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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艘接着一艘,大海上,五十余艘商船组成了一个庞大的船队。船队在几艘护航舰的护送下,在大海上航行着,舰艏切开浪涛,海浪拍打在船舷上,偶尔甚至会有一些浪花打到舷边扶拦,激起一阵欢笑声。
在舷边,到处挤站着从舱室内走出来的战士,这些战士的大都是在那里轻松的聊着天。他们随意的站在那里,叼着香烟的战士们显得极为轻松。
也难怪他们会显得如此轻松,他们的任务非常简单——进驻东瀛!
尽管战争早已经结束,但进驻东瀛的工作不过刚刚展开,之所以进驻任务被推迟,原因非常简单——在东瀛四岛的航道上,海军部设了数以百万计的水雷,这些水雷曾成功的阻挡了俄罗斯太平洋舰队的出港,令其变成了存在舰队,而现在这些水雷同样也成为了阻挡中国军队进驻的最大障碍。
几乎是从停战条约签署的之日起,在双方达成停火后,大规模的扫雷便随之展开了,经过长时间的扫雷作业之后,现在随着主要航道的开通,军队终于可以进驻东瀛了。进入这片即将归入中国的国土。
战争结束了!
置身于舷边的李子渊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大海,作为海军陆战一师的师长,他曾经以为在这场战争中,陆战队会得到重用,但是军事往往需要让步于政治——为了避免在解放东瀛以及菲律宾后,遭到来自英国或其它国家的压力,进而不得不同意他们独立,参谋部取消了所有的登陆战计划,当然理由非常简单——没有舰队护航,实际上,作为陆战队的长官,李子渊非常清楚,这不过只是为了面子,为了国家的面子。
也许,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之所以没有直接攻占两地,是迫于英国的压力。但是李子渊非常清楚,至少现在,再也不需要考虑到英国的压力了。
因为中国现在是赢家,非但是赢家,而且那支让世界为之震惊的镇洋舰队已经归航,同时,更为重要的是——战争结束了,这意味着,中国不再需要来自英国的帮助。
站在舷边的李子渊呼吸着那熟悉的海腥味,他默默的闭上眼睛,就这么闭着眼睛,感受着海风,几千吨的巨轮在朝阳下航行着,那螺旋桨的响声就像是音乐一般的愉耳。在薄薄的晨曦中巨轮朝着东瀛航行着。
突然,他听到了身边响起一阵激动的喊声,是战士们的在那里呼喊着。
“快看,到东瀛了,到东瀛了!”
也难怪他们会如此的激动,在离开了本土之后,这些战士们的房间就在甲板下,在甲板下方的舱室中,这些运兵船都是由货船改造的,士兵的房又矮又窄不说,而且还通风不良,这些舱室甚至大概都不能叫做舱室,一张张多层床挤在那狭窄的空间里,一张一人大小的地方躺着一个人,还有一些装备,连转身都困难,仅仅可以把头前后左右动那么一下。
众人挤在一起,喘息、污浊刺鼻的体臭、散发着汗臭的脏衣服、铺在船板上的脏兮兮的草席、用粗糙的木板赶制而成的天花板下散发出熏人的味道等等,这种令人厌倦的单调生活搞得几乎每一个人都筋疲力尽,几乎每一分钟,这些战士们都是瞪着大眼,贪婪地读着从杂志上剪下的纸片,或是在那里打着牌,等待着到达目的地的时刻,现在,在长时间的航行之后,他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到达了东瀛。
这如何能不让他们激动,此时,他们已经忘记了一路上遭受的磨难,军装穿在身上,现在是他们履行职责,发挥军人荣誉的时候了。
随着地平线泛白、染红,大小岛屿开始在视野里出现了。船行驶了一阵,右边看见的可能是九州的岛屿,与其说是个岛屿,不如说是块很大的陆地。又行驶了一阵之后,左方又看见了陆地。士兵们异口同声的大声喊道。
“是东瀛!是东瀛,我们到东瀛了!”
在船长室用望远镜远眺的着水手长,这会同样显得有些激动他激动的叫喊着:
“喂!去告诉军人们!那边看到的是九州。你去告诉他们!”
同时他又在语边喃喃着——妈妈,我回来了!我终于回来了!
实际上,并不是只有船上的水手长这么想着,对于松庆一这名海军陆战队的下士官来说,眺望着那东瀛的陆地,泪水不禁流了下来,或许,对于他的战友们来说,这只是一次任务,但是对于他来说,这却意味着很多。
十一年前,只有九岁的他随着不甘成为亡国奴的父亲一同离开了日本,十一年后,他回来了,尽管是以中国人的身份回到这里,尽管日本已经不复存在了,但是对于他来说,他终于可以踏上这片土地了——因为他已经获得了自由。
“听说那是九州!”
松本一告诉身边的战友们,或许,日本只存在于他的记忆中,但是他却早已经把这里的一切都记在了心底。
在船队的航行中,他看到沿岸的一些船只,那是日本,不,是东瀛的渔船,当船队靠近的时候,可以看到渔船上的渔夫们无不是站在那里向船上的军人们鞠躬。
但似乎没有人注意到那些渔夫,所有人都沉浸于抵达目的地的激动之中。
当天晚上,战士们看到了一个城市,可能是八幡,那里是东瀛的钢铁基地,其所需要的铁矿石,过去完全来自于滨海,尽管战争切断的航路,但是并没有完全停产,其仍然依靠着东瀛生产的劣质铁矿继续着生产,那里有许多灯火。如火红的烽火一般和灯火一同熊熊燃烧把夜空映得夜空一片通红。
那火红通红,大有吞天之势。那大概是炼钢厂冒出的火吧。
难道真的是八幡?
松本一这么想着,或许,他已经十一年没有回到这里,但是他却通过种种渠道了解着东瀛,了解着这片土地,他知道这是俄国人与东瀛的银行家一同投资的钢铁厂,是日本最大的钢铁厂,也是远东最大的钢铁厂。
暂且把它当做八幡吧,因为八幡曾经引起了身为冶金工程师的父亲的注意,在汉阳铁厂工作的父亲曾一次又一次的提及,如果日本没有沦陷,没有灭亡的话,也许他会在这里工作——但父亲显然忽视了一点,如果日本没有陷落的话,何时才会建成这样的钢铁厂呢?。
凌晨五点醒来,登上甲板,洗过脸后抽了支烟,香烟总是令人感觉舒畅,李子渊默默的走到甲板前方,濑户内海的晨风沁人心脾,让人感觉到它在净化他的血液。此时那太阳还没升起来,但他却闭着眼睛感受着这海风,感受着东瀛的空气,感受着这片祖车的新疆域。
第二天,又航行了十几个小时之后,船到终于达了东京湾,此时的东京湾里,还泊停着许多俄罗斯的军舰,二十多艘军舰停泊在那里,不过都飘扬着中国的国旗,但这些军舰并不是战利舰,根据中国与俄罗斯达成的条约,第一太平洋舰队将不会被视为投降——他们会暂时驻于康斯坦丁港,并在未来返回俄罗斯,相比于第一太平洋舰队尚存的主力,护航舰队却仅仅只有我们两艘千吨左右的护航舰。
看起来怎么也不像是胜利者,但这却也是足够让任何人为之骄傲的胜利者,因为这足够让每一个人骄傲——十数万吨军舰,在飘扬的国旗面前臣服着。
相比于渤海湾泛出混浊的黄色的海水,东京湾的海水是蓝色的,蓝的通透。蓝得让人有种想要跳下去游泳的感觉。
这下终于到达了目的地了。
东瀛!东瀛!
憧憬已久的东瀛!
东瀛陆地在地平线上就像好多好多船只浮在水面上一样,在遥远的海岸那边低低地伸展。
麻雀般大小的小鸟飞来飞去,也不怕人,几乎要歇在战士们的肩上、手上。
从船上往海湾看去,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山,几乎整个东瀛就像是飘浮在大海上的山一般,这与辽阔的大陆是截然不同的。
在东京湾还有不少渔船,那些船上的渔民显然已经注意到了这支陌生的船队,在他们用尊崇的眼光注视着船队上的那些和他们肤色相同的军人时,在众多的渔夫当中,有的人高举双手用古怪的汉语喊着
“万哉!中国——万哉!”
尽管他们的发音并不标准,但是船上的战士们还是听到了这种东瀛式的“万岁”的叫喊声,此时,他们并不知道,这实际上标志着,又一种“中国方言”的诞生,更不知道,他们有幸第一批听到了这样的方言。
看着那些高举着双臂呼喊着“中国万岁”的日本渔民,突然李子渊在这一瞬间,单纯地想到:对!就是在这里!我们的使命就是在这里!
不是中国要殖民东瀛,要占领东瀛,而是要让这些东瀛获得解放,是的,他们是解放者,他们是东瀛民族的解放者,未来,中国将会如历史上一般,肩负着保护东亚同族的职责,这也是他们的责任,让东瀛人,在中国这个大家庭中得到保护,再也不至于沦为西洋人的奴仆。
即使有那么一些的上层人物为了自己的利益抵抗这一切,但他们也要和下层人物携起手来,这是他们的使命。
实际上,李子渊真的想多了,他实在是太过多想了,对于东瀛列岛上的人们来说,他们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天,在经历了十年的殖民统治之后,尽管俄罗斯的统治远谈不上残酷,但是心理上依然有种潜意识的排斥,而且,尤其是在战争爆发前后,大规模的治安管制以及镇压、饥饿,更是让东瀛列岛上的人们,对中国,对这个新统治者充满了期待。
也正像他们所期待的那样,早在半个月前,在第一条航道打通之后,中国海军就把救济他们的粮食送进了东瀛,尽管数量不多,但那一瞬间,所有的东瀛人都深刻体会到什么是皇恩浩荡——数万吨大米,让那些饥肠辘辘的东瀛人在长时间的饥饿后,终于又一次看到了希望,更为重要的是,这是在春节即将到来的时刻。
这是新一年里的新希望,随后,源源不断的南洋大米被运进了东瀛,当然,这不再是救济,而是低价出售,但却从根本上缓解了这里的饥荒,从而不知拯救了多少东瀛人。现在,当中国的大军抵达的时候,他们理所当然的受到前所未有的欢迎。
实际上,第一批登陆东瀛的军队,并不是前往东京湾的陆战一师,而是于长崎登陆进港的陆军第37师,这是一支从滨海调派的部队,他们在长崎同样受到从未曾有过的热情欢迎,上崎的空气中,几乎是舰船驶进港口的十几个小时前,就开始弥漫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兴奋之色,长崎市的上的人们走出房屋,纷纷来到码头上。这里失们展现出了从未曾有过的热情。
而对这种沸腾似的热情,军人们无不都是泰然处之,冷静沉着地观望着,只报以温和的微笑。从码头的护栏伸出的像森林般密集的脑袋、胸脯、手臂,像波浪一样起伏。他们的手像是被风吹动一样,不停地上下挥舞,画着一个个圈圈。他们像蝴蝶一样,有的舞得快,有的舞得慢,有的停在那里。他们的嘴吐出像怒涛般激烈的热情。
万哉,万哉,中国万哉……
站在街道两旁的人们不断的,向刚刚抵达这里的士兵欢呼、招手、喊叫着,更多的人则跪在家门边,不住的冲着这些中国军人行着跪礼,这是他们记忆中用来迎接武士的礼节。现在,在他们的眼中,这些击败俄国人的中国军人,正是最令人尊重的武士,而他们大礼相迎中,几名俄国军官看到这一幕,心底颇不是滋味的他们忍不住用俄语嘲笑道。
“难道说,这些日本人就忘记了不到二十年前,他们曾用武士刀欢迎过北洋水师了吗?现在他们却跪在了他们的面前!”
“嘿,战败国!”
突然,他们身旁的一个东瀛人立即激动的说道。
“你们根本就不懂,清国和中华不同,扶桑千百年来受中华的教化,又岂是你们能懂,告诉你们这些露国人,我们东瀛人,宁为中华犬,也不为露国人!更何尔之露国何时视我扶桑人为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