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腔郁闷和愤恨无处发泄,直接站起来大叫一声,一拳打向了身边的这个水塔。
这个水塔放置的时间特别长了,估计铁都有些锈蚀,这一拳打上去的时候“嘭咔”一声,高耸的水塔猛然一晃,水塔侧壁上竟然被我打出了一道裂痕,随之有水从里面咕咕的流了出来。
这几个穿制服的人都吓了一跳,相顾骇然。
而我的手面也被割破,血顺着手指往下流,滴滴答答地落在地面上。
我心中暗暗发誓,等着瞧吧,我绝对会找到你,不杀了你,我誓不为人。
将小姨的尸身送回家的时候,叶平均打了电话过来,问我怎么样了,他已经替向小姨家附近的派出所报了警。
怪不得这几个穿制服的人来的这么快。
可我的小姨还是死了,这是我没想到的。
那个人好像无视规则,根本不把人命当回事。
听说我小姨死了,叶平均也吓了一跳,问我和那个人到底是什么恩怨,上来就杀人。
我无心和叶平均说那么多,对他说了声谢谢,我自己的事情我会处理,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小姨的尸身运回之后,我想了很多事情,季老头的告诫,我都是遵守的,可还是出了这样的结果。
小姨死后,那人还能控制她的尸身引诱我过来,绝对是所谓的玄门中人,而我身边,现在只有一个人了解玄门的东西,那就是小道士刘诩文。
我只能找他帮忙,就打电话给了小道士,让他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我还欠他钱的原因,这家伙来的很迅速。
看到我小姨殒命,他脸上也『露』出了悲悯的表情,这才明白我让他过来,并不是还他钱,而是想要让他帮忙找杀人的凶手。
杀人凶手多大年龄,何种相貌,什么样的秉『性』,哪里的人,我一无所知,唯一知道的,就是他是一个男人,和季老头或许有恩怨。
见我什么都不清楚,小道士皱眉,“你什么都不知道,我也帮不了什么忙啊。”
我告诉小道士,那人能让人的尸身死后站起来,问他都是什么样的人能控制尸体。
小道士想了一下,“能控制人尸身的,据我所知,有三种术可以做到,其一是湘西的控尸术,据说修为厉害的,可以千里赶尸;其二是一种精神秘法,人本来已经死了,但是精神以为自己还活着,所以能站立行走;而第三种则是一种奇怪的吊气术,通过控制人身上的气,也可以让尸身站起来。”
本来我以为他能看出点眉目,谁知道说出来之后,让我感觉到更是麻烦,除了湘西的起尸术具体到了一个地区,另外两个术,他根本不知道谁会修习,别说具体到地方了。
想要找人,比大海捞针还要困难。
不过小道士告诉我,如果是湘西的起尸术,则一定要提前拘魂,那也就是说死者身上的魂魄,在施术之后,就会完全离体。
他可以先看看小姨身上的魂魄还在不在。
在得到我允许之后,小道士对着我小姨的尸身鞠了鞠躬,以示尊敬,然后食指和中指并拢,嘴中念叨一阵,围着小姨的尸身转了几圈,将手轻轻地按在了她的头顶。
片刻后他点了点头,“令姨除了天魂在死去的时候离体,地魂和命魂都还在身上,并没有被拘魂。”
这样看来,就是精神密法和吊气术里的一种了。
小道士唉了一声,“以前听说相法中有特别厉害的人物,在玄门中曾经叱咤风云,不过看你也不厉害,怎么惹上了这些人?”
大概是看我神『色』可怕,小道士也不敢『乱』说,既然来了,他就在小姨的灵柩前『插』了香,念起《往生咒》来。
见我神『色』悲悯,默然不语,小道士念完咒之后他拍了拍我的肩,“能相识就是缘分,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给我打电话就是。”
小道士离开后,知道消息的小姨的女儿从外地赶了回来,这个女儿跟她姓,叫做葛君君,来到之后就问我怎么回事,趴在她母亲身上,哭的不愿起身。
葛君君比我小两岁左右,也是很早就下学,出去打工了,面对她的质问,我不想隐瞒,将实情告诉了她。
葛君君满脸含泪,大喊道,“我不信,你和别人没结仇结怨,人家怎么会害死我妈妈?你说谎!”
我咬牙流着泪说,一定会将那个人找到,绝对让他不得好死。
葛君君却摇头道,“我不想报仇,我只要我妈妈活过来,你还我妈妈!”
她的话让我心如刀刺,在灵堂呆不下去了,转身离开了小姨家。
我离开小姨家并不是负气出走,我没什么可气的,君君的心情我能理解,她现在恨我我也不怪她,我要找一处僻静的地方,请鬼上身卜卦!我要将那个人找出来!
这一处僻静的地方是我租住的房子,来到房间之后,我拉上了窗帘,点燃了红烛,然后将系在胸口的槐灵木人取出,供奉了香火。
我脑海中默念张小牙的名字,试图与木人中的张小牙感应。
就在我感应了一阵之后,一道白线从槐灵木人中飘然而至,我用血写成的生辰八字被这个木人吸收,我和这个张小牙之间,建立了一种极为微妙的联系。
通过这一段时间吸收槐灵,此时的张小牙,模糊不清的脸庞已经重塑,看起来如娃娃一样光滑,而且她眼白中已经生出黑『色』的眼珠来,虽然还不能与我交流,但我说话的时候,她瞪着萌萌的大眼睛,用歪头和撇嘴来表示能不能听懂我的意思。
季老头说过,鬼魂有他心通,所以用鬼魂来卜卦事半功倍,之前那一次卜鬼卦,是张小牙魂魄缺失的时候,他给了我一只坟头的蒿草,称之为“鬼画符”。
季老头从“鬼画符”中找到了害死张小牙的人。
我再次效法。
我想知道害死我小姨的人现在藏在什么地方,用心冥想了一会,金钱卦撒下,出现了四个阴鬼爻,且没有方位的提示。
我没想到请张小牙上身还是这样的结果,仗着身上有鬼魂,对相算的忌讳毫不理会,连着又抛了三卦。
这三卦的卦象更是『迷』茫,按小姨死亡的信息来推断,依旧没有方位上的线索。
难不成真如季老头所说的那样,面对这些玄门中人,无论是相面还是卜算,都很难得到准确的答案。
因为这些人,很多都有一种天生的感应,他们行动无常,变数也大。
但是这一次,我无论如何都要卜算出结果来,第五次卜算的时候,不禁背负着张小牙的鬼魂,这次我还强行运转了“相炁”,可卦还没出手的时候,我脑袋一昏,脑海中竟然出现了一个模模糊糊的画面,这个画面黑沉沉的,到处都是躺着的不动的人,紧闭双眼,张着嘴巴,似乎已经死去。
感应到这个画面之后,我脑海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样,我感觉头一痛,猛然失去了意识。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倒在地上,外面的天『色』都已经沉了下去,张小牙好像也返回了木人之中。
我浑身乏力,像是被抽了筋,勉强爬坐起来,却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
小姨家在这没什么亲戚,不能让君君一个人在家,当我爬起来看到镜子中的自己时,我吓了一跳,简直以为见到鬼了。
我两眼的眼角处都流出血来,眼睛下面漆黑如墨,额头处还有一小撮头发变成了灰白『色』。
这难道就是窥测天机的代价?
我骇然惊悚!这简直差点要了我的命!
我没想到连卜五卦鬼魂卦,会对身体造成这么大的负担,此时思之犹有余悸。
惊恐了一阵之后,我慢慢地定下神来,如果说现在的这个样子,是我窥测天机的代价,那是不是应该理解成,我这一卦是窥测到了天机?
我觉得应该是。
难道那个黑乎乎有躺满了死尸的地方,就是我想要问的答案么?
那是什么地方?
暂时我还不知道。
现在的这种情况,我根本没法回去,就在租住的房子那呆了一晚,第二天一早,等自己精气恢复之后,才赶过去帮忙给小姨料理后事。
来给小姨吊唁的,多半是她一起工作的工友,说起小姨的为人,她们都是连连称赞,而后又是摇头叹息。
君君不再冲着我大吼,她只是默默抱着小姨的遗像,一句话也不说,有人来吊唁,她就弯身鞠躬答谢。
第七天小姨要火化的时候,叶平均和房淑惠都赶来送行,房淑惠之前病重,完全在于那个邪气。
邪气去除,她恢复的也极快,面容红润,眼睛也已经恢复了神采,只是头发还有一些焦黄。
叶平均看见我憔悴,让我不要太自责,法网恢恢,疏而不漏,那个人这样作恶,迟早会被抓住的。
房淑惠也是这么安慰我。
在安慰我的时候,她无意突然说了一番话,浑浑噩噩地我听在耳中猛然一凛,望着她道,“你说什么?”
她被我吓了一跳,又重复了一遍。
那一卦虽然成图像在我脑海中显示,但是我始终不明白,而房淑惠的这番话,好像漆黑的雨夜亮起了一道闪电,我猛地明白了窥测天机这一卦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