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弈和露凝栀躺在床上,这是他从小住到大的房间,对此自然有很多亲切感。
不过忽然多出个人来,还真有点不适应。
露凝栀轻轻依偎在常弈怀里,满面的愉悦与幸福,简直挥之不去。
可常弈的神色间便没有那么轻松了,他望着窗外的满天星辰,若有所思。
露凝栀朦胧之中睁开眼睛,却见他双目瞪得溜圆,便问道“还不睡啊。”
“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常弈沉声说道。
“能有什么不对劲,快睡吧,明天还会有很多事等着你处理呢。”露凝栀抱的紧了一些。
“我总是放不下心来。”常弈摇了摇头,心中就像有块石头,始终无法放下。
“门主大人,你的顾虑太重了,二叔他说的很清楚,把这个位置给你,那个架势肯定不是假的。”
“我说的不是我二叔,而是你二叔。”常弈道出了内心的想法,实际并不想给她添堵,只是话赶话说到了这。
“这个你更不需要担忧了,他们五个人一起押送,怎么会出事呢。”露凝栀更不在意。
负责押送的莫韵莫阳等五人,放在江湖中个个都是一流高手,都在下魔阶或之上。
他们形式沉稳态度负责,所以根本不需要考虑这个问题。
“我还是觉得有问题。”常弈一想到露刑临走前的样子,就总是无法安心。
按说人被逮捕,神态表情都应该是失落至极,要么如此,要么倍感愧疚,怎么可能还如此嚣张。
以人们对封天会的恐惧,没有人能展现出这般样子,除非他疯了。
“我要出去看看。”常弈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忙不迭的穿上衣服。
这倒是给露凝栀弄懵了,不过个凭空猜想,却还真的要去一探究竟。
是说你神经质好呢,还是说你太过负责。
就算真的会出事,也跟你这位被开除的人没有任何关系了。
“我和你一起去吧。”露凝栀也从床上起身。
既然他要去,那就陪着他呗,而且常弈的预感一向很准。
“你就安心睡觉吧。”常弈态度坚决,这确实是自己的想法,受累的也应该是自己才对,不能让她也跟着追寻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没关系。”露凝栀不想独自休息,只想与他同去。
“这里还需要你这个门主夫人主掌大局呢。”常弈说道。
也是啊,这一去肯定是要追押送露刑的队伍去,少则几天多则半个月,御常门不能没有人管。
露凝栀也就只能点了点头“那好吧,你小心啊。”
“嗯。”常弈随口应付,然后便走出门去。
此刻是午夜,繁华的昭鹤城还未停止这灯红酒绿,丝毫不见夜晚的睡意。
常弈给莫阳发了消息,询问了下进程。
虽然常弈已经不是封天会的人了,但分部的所有同伴都还拿他当自己人,莫阳也就如实汇报了情况。
现在他们还没有出离北寒境,在久云镇周围,目前正在休息,预计凌晨四点开始动身,傍晚六点出北寒境,四天后到达总部。
而露刑和云昇没有丝毫表现,只是那样被狼狈的捆在那,仿佛待宰羔羊,即将接受审判。
所以并没有察觉到有任何异动。
听到这些消息,常弈也就放心了些,可能之前不过是露刑的肆意发泄。
不过有任何微乎其微的可能,常弈都会去一探究竟。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便决定在暗中跟随,不会露面。
……
露扬飞躺在家中,彻夜难眠。
突如其来的诡异让他无法分辨自己的处境,甚至已经无法分辨这个世界的真实性。
雷铮暴尸街头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江湖,他很担心自己的父亲是不是也遭到了这样的情况。
他不敢再想下去,只是觉得难以接受。
好端端的,怎么就成这样了呢。
月黑风高,房间的窗户忽然被一阵阴森的狂风吹开。
只听扑通一声,吓得人心头一颤。
露扬飞赶忙跑过去关好窗子,这时,一道黑色的身影不知从何处而来,屹立在房间里的某处。
“谁?”露扬飞感觉到了一股不知名的内力存在,便急忙转过身来,环视四周。
那个身影缓缓走了过来,带着杀气,却是一言不发。
“别过来。”露扬飞的有一丝畏惧,因为他能从对方的身上感觉到很强的内力存在。
在他活了这么多年的时间里,唯有常弈给人过这样的感受。
难道这个人的武功,不在常弈之下?
露扬飞深知这位姐夫的身手,如果这是这样,那可就危险了。
看面前这人绝对的来者不善,露扬飞不由得惊慌不已。
神秘人低沉的笑了几声,音色略带沙哑。
直到此刻,露扬飞才得以看清,对方穿着斗篷戴着面罩,浑身上下包裹的很严,以至于根本看不清他的脸。
既然有问无答,露扬飞也就克服了内心的恐惧,决心先发制人,先制住他再说。
他直接冲了过去,奋力挥出一拳,神秘人毫不闪躲,将那条粗壮的手臂从斗篷里伸了出来。
近乎完美的接下了这一拳。
露扬飞已经感觉到了无尽的压迫感,想要挣脱被攥紧的拳头,却怎么也发不出力来。
通过与神秘人的接触,他的内力好像在一点一滴的流失着。
这样可怕的能力,正如面前这个神秘人一样杀气腾腾。
露扬飞无计可施,只能拼命的挣脱。
但结果可想而知,露扬飞不过中妖阶的实力,可这个神秘人明显在上魔阶甚至在那之上。
“你要做什么?”露扬飞绵软无力的问道。
“我要你认清真相。”神秘人终于开口,他似乎是在故意掩饰着身份,音色才如此难以分辨。
“什么真相?”露扬飞听不明白,不过对这个神秘又陌生的人没有半分信任。
这当然是人之常情,谁会相信一个萍水相逢的人。
更何况他还保持如此神秘的态度。
“你不是想知道露刑去哪了吗?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神秘人幽幽开口。
“什么?”露扬飞一惊,他自然是迫切的想要知道父亲的下落。
“你知道他在哪?”
“当然。”神秘人嘴角一扬,这是他想要看到的结果,也是事情即将发展的重要因素。
“他在哪?”露扬飞赶忙问道。
“被封天会的人带走了。”神秘人说道。
听到这话,露扬飞怔怔的坐在地上,他下意识的相信了对方所说的话。
父亲被封天会的人带走了,这不就意味着他再没有回来的可能。
对于江湖人来说,封天会是最可怕的存在,他们出马必将是一片尸山血海。
当然,这是对于恶势力来说。
露扬飞很清楚北昂门究竟是好是好,露刑所做的事,实际上他也略知一二,只是没有参与罢了。
很显然,封天会的人正是发现了这点,这才把露刑带走的。
露扬飞默不作声,如果真是这样,那只能自愿倒霉了,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可怜呐,露刑精明一世,到最后竟被自己人给算计了。”神秘人笑了一笑,意味深长的说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露扬飞惊愕抬首,急促的问道。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自己人……”露扬飞深思熟虑,霎时恍然大悟“你是说云昇?”
“区区手下,还能算是自己人吗?”神秘人摇了摇头。
如果是这样,在他眼中手下都不是自己人,那么在整个北昂门能称为是自己人的,恐怕只有露凝栀了。
“你是说……姐?”露扬飞怔怔的道。
她无法相信这一切与露凝栀有什么关系,而且他们叔侄俩虽然关系僵持,但不至于到达自相残杀的地步。
“没错,还有常弈。”
“不可能,这与他们有什么关系?”露扬飞不可置信。
“因为他们全都是封天会的人。”神秘人轻喝一声,想要让他认清事实,不要在感情用事。
闻言,露扬飞更是不相信了,神秘又恐怖的封天会,怎么可能就在自己身边,更何况还是自己的姐姐和姐夫。
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反正露扬飞是无法相信的。
“你在开什么玩笑,难道你不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吗?”露扬飞叫道。
话题越扯越远,所说的话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露扬飞跟他们关系密切,血浓于水,难道其他人比他还了解吗?
“我当然知道,可我知道的比你了解的要多得多。”神秘人邪魅一笑,接着说道。
“既然你自认为与他们关系不凡,那么我想请问,你这个堂弟知道他们什么情况?再者,你们一周内又能见到几次,他们经常去哪,接触什么人,你都清楚吗?”
被神秘人连珠炮式问着,露扬飞这才终于慌了神。
是啊,他所说的话自己一个也不知道。
别说一周了,就是一个月都见不到露凝栀几次,就更别提他们去哪,去接触谁了。
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有什么权利去质疑他?
终于,这样的想法在露扬飞脑子里涌现出来,或许真像他说的那样,姐姐和姐夫是封天会的人员。
可怕的封天会,怎么可能就在自己身边呢?
露扬飞一时间还是无法接受,可却想不出什么法子,来自我欺骗了。
没错,在印象中,常弈和露凝栀都神秘的很,行动总是飘忽不定。
按说他们俩都没有接触帮派的事,按理说每天都是无所事事,可却总给人一种忙碌的感觉。
再者,他们的武功强到可怕,普通的江湖人是很难修炼到这种程度的。
常弈是什么样子露扬飞暂未可知,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拥有那么强劲的实力。
可对露凝栀他却清楚的很,从小她就天资聪慧,是常人无法企及的。
但即便如此,也不可能在短短几年内实力飞速提升,这其中一定离不开封天会的教导和培训。
哪怕事实不是如此,可露扬飞就是这样想的。
不过,他的心里除了震惊以外,便再没有多少波澜。
“如果是这样,他们只是例行公办。”露扬飞很能理解常弈和露凝栀的处境,既然是封天会的人,那么就应该做出这样的行动。
“你以为他们真的只是例行公办吗?”神秘人早就计划好了下一步行动方案。
“什么意思?”露扬飞皱了皱眉,难道这其中还有别的隐情?
神秘人将一张照片递了过去,露扬飞一看,顿时大惊失色。
上面的景象,是常弈、露凝栀和露卓在一起共事的画面。
怪不得露卓能在瞬间占领北昂门,原来是这么个情况。
“看到了吧,他们俩早就跟露卓有了勾结,露卓给了他们好处,然后他们用封天会的权利,带走了露刑。”
神秘人厉声说道,既然事实无法说服他,那就换个方式吧。
有时候,凭空捏造要比实事求是有用太多。
果不其然,露扬飞听到了这个消息,先是一怔,然后心情便无法平静,最终怒火滔天。
常弈如此也就罢了,可露凝栀竟然还做出这样的事。
没错,露刑对她确实不怎么好,但即便如此也不该做出这样的勾当。
简直太过分了,露扬飞已无法容忍。
径直朝门外走去,神秘人一把拉住了他“你要干什么?”
“我要去找她,好好问问这到底是为什么?”露扬飞无法冷静,紧纂着的拳头根本无法松开。
“然后呢?”
“然后我要夺回北昂门,让露卓滚下台。”露扬飞愤怒的叫道。
“你认为凭你的实力,能做成哪一步?”神秘人朗声问道。
露扬飞这才没有继续走去,正如他所言,凭自己的本事什么也做不了。
“先不说你能不能夺回北昂门,就算你找到了露凝栀又怎么样,她的武功你清楚的很,十个你也斗不过她一个。”神秘人说道。
“那……我该怎么办?”露扬飞双眼迷离,不知所措的坐在地上。
现在的他正如丧家之犬,做不了任何事,更什么都不是。
露卓想要干掉他,就如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这样的实力差距,谈何报仇?又如何能报仇?
一切都不过是空谈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