前,坐上老梁的车,他们启程回臻园。
雪越下越大,等他们到达臻园,已经成了鹅毛大雪。
整个世界变成一片白色,简棠的心事一同被掩埋,这次冷战就这么轻易地结束了。
那天晚上,二人洗完澡休息,霍时琛伸手将简棠抱在怀里。
简棠没有反抗,甚至翻个身,主动抱住男人的脖颈。
他们像一对亲密爱人,在雪夜中相拥入眠。
只有简棠自己知道,有什么东西彻底不一样了。
十二月初的大雪,彻底点燃了年末气氛。
对于蒋家来说,还有一个值得庆祝的大事,那就是蒋若恩的生日。
蒋若恩的生日是十二月十三号,蒋母从月初就开始计划,毕竟对于她来说,给女儿办生日宴会,还是一个重要的社交手段。
蒋博伦搭上霍氏集团,明年至少能承接两个大项目,蒋家身价水涨船高,蒋母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炫耀一番。
不过,除了功利目的,她也很在乎宝贝女儿蒋若恩的感受。
蒋母问她,“若恩,今年的生日宴会,你想要什么主题,你这两天好好想一想,我好交代酒店那边布置。”
蒋若恩兴致缺缺,“随便,妈你看着办吧。”
“你这孩子,身在福中不知福,”蒋母坐在女儿身边,笑着问,“那你想要什么礼物?这你总不会不知道吧。”
蒋若恩依旧没兴趣,“随便吧,你要是想不出来,给我发红包也可以。”
蒋母观察女儿的表情,眉头一皱,有些不悦,“你这话说得多让妈妈寒心,从小你要什么生日礼物,我没让你失望过吧,现在大了,嫌我烦了是不是?”
蒋母这么一说,蒋若恩有些愧疚,她连忙母亲手臂撒娇,“哎呀不是,我是生活得太幸福,真不缺什么。”
“不可能,你好好想想,人生在世,没有满足的时候。”蒋母肯定地说。
这话说得没错,要说不满足,蒋若恩有一个特别渴求的东西,这也是她最近一段时间,心情不好的原因之一。
那就是霍时琛,她想跟他发生点什么。
蒋若恩心里一紧,不禁坐起来,舔舔干涩的嘴唇,吞吞吐吐地讲,“妈,你说我过生日,能不能邀请霍时琛过来……”
蒋母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之前发现简棠出轨的事,蒋若恩跟她闹了好久,蒋母一直以为自己女儿讨厌霍时琛。
“你……”蒋母瞧着女儿表情中有一丝害羞,不禁脸色骤变,“若恩,你什么意思?”
有些难以启齿的事,一旦开了头,以后就容易多了。
蒋若恩坦白承认,“就是您想得那个意思,我想见他。”
蒋母严厉反对,“不行!你最好绝了你的心思!”
“凭什么?”蒋若恩大声反驳,“简棠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我哪里比她差!”
“哎呀,你真糊涂!”蒋母伸手戳女儿脑门,“霍家是什么人家,咱们高攀不上的,你要给他当情妇吗?”
蒋母努力挤入上流社会,自然很懂豪门圈的游戏规则,越是顶级豪门,越讲究门当户对。
简棠怎么样,蒋母无所谓,但她绝对不会让自己女儿去当情妇小三,上不得台面,这辈子要受不少委屈,以后也不会拥有美满的婚姻。
原本蒋若恩还能忍,现在被母亲一反对,她猛然爆发出来,“我不管,相处一段时间也行,我不求嫁给他!我心里难受,我就是总想着他!”
“你你你!”蒋母豁然起身,气得脸色通红,“我从小给你最好的教育,让你坚强独立有主见,你的清高和自尊去哪了?犯什么花痴,真是丢脸死了!”
蒋若恩心里一梗,不得不承认母亲骂得对,她羞愧难当,然而还是想着霍时琛,这样的双重折磨太难熬,她忍不住捂住脸放声大哭。
客厅内母女对峙,忽然玄关门轻响,简棠声音传过来,“这是怎么了?表姐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