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卿檀并没有睡意,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
没有闻到熟悉的冷香,她好像也无法入睡。
七点半,一声尖叫打破了精神病院的安宁。
厨房内,几个厨师面面相觑,看着垃圾场一样的废墟,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昨晚,地震了吗?”
“没有,帝都不可能地震,一定是我没有睡醒。”
看着被压扁或者劈成两半的锅碗瓢盆,大家都咽了咽口水。
“所以,是遭贼了吗?”
“这个贼很奇怪啊,他什么都没拿,却把这里破坏成这样。”
“谁说他没拿。”一个厨师拿起一根吃剩的黄瓜,摇了摇。
“他吃了今天的所有备菜。”
大家看过去,果不其然,菜都没了。
“吃了这么多?而且口味这么重,是外面的流浪汉吧。”
“那小贼为什么把这里破坏成这样?你们看这个高压锅。”一个厨师用手指敲了敲压扁的一口锅。
“不会是鬼出没吧?正常人能压扁这个锅?”
……
现场再次陷入沉默,因为黄主任住院,医院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也不知道告诉谁。
这个医院的院长从来没有露过面,在场的几个厨师都是外包进来的,都不认识比黄主任更大的领导。
“报警吗?”
“最近这段时间警察已经来了两次,我们再报警,医院会不会被列入危险单位啊?”
“那怎么办?”
“拍照片留做证据,等黄主任回来,再上报给他,我们先打扫卫生吧。”
“咦,我看到杨护士了,她是黄主任老婆,我去叫她。”
一个打杂工眼睛一亮,说着冲出厨房,一把拉住步履匆匆的杨护士。
“杨护士,大事不好了,我们医院遭贼了,你快来啊。”
杨护士被突然出现的女人吓了一跳,下意识捂住胸前的挎包。
听到打杂工的话,她面无表情说道,“那就报警。”
打杂工愣了一下,她想起很久以前,有一个打扫卫生的清洁工,是农村过来的,因为胆小不识字,工资出了问题都不知道,后来去找黄主任,被杨护士拦下,不仅言语羞辱,还打了那个清洁工一巴掌。
清洁工说要报警,杨护士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让保安把清洁工拖了下去,后来不知道怎么解决的,那个清洁工再也没有出现过。
“报,报警?”
杨护士脸色有些蜡黄,看上去十天半个月没有休息好的样子,颧骨高耸,眼袋下垂,一副凶相,打杂工被她蹬了一眼,吓得快哭了。
“我马上报警,马上报。”她刚拿出手机,突然,杨护士脸色一变,一把抢过她的手机扔在地上。
“不能报警,你想害死我们?”
“不是您让我报警吗?”看着出尔反尔的杨护士,打杂工一脸菜色。
杨护士又瞪了她一眼,捂着包走进厨房,里面的人一看到她,都低下头来。
这个女人有多可怕,在场的人都有目共睹过。
以前一个女厨师和黄主任有点暧昧,被她按在地上打到吐血。
“什么遭贼,我看就是你们几个故意破坏的,是不是报复我们医院上个月扣了你们每个人一千块?都怀恨在心是不是?一群乡巴佬,土包子,上不得台面的脏东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打什么主意,想要钱,做梦,都给我老实一点,这里可是帝都,我动动手指头,就可以让你们挫骨扬灰的地方。”
在场的人都是外地过来打工的,一听这话,又气又怕。
他们想过离开,可是这里的工资是压三个月才发,像他们这样的外地人,一没靠山二没胆量。
杨护士看到他们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得意地笑了笑。
“一个小时,都给我恢复原样,坏的东西,就在你们工资里面扣除,你们蓄意报复,造成我们医院经济损失,每个人再扣一千块钱作为赔偿。”
话音刚落,有的人已经哭了出来。
“还有脸哭?不想背官司就给我老实一点,如果我这边开除你们,全帝都没有人敢接收你们。哼。”
“可是杨护士,这真的不是我们做的,我们不可能做这种事,你冤枉我们。”
“厨房的钥匙只有你们几个有,外面的贼能进来我们医院?围墙和电缆线是摆设吗?闭嘴,赶紧给我收拾好,谁哭,再扣五百。”
说完趾高气昂走了,厨房里的几人面色煞白,互相看了一眼,都认命地开始动手收拾残局。
那个打杂工更是一脸愧疚,只是大家都不愿意再理她。
杨护士打开房间门,一脸木然地走向床上打坐的魏卿檀。
此刻,她脸上嚣张跋扈的表情已经消失,俨然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偶人。
魏卿檀手里的铃铛还没有放下,她看着杨护士,似笑非笑。
“乡巴佬,土包子,上不了台面的脏东西,骂得真好听啊。”
她眼里可没有半分笑意,记忆一下子回到十三岁那年,她被那个人带回上京,赐名,带在身边教养。
“不过是乡下来的乡巴佬,土包子,一个上不得台面的脏东西,居然跟在国师身边进了钦天监,那地方是女子能进的吗?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啧啧。”
“那张脸长得如妖精似的,听说她前几天出门,竟然惹得几位公子哥为她大打出手,不要脸的骚狐狸。”
“你们说,国师为什么收养她?难道两个人?”
“乱说,她今年才十三岁,国师都三十了,而且国师一向洁身自好,我听说是故人托孤,国师对外宣称是她师父,实际上是养父。”
“原来如此啊。”
……
听到魏卿檀的话,杨护士脸有些扭曲,一种恐惧感漫上心头,她只觉得全身心不受控制,仿佛被人操纵了意识,她不由自主跪下来,试图祈求原谅。
“我再也不说了,我嘴欠,我该打。”说着,她抬起手,毫不客气地抽自己的脸。
魏卿檀就这么坐着看着她,直到杨护士嘴角沁出鲜血,她才懒懒地抬起手。
“东西呢?”
杨护士连滚带爬,将自己的包双手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