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许明辉一行人送走以后，我陪着苏梦在办公园区散步。
我笑着说：“许总来时我看见他身边带着两个保镖，我以为是来找茬的。”
苏梦刚哭过，眼睛还有些红肿，依旧笑着说：“你不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我那时候还没成立公司，去他公司里跑业务，许总的大哥是公司里的一把手，长得斯斯文文，我死磨硬泡了两个月，大许总就是不搭理我。”
我问：“那最后是怎么拿下他们公司的业务来的？”
苏梦的眼里目光灼灼，仿佛又回到了年少气盛的时光，噗嗤一笑说：“后来我也想过放弃，但是我已经联系到一把手了，不甘心就这么放弃。两个陌生人之间还日久生情呢，何况我的品控能给他们企业带来更高的利润，我想了一个最笨的办法，他去哪里我就跟到哪里。”
我笑着说：“这个业务就被你泡下来了？”
苏梦摇摇头说：“没有，大哥许昌辉觉得我没有公司，资质不全，也觉得我刚上社会没多久，一个女孩子心不稳，就打发我跟二哥许明辉对接。”
我想起前几天，第一次看到苏梦见到许明辉撒娇的场景，心想苏梦不会是被许明辉给潜规则了吧？
苏梦看了我一眼笑着说：“你看，你是不是往邪恶的地方想了？”
我没有说话，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嘴上保持沉默。
苏梦说：“大哥许昌辉有文化，为人厚道稳重，懂生产，但是不懂营销，二哥许明辉仗义，不懂生产，但是心眼儿活泛，他看起来不正经，但是重情义，懂销售还很照顾大学生，我的学历就成了二哥欣赏我的优势。”
我被苏梦说的云里雾里，我问：“苏董，大哥许昌辉懂生产，有自己的生产工厂，怎么会成为咱们的客户？”
苏梦笑着说：“你可能不知道，我起初不是做成品贸易，是卖原材料的。”
我好奇地问：“那后来您是怎么跟远达贸易转化供需方关系的？”
苏梦清了清嗓子说：“你先听我说，我那时候早就看准了医疗器械成品贸易这一块儿，但是咱们国内的技术水平还不行，误打误撞认识了一个原材料厂家的老板，他跟我说想要做好一个行业，就要了解行业链条的每一个环节，于是我就开始贩卖原材料，我虽然不是材料专业出身，但是我钻研地很深。我见二哥许明辉很欣赏我的学历，便把专业的内容，给他通俗易懂的讲了一遍，那时候他被大哥安排在生产部门打杂。”
我惊讶地问：“你说的是，许明辉曾经在自己公司的车间里打杂？”
苏梦点头说：“嗯，这没有什么稀奇的，我还是自己公司里唯一的业务员呢！你们家唐远征还给他爸爸公司当过搬运工。”
唐远征的父亲到底是做什么的？好神秘，唐远征从来没有跟我说过，搬运工可能是搬家公司，还是快递公司？还是等唐远征亲自跟我说吧。
苏梦又说：“大哥把我打发到二哥许明辉那里，就是想打发我走，没想到二哥在生产车间里打杂也不是吃素的，早就觉得他们的采购的原材料质量不稳定，导致了很多售后问题，就跟大哥提议用我的原材料。”
我说：“那你这业务还幸亏二哥的帮忙。”
苏梦笑着说：“哪有这么简单，那时候二哥刚从牢里放出来没多久，我也刚毕业不久，大哥觉得我们俩是在异想天开。”
天呢，苏梦创业时的业务做得真是九曲回肠啊。
我着急地问：“后来怎么谈成的？”
苏梦好像是沉浸在当时不可思议的场景，笑着说：“我跟许明辉想了一个招数的，我俩兵分两路，我这边开公司，把公司的资质整齐全，他那边负责劝服大哥，最后大哥被我俩磨的不行了，就同意先试试我销售的原材料。”
我说：“后来呢？二哥许明辉是怎么从打杂的坐上二把手的交椅的？”
苏梦说：“后来我们的产品做出来了，但是成本有些高卖不去，我就联系在国外的同学朋友，打听国外是怎么降低成本的。你们家唐远征帮我打听到，国外的成本也不低，只是国外能接受这样的高价。”
我说：“你这公司得接近一年没赚钱吧？怎么活过来的？”
苏梦笑着说：“不然说二哥仗义嘛，他说‘苏梦失败不是你自己的事儿，是这个市场不识货。’经常鼓励我，好多人觉得我俩又不正当男女关系。好在我俩自己心里清楚一心想赚钱，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觉得这么下去我的公司也撑不了多久，能联系上大哥许昌辉这样的大客户，我也不想放弃，就想着办法联系现有市场质相对优价廉的材料。大哥也觉得我很专业，从那之后就从我这儿进原材料，也就是那时起他们就成了我稳定的客户。”
苏梦又说：“我跟许明辉联合制作出来的那台高价的产品，卖不出去，放在那里大哥看着就头疼，我就让唐远征和拉西帮我联系国外的医院，但是国外的医院不买单。他们都有稳定的供应商。我联系了一圈供应商，后来认识了苏约翰。苏约翰那时正好想开拓咱们国内市场不会说中文，他的中文还是我手把手交给他的，他很懂技术，也懂市场行情，经过他的要求和指导，我们把原有的产品改良后，把产品卖到了国外。”
我这才听明白，苏梦开始是卖原材料，后来为了抓住客户就自己尝试着卖医疗器械成品。
苏梦哈哈大笑说：“这还没完。”
我说：“我听明白了，你一直都是贩卖原材料给远达贸易，远达贸易成了咱们稳定的客户。”
苏梦摇摇头说：“不是，现在他们从咱们公司进货，卖给国外。”
苏梦说：“我觉得卖给苏约翰的利润不低，就成立了自己技术团队，就有了咱们旗下现在的圆梦技术公司，我们出技术方案，远达给我们加工生产，远达贸易那时候只有生产工厂。后来这个精明的二哥许明辉，看我赚钱他眼红，就成立了远达贸易，从咱们这里进货卖到国外。”
我问：“在某些程度上，咱们还是竞争对手？”
苏梦说：“对，我们既是合作伙伴也是竞争对手。”
我说：“你和二哥许明辉真是高手，其他的竞争对手，都是打得头破血流，你们两个人却相处的像是亲兄妹。”
苏梦说：“商业合作嘛，就是利用各自的优势把市场做大。”
回到办公楼层，办公室的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
小雅和小乔已经把大厅门前的两边贴好了迎接新年的春联，上联是‘福如东海四季平安’，下联是‘势如破竹八面来财’，横批是‘财来福至’。
这幅对联看起来通俗易懂，没有什么文采润饰，却表达出买春联的人最直接的愿望。
但愿苏梦和她的公司像春联上的字一样‘财来福至’。
苏梦看了一眼春联问：“这是谁买的春联？”
在走廊里贴福字的小乔没有说话，可能是担心苏梦责备她吧，也可能是发自心底嫌弃这幅对联俗气。
小雅俏皮地举手说：“苏董，你那天忙，让我看着选，这是我买的春联，是不是太俗了？”
苏梦笑着说：“看看把你们两个给吓得，不俗，用简单的文字表达了对公司衷心的祝愿。”
小乔和小雅在门外哈哈大笑。
走进办公室，有几个跟随苏梦多年的老员工，正在收拾下班的东西，也要准备走。见到苏梦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苏董，手头上的工作已经处理完了，公司里有什么事情，随时联系我们就行。”
苏梦笑着说：“不用紧张，我又不是那种周扒皮式的老板，快走吧，新年快乐。”
我生小孩以前就职的那家公司的老板就是那种妄自尊大的老板。
只要一下班他就回到办公室，不管是否已经下班或是员工已经完成工作，他都会盯着员工，如果哪个员工比他走得早，他会想尽办法找各种事由，让人家回来为他效劳。
给这种妄自尊大的老板做工作，就像是在地主家扛活儿一样，下班就像过街老鼠一样要灰溜溜的离开。
我回到办公室整理了一下，在苏梦公司这段时间的工作。
中午时分，外面的阳光透过小乔和小雅刚贴在玻璃上的福字，整个大办公室，亮堂堂，红彤彤，洒满了喜气洋洋的光晕。
以前总觉得红色很俗，现在的我却是觉得红色才能代表我们对生活滚烫的热情和期待。
办公室里，就剩下了我和苏梦还有前台的小乔和小雅。
苏梦把我叫进她的办公室，坐在皮质办公座椅上一本正经地看着我，看得我有些发毛。
苏梦笑着问：“律所给你们发奖金了吗？“
唐远征几天前就问我想要什么新年礼物，也说过年前会发员工福利还有年终奖，明天就是除夕了，但是到现在影儿都没有。
我说：“还没有发，说是每个人都有，今天不发应该得年后发了。”
苏梦低头笑着说：“你们律所每年都是除夕的前一天晚上加班发福利。”
我没听懂苏梦什么意思，是今天晚上加班员工才有福利吗？
苏梦笑着说：“我就不给你提前透漏了，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苏梦刚说完，我的电话响了。
是林可儿打过来的。可儿通知我今天下班后回律所一趟。
我惊讶地看着苏梦：“你真说对了，我们应该就是今天晚上发福利。我们公司发福利为什么白天不发。”
苏梦笑着着说：“你们家唐远征没有跟你说吗？”
我说：“我们俩个现在正在恋爱阶段，钱各管各的，我怎么知道他的钱？”
苏梦拿起桌子上的红包说：“还是让唐远征跟你说吧，省的让他觉得我是在背后说他坏话。给这是你的奖励。”
我的人事关系属于唐远征律所，是被唐远征借调过来，帮助苏梦一段时间，年终奖是律所发给我，再说苏梦的公司现在缺钱，我没有理由那苏梦的奖金。
我把红包推给苏梦说：“这是我的工作，律所会给我发奖金。”
苏梦笑着说：“拿着吧，不多，公司再需要钱，也不缺这点钱。”
我坚持不要，苏梦说：“就当作是我送给可可的压岁钱。”
我只好收下苏梦的红包，想着等苏梦生完小孩给我的干儿子包一个大红包。
苏梦拿过一张欠条和两个红包递给我说：“一雁，你把这两个红包分给前台的小雅和小乔，再把这张欠条复印两份，你备留下一份，给唐远征一份。”
我摸着苏梦给前台两个小姑娘的红包，一样厚，差不多得一万吧。
这应该是，苏梦单独发给她们两个人的，自从鲍咏出事以来，公司里很长一段时间乱哄哄的，两个小姑娘，不仅要干着前台的份内工作，有时候还要其他的一些琐碎工作，天天除了接电话，忙得脚不沾地。
虽然小乔和小雅做的一些工作都是在辅助我们，非常繁琐，零碎，但是两个小姑娘的付出苏梦都看在眼里。
我把红包递给小乔和小雅，只是微笑着淡淡地说了一句：“这是苏董单独发给你们的年终奖。”
小雅打开红包‘哇哦’尖叫了一声。
小乔则是叫住正起身往自己办公室走的我，问：“一雁姐。”
我回过头问：“怎么了？”
小乔焦急地问：“苏董不会是想辞退我们吧？”
我对小乔的奇葩理解感到很惊讶，摊开双手说：“我不是这么理解，我觉得这是对你们的奖励，具体的你们可以自己问苏董。”
小雅拉着小乔跑进苏梦的办公室，我不知道苏梦跟两个小姑娘说了什么，只听见办公室里传来小雅爽朗的笑声，紧接着说了一句：“我们新的一年会，继续做好看家护院的工作！”
这个调皮的小女孩。
我拿着苏梦给我的欠条去复印，起初以为是哪个客户的欠款，没有在意，仔细一看，上面的字，让我惊呆了。
一张半截纸，像是从普通笔记本上随意撕下来的半张纸，上面写着：今，苏梦问许明辉借款1.2亿。有苏梦的签字和手印，没有偿还日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