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茉半晌才决定了治疗方案,先用草木灰成碱水让乔老爷喝下去,然后用冰盐水给乔老爷灌肠降温。
灌肠需要保留一刻钟排出,反复进行,才能有效。
沈微言完全听明白之后向杨茉复述了一遍,这才出去和乔夫人要治疗用的东西。
乔夫人这时候已经是万分惊讶。
侧室里的御医走来走去,郎中们交头接耳地议论,最终有人忍不住要去看沈微言到底要怎么治乔老爷。
灌肠的方法比起杨大小姐用疟病治闫二爷的杨梅疮好似更容易让人接受,可是竹竿找好了,接上装了冰盐水的水囊,这东西让人看着触目惊心。乔夫人想到这些要用在乔老爷身上,浑身汗毛不由地竖立起来。
旁边的妈妈也道:“这样能不能行,老爷身子金贵怎么受的住。”
乔夫人哆嗦着嘴唇,“那你说怎么办?”
管事妈妈张开嘴又闭上,现在只要能治好老爷,都要试一试。
沈微言净了手和几个郎中一起进了内室,拿起竹竿来,沈微言不禁有几分的恍惚,要是放在从前,他一定不敢相信,有一日他会做这样的事。
乔家下人将乔老爷按住,沈微言试探着将竹竿塞进乔老爷的谷道,做起来才知道比想象的要难许多。
竹竿遇到阻力,沈微言有些不敢下手,好在乔老爷烧的迷迷糊糊没有任何表现,沈微言又用了力气,床上的乔老爷忽然嚎叫一声,顿时涨红了脸睁大了铜铃般的眼睛。
好在沈微言没有将手松开,这才没有前功尽弃。
听到屋子里的声音,童御医皱起眉头,他不是不认识杨家人,杨秉正在京城的时候他们也在一起喝过酒论过医道,他从来没有觉得杨秉正在医术上有多少才能,杨家虽然是杏林世家,在他眼里却已经没落了,不过是打着医术的幌子做药材生意罢了。
可是杨大小姐开始从内宅里走出来,一切都变了似的,杨家的秘方变得这样奇怪。童御医有些坐不住了,站起身走进内室,撩开帐幔看到沈微言正用手捏水囊。
童御医脑子轰地一声炸开了,花白的山羊胡子在下颌一翘一翘,哪有灌入这么多盐水的。
沈微言终于将水囊里的盐水都挤出来,转头吩咐下人,“将沙漏拿出来,要一刻钟才能排出去。”
沙漏摆在矮桌上,沈微言道:“再接着去准备冰过的盐水。”
童御医瞪大了眼睛,还要来?
草木灰好的水喝进去,一袋冰盐水从谷道送进去,乔老爷开始上翻白眼不停地打哆嗦。不过身上的热度仿佛真的退了一些。
……
沈微言将乔老爷的情形告诉杨茉,“现在好了些。”
好了些,却不能大意,杨茉道:“还要接着做治疗才行,免得再热上来。”
侧室里郎中们也在议论纷纷。
“用了杨家的方子真的见效了。”
“真的是治疟良方啊,”有人忍不住道,“日后只要有黄花蒿就能治疟症了,杨家真是不一般,百年杏林之家是我等比不上的啊。”
童御医皱起眉头,咳嗽了一声,屋子里登时安静下来。
不知是谁在外面说了一声,“闫阁老和宫里的内侍来了。”
童御医登时站起身,大步迎了出去。
闫阁老和内侍进了院子,身边还跟着一个番僧,童御医认出来这个番僧就是乔老爷喊过的方三迈。
几个人径直进了侧室,待到屋子里其他郎中退了出去,闫阁老才坐下来,看向童御医,“乔大人的病如何了?”
童御医嗓子略有些紧,“用了杨大小姐的方子,似是有些好转。”
闫阁老点点头,“皇上让公公来问乔大人几句话。”番僧招认,乔老爷早就知晓那些神药,所以乔老爷得了疟症便让乔家下人去找番僧拿药。
童御医道:“恐怕还并不是很清楚。”
那内侍看准时机忙道:“不然咱家还是等乔大人病好之后再过来,若是问不清楚咱家也不好向皇上禀告。”
闫阁老看向恭敬回话的张公公,现在这种情形,内侍巴不得问不出话来。
张公公不等闫阁老说话,忙提起另一件事,“杨大小姐可在?阁老还是先问杨大小姐那治疟的秘方从何而来,咱家也好回宫复命。”
闫阁老看向童御医,“杨大小姐可在?”
童御医立即道:“在,”说着看向身边的下人,“愣着做什么,快去请杨大小姐。”杨大小姐虽然能治疟症,可若是在内侍面前说话有错漏,不但拿不到功劳说不得还要获罪,到那时候太医院将治疟的方子整理好供给皇上,就算没有太医院的功劳,也不至于会被责问。
……
乔家的下人将宫内来人的事禀告给杨茉。
内侍是来问她拿出的治疟秘方。
沈微言跟着杨茉站起身,“我也跟着大小姐过去,万一有什么问的……”
朝廷都会挑最要紧的问,对治疗过程不会感兴趣,政局上她虽然懂得不多,可大约知道闫阁老和冯党的角逐。
“是杨家方子的事,不会问到别的,”杨茉说着看向沈微言,“你留下来照应乔老爷,外面还有不少人在看着。”这关系到日后黄花蒿的方子能不能顺利推行。
杨大小姐没有半点慌乱,眼睛里反而露出轻松的笑容,再想及自己刚刚手忙脚乱的模样,沈微言不禁脸上一片赫然。
杨茉跟着下人去了侧室,走到屏风后,杨茉向闫阁老等人行礼。
屋子里的内侍先道:“咱家也是替朝廷问话,杨大小姐拿出的方子颇见成效,不知这方子是从何而来,可是杨家一直就有的。”
内侍的话听起来只是例行公事问问清楚,实则这话有几重的意思,杨茉抬起头道:“之前说这是杨家的秘方,实则,是我说谎了。”************************太困了,不顺了,有错明天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