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郁林化作星点消失,她重新回到石林。
走下去,这条路的最后,只有两座高大石像挡着,没有再移动。
也没有再出现幻境。
卿云情绪变得很平和稳定,拔剑砍石像。
万转灵经和若潮剑法同时催动,不出片刻,石像轰然倒塌,面前就是出口。
身上的积分玉牌上,积分数悄无声息地发生了变化。
外面又是那灰蒙蒙的辽阔天地,看不见一条明显的路,但又到处都是路。
她收了剑,坚定地踏出去,不断朝前。
就像这条注定没有终点的修仙大道,踏上了就只能长途跋涉。
走了又不知道多久,前面出现一座雪山。
这样高大的雪山,应该是在靠近之前很远就会发现的。
可是在此之前视野里根本没有看见,仿佛是蹲在那和灰蒙蒙天际一个颜色的布料之后,看她靠近才突然掀开布料显露出来的。
且这座雪山总给她熟悉的感觉。
她徒步爬上去。
寂静无声的雪山上,只有踩雪的咯吱声和她的呼吸声,其他没有任何的响动。
爬了很久,她直起身回头看。
太安静了,好像天地间真的只剩下她一个人。这样的悄然无声,比夜晚更叫人警惕难安。
忽而天上飘起了雪花,她用剑去接了一片,雪花碰到剑身,很快融化,可是融化后的水居然是红色的。
与此同时,前方突然突兀地想起了嘈杂的声音,呐喊声,利器相撞声,灵兽和魔兽的嘶吼声。
像战地的密集鼓声,呼啸在耳旁,让她立马就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惶然回望。
魔族进攻青州,无数修士和魔修对抗着,惨叫声和愤怒呐喊声不停,兵刃相接时还有人跌跌撞撞朝着她跑来。
却不是奔向她,而是覆在另一人身上,紧接着被魔修一剑斩在背后,跌坐血水之中。
她睁大眼睛看着陡然出现的这一幕,心里思考着,这到底是她内心担忧化成的景象,还是真的是秘境外的投影。
很快,卿云就发现,这不是投映。
周郁林的身影向她奔逃而来,疯狂大喊着“师姐”,却被半路斩杀,听云剑贯穿他的脊背,让他跪倒在地。
姿势和她当初在清剑宗试炼秘境的雪原里,看到的幻境一模一样。
另一边,沈槐序身形萧萧,紧握着临寒剑,站在魔兽巨大的尸身上,振臂高呼。
天地之间,陆鹤禁和云泯腾空而起,一人斩邪祟,一人镇冤魂。
碧色涤清剑和白金色道服,无量佛珠和金光,为地上的战场清理出一条安全的道路。
神机门的法器迅速收割魔族性命,祝余剑弓两用,红色灵剑破空而去,直指地上影魔。
逍遥派奕青独守城门口,无数的弟子面色惊恐但仍旧手握刀剑奋力杀敌。
好多的尸体,重重叠叠,血水混着雪水汇成一条细细的小溪。
也和当初那风雪幻境一样。
卿云急切往前面走了两步,却发现自己无法碰触他们。
她的视角是风,是尘土,是其中飞溅的血,唯独不是一个站立着的活生生的人。
这好像就是故意给她看的,卿云握紧了剑,稍微冷静下来。
再抬眼冷静观察,她发现里面缺少了几个人。
袁漓不在。
闻月亭不在。
苏半夏不在。
她也不在。
这是什么提示?
她想再看清楚一点,走近两步,画面却如同镜片,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全都成了翻飞的碎片,落进雪地里。
画面破碎,眼前又变成了平静的雪景。
卿云深呼一口气,闭眼,平息情绪,接着往前爬。
后面也出现了一些惨烈的幻象,不过她这次没有多余的心思去观察,一出现,就拔剑硬生生斩断。
靠着这种简单暴力的办法,她很快到了雪山顶。
山顶有一汪浅浅的水泽,里面漂浮着一只接近透明的东西。
她用剑尖戳了一下,因为看过幻象后心情不好,戳的力道有些大。
那东西的皮陷进去一点,接着慌忙往旁边游。
“水母……吞吃了蜃珠的水母。”
透明的水母腔内,有一颗粉白流沙似的光泽的珠子,很好认,是蜃的珍珠。
蜃妖擅布幻境,能力几乎能和以魅惑出名的狐狸一族齐名。
确定是这个东西在搞鬼,她伸手捞了起来,水淋淋的手在水母头顶拍了拍。
那水母头还往下缩了缩。
湿哒哒软绵绵,触感不算太好。
然后她面无表情把水母杀了,剖开,取了蜃珠后,一起扔进储物袋里。
玉牌上的积分数又增加了些。
蜃珠被收进储物袋后,雪山幻象消失,她站的地方变成了平地,周围也仍然空无一物。
卿云却没急着继续走。
回想刚才看到的幻象,她很怀疑自己的内心投射。
幻境布置成她熟悉的场面,总是要借助她本人的记忆或者想象的。
看来当初在风雪幻境中看到的那一幕一直在影响她,耿耿于怀,没有忘记过。
再联系苏半夏所说的梦境,她想到的惨状越来越清晰,让这水母能利用的“素材”更多了。
总之一切还是自己的问题。
原地休整了片刻。她继续向前。
需要快一点去找其他人,她不确定苏半夏梦境里所说的道魔大战会什么时候开始,还担心这个秘境会是“哪些人”给他们几个弟子的葬身之所。
一路上利落斩杀了许多妖兽植,无法斩杀的便想方设法避开,寻找着进入下一个关卡的办法。
以很短的时间通过了一个个关卡之后,在最后,灰蒙蒙的寂静天地间,终于出现了一片鲜艳的颜色。
然后在一丛花后,碰上了气喘吁吁手扶花树的男人。
“江不辞?”
江不辞猛地抬头,本是一脸警惕,看见是她后松了口气。
“卿云道友,你也在这儿啊。”
卿云直直地看着他。
江不辞勾唇笑得风流:“道友这样看着我做什么?莫不是也觉得我颜色生得好?”
卿云垂眸收剑入鞘:“你想多了,论颜色,你差我师兄还有些远。”
江不辞:“哎哎哎,这样就没意思了。和最好看的人比做什么?长得好的人各有千秋,说不定你就是喜欢我这款的呢?”
“我不喜欢。不过想来袁漓会喜欢?”
江不辞脸色收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