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在这儿,连炭都不燃,还有没有眼色了!”章彦成故意低嗤了句,而后扬声吩咐,“把本王份例之内的红萝炭送些过来!”
屋外的小允子一听这话,立马应声称是,而后带着小宣子一起去备炭。
小宣子手脚麻利,很快就将炭给备好了,小允子瞄了一眼,不满啧叹,“才这么点啊?”
“不少啊!足够用一天!”小宣子时常备炭,他对炭的份量再清楚不过,小允子白他一眼,
“你小子也太实诚了,王爷哪里是让备一天的量,分明是让咱们准备到月底的量。”
“啊?”小宣子顿感为难,“可是王妃有令,织云阁的炭例减半,咱们还给那么多红罗炭,若是让王妃知道了,那还了得?”
知道就知道呗!小允子可不管旁人怎么想,“你听王爷的,还是听王妃的?”
小宣子害怕王妃,可他也知道,王爷才是府中真正的主人,“自然是听王爷的。”
“那就少废话,按我说的做,多备点儿,准没错。”
这可不是普通的炭,小宣子不敢自作主张,还是决定问清楚,“那到底备多少啊!”
小允子默默算了算日子,“至少十斤!反正王爷每个月的红罗炭都用不完,从王爷的份例里拨便是。”
十斤?这也太多了吧?小宣子也不晓得备这么多对不对,回头王爷不会训他吧?
眼瞧着他还在犹豫,小允子抬起胳膊肘杵了杵他,“愣什么神?赶紧去准备啊!出了事由我负责!”
小允子伺候荣王那么多年,他对荣王的脾性再了解不过,有些话,即使荣王不说出口,小允子也品得出来,王爷特地交代送红罗炭过去,分明就是偏向瑾姨娘,那他自然得多送些才是。
一刻钟后,两人将准备好的红罗炭送到织云阁,炭火一烧,这屋子里便格外的暖和。
知秋暗叹主子还真是因祸得福,少了炭例,王爷又给送来红罗炭,这可比普通的炭好太多!
瑾娴倒是没在意炭火的事儿,她在意的是章彦成的字。
方才她请他写几行字,他顺手提笔书写,那支笔在他手中便似有了灵魂一般,她终于体会到何为字的神韵,同时又无比的失落,
“看着你的字,再对比我的字,我都觉得这些天白练了,为什么我的字还是那么丑。”
这些天,她的努力,他都看在眼里,“倒也不算白练,至少你懂了字的架构,掌握了最基本的笔法,先练形,再讲韵。一步一个脚印,欲速则不达。”
难得章彦成没有奚落她,好言鼓舞着,瑾娴信心倍增,决定继续努力。
教罢字之后,章彦成就该回去了,他还有正事要办,不能一直待在织云阁中。
她的禁足暂时是免不了的,毕竟府中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呢!只能找机会再说,他唯一能为她做的,就是拨些炭例,至少不让她受冻。
瑾娴也晓得自己动手打了人,被禁足是免不了的,她也不会向章彦成求情,只乖乖接受处罚。
离开织云阁后,章彦成前脚才回琅华院,紧跟着江心月便过来了,迎上她那满目忿然的眼神,章彦成便知,她是为了瑾娴而来找他算账了!
向荣王行礼过后,江心月就此落座,章彦成继续看着手中的书册,并未吭声。
周遭的气氛异常冷凝,江心月忍了又忍,终是忍不住道了句,“听说王爷往织云阁送了红罗炭。”
章彦成不紧不慢地道:“那会子本王在织云阁觉得有些寒凉,怎的本王用炭,也得经过王妃同意?”
“王爷用炭自是理所当然,但您没必要让人送十斤过去吧?”
章彦成墨瞳微抬,望向她的眼中尽是探究,“王妃的消息还真是灵通啊!送了多少斤,本王尚且不知,你倒是晓得。”
那是因为她一直差人盯着织云阁呢!章彦成一去那儿,江心月便已收到了消息,心虚的江心月借口道:“小允子他们送炭时,府中有不少人都瞧见了,我自然也知情。”
章彦成还没来得及找她算账,她竟然好意思来此质问,“你要禁足,随你,可是大冬天的你克扣炭例,就等于要人命!你可有想过,没有炭火的日子她该怎么熬?”
他突然发火,吓了江心月一跳,冷静下来的江心月扬声反驳,“那是她自找的!瑾姨娘犯了错,我本打算只将她禁足,可她毫无悔改之心,还出言顶撞我,我才会扣她的炭例。”
关于当时的情状,瑾娴并未细说,但他听过小允子的转述,是以知晓内情,“珍姨娘扯她狐裘,便无过错吗?你偏向珍姨娘,只罚瑾姨娘一人,她质疑便成了顶撞,王妃心中可还有是非公允?”
荣王连这些细节都知晓,八成又是徐瑾娴在他跟前告状!而他句句不离徐瑾娴,都在为她考虑,根本不曾考虑她的处境,江心月只觉心酸,
“我才下令减炭例,王爷您就拆台给她送炭,往后我还如何服众?我说的话,谁还会放在心上?”
“少在这儿避重就轻,本王只问你,意珍可有错?你为何不罚她,是不是针对徐瑾娴?”
“珍姨娘不就是弄脏了狐裘吗?洗干净就好了,小事一桩,算什么大错?瑾姨娘何至于动手打人?她恃宠生娇,我身为王妃,不该教训她吗?“江心月始终认为自己没错,她认为有错的是章彦成,此次的矛盾,皆是因他而起,
“我倒想问一句,王爷您为何要赏她银狐?她只是侍妾,不是侧妃,你赏她银狐,让我和李侧妃情何以堪?”
章彦成长睫轻颤,肃冷的目光直刺于她,寒如白刃,
“本王的狐裘,想赏谁便赏谁,还轮不到王妃来指教!你身为一家主母,执掌中馈,本该秉持公正不阿的原则,可你却因私人恩怨而有失偏颇,你这般徇私,又当如何服众?”
她可是他的妻子啊!且她说的是事实,他怎就恼羞成怒了呢?“我怎么就徇私了?难道王爷认为瑾姨娘她就没一点儿错吗?”
瑾娴的确有错,这一点,章彦成无可否认,“她错在不该动手,意珍错在不该挑事,而你错在不该只罚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