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殿的太后生怕父子二人闹得不可开交,她不顾皇帝的叮嘱,在宫人的搀扶下径直走了出来,噙泪恨斥,
“彦州啊!你怎可如此糊涂?你父皇已经给了你储君之位,你只需专心钻研帝王之道,学着如何做一个好皇帝即可,你怎能与庄王勾结,谋害自己的父亲呢?
庄王居心不良,早些年就曾与你父皇争过皇位,只是后来争不过,这才放弃。他这般撺掇你造反,分明就是要毁了你的前程,离间你们父子之间的感情啊!”
太后之言,看似是在训责太子,尧帝又岂会听不出来,其实太后话里话外都在将责任推给庄王,认为是庄王教唆太子,太子只是被人蒙蔽。
偏偏尧帝知晓真相,他知道庄王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太后的话根本不会动摇尧帝的观念,
“他若身正,又何惧旁人的挑拨?自己犯的错,焉能怪到旁人头上?”
而太子也不打算领太后的情,“孙儿辜负了皇祖母的期望,孙儿不是一个正人君子,但有些事,孙儿必须说清楚。
不是庄王怂恿孙儿,是孙儿找到庄王,让他帮忙的,他还曾劝过孙儿,怎奈孙儿一心栽在了那儿,不愿往回走,坚持要这么做,所以他才答应配合。
父皇,您要怪就怪而儿臣,别怪庄王,他是被迫的,不是主动要害您。”
尧帝心道他这儿子倒也不算完全的泯灭人性,至少还有一丝丝的良心,没有污蔑庄王。
“庄王的帐,本王自会清算,现下算的是你的帐!你贵为太子,却居心不良,为一己私欲,不顾百姓安危,甚至为了皇位,毒害自己的父亲!如你这般德行有亏,罔顾人伦之人,不配做太子,亦不配活在这世上!朕赐你毒酒一杯,你自行了断,到你母后跟前去忏悔你的罪过!”
太后闻言,心梗难舒,险些缓不过气来,嬷嬷赶忙近前相扶,太后稍稍立定,她顾不得自己的不适,急忙上前制止,
“皇帝,彦州可是你的亲生骨肉啊!不论他犯下什么错,他都是你的孩子,你不能杀他啊!”
下达这样的命令,是因为尧帝已然对这个儿子失望至极,“他都敢给朕下毒,丝毫不顾念父子之情,朕又何须顾忌?”
“他对你动杀心,的确有违伦常,但你杀了自己的亲儿子,那也是天理不容啊!”
“天理教他弑父吗?”尧帝怒火中烧,他实在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爷竟会如此惩罚他,让他生出这么个不孝子,被天下人耻笑,
“犯上作乱,理应处斩,五马分尸!朕赐他毒酒,留他个全尸,已是仁慈!”
太后到了这个岁数,只希望一家和睦,哪忍看他们父子残杀?“法理不外乎人情,彦州一时糊涂,才会犯下这弥天大错,可哀家相信他心地善良,经此教训,定会痛改前非。”
尧帝对老大本就比旁人多一丝容忍,“朕已经给过他两次机会,他却不知收敛,有加无已。朕的忍耐是有限的,他敢做出这样的事,就该知道后果是什么!”
章彦州不忍见祖母为他苦苦哀求,遂哭劝道:“皇祖母,孙儿不孝,惹父皇生气失望,父皇如何处置,孙儿都认了,您的好意,孙儿心领了,您别再为孙儿求情了。”
“你是哀家的孙儿,哀家怎能不管你?”太后泪流满面,焦急不已,她转向皇帝,再次求情,
“即便你不看哀家的颜面,也该顾及皇后吧?彦州可是皇后唯一的儿子啊!皇后临去之前曾再三叮嘱你,也恳求哀家,今后定要好好照看彦州,你若杀了他,将来你还有什么颜面去见皇后?”
一提及皇后,尧帝便心头一痛,只觉自个儿对不住她,“皇后若是知晓儿子做出这样的事,必然也会心痛难耐,恨铁不成钢!”
“正所谓子不教,父之过,彦州变成这样,你这个做父亲的也有责任,你整日忙于政事,疏于教导,他才会变成这般。你应当引以为戒,好好教导他,再给他一次机会才是。
你若不顾父子亲情,就此杀了他,那……那哀家也不活了!哀家无颜面对先帝,哀家还活着做什么呢?”
说着太后就要朝一旁的柱子上撞去,嬷嬷惊呼拦阻,尧帝疾步下了龙椅,紧拉住母亲好言相劝。
太后又哭又闹,尧帝不能漠视她老人家的性命,只得就此罢休。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即便不赐毒酒,章彦州此举天理不容,他德不配位,尧帝已然对他失望透顶。
安抚了太后,次日一早,朝堂之上,尧帝当众宣布,废除皇长子章彦州的太子之位!
此令一下,众臣哗然,此事只有少数几个人知情,章彦成和张大人面色镇定,章彦成的内心却是喜忧参半。
喜的是,皇上终于下定决心废太子,忧的是,他不确定皇上此令能否顺利下达,毕竟朝中许多臣子都支持章彦州,贸然废位,并非易事,定有很多人替他说情。
其余臣子皆不知内情,那些个支持太子的大臣们纷纷慌了神,皆望向于大人。
于连海近前一步,拱手道:“储君乃国之根本,不可轻易动摇。皇上行猎之际,太子一直兢兢业业的帮着六部处理朝政,却不知太子犯了什么罪过,皇上为何突然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