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云枝烧了热水,简单地擦洗了一下身子,便回到房间里。
她原本以为沈聿珩应当已经睡下,想要悄悄地走进去。
但是一开门就看到屋里烛火还亮着,沈聿珩靠在床架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阿珩……你还没睡啊?”
“嗯,在等你回来。”
他刚刚已经向林氏要来热水简单地擦洗了一下身子,所以不用再洗一遍。
裴云枝转身将门关上,又龟速地挪动到沈聿珩的身前,短短的一段路,她却是走上了许久。
“要不……今夜我便在床下打地铺吧。”
裴云枝不敢看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林大娘,只给了我们一床被子……”
沈聿珩看着裴云枝,知道她是有些害羞了。
他们此时是夫妻的身份,若不睡在一起倒引人怀疑。
虽然他们是未婚的夫妻,但还是于理不合,对于裴云枝来说太过吃亏。
沈聿珩对此深感歉意,到底是他连累了裴云枝。
“你……上来吧……”
“其它的事,我们再做打算。”
沈聿珩侧身过去,给裴云枝让了位置。
裴云枝也知道再僵持下去,天都要亮了,便从沈聿珩身上爬过,但是却不去看他的脸。
“睡吧睡吧……”
裴云枝一躺下去,便拉过被子盖住自己的身子。
沈聿珩见状也没有说什么,探出头将床头桌子上的烛火吹灭后,便跟着躺了下去。
但是不小心碰到了脚上的伤口,发出一声闷哼。
“唔……”
“阿珩,你怎么了?”
裴云枝以为他腿上的伤更加严重了,也顾不上别的了,急忙地将头凑到他的跟前想要看看他的腿伤。
“无事,只是不小心碰到了。”
沈聿珩对着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用担心。
裴云枝也将自己探出的头收了回去,但是却再也睡不着了。
昨日是因为沈聿珩昏迷不醒,生死未知,她一心只是关心他的伤势,并不在意其他的,所以也没有别的感受。
但是今日却是不同,他们已经获救,而且还谎称是新婚的夫妻,如今睡在一张床上,实在是让人不得不胡思乱想。
裴云枝躺在沈聿珩身边,同盖一床被子,鼻尖萦绕着沈聿珩身上传来的梅香,还有药膏的味道,让她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睡不着?”
就在裴云枝第五次想要偷偷翻身的时候,沈聿珩出声了。
“额……啊……阿珩你也还没睡啊?”
裴云枝的声音里有一种被抓包的尴尬,还有其他的异样的感觉。
“嗯,腿上的伤有些疼了。”
易歧玄给他上的麻药药效已经过了许久,所以腿上时不时传来的疼痛也让他疼得有些睡不着。
裴云枝转身看着沈聿珩的脸,这张床并不大,她一转身便能感受到沈聿珩身上的体温。
她知道她就算着急也缓解不了他腿上的伤,只能转移他的注意力。
“阿珩……不如我们来聊聊天吧……”
“好。”
沈聿珩应着,但是却没有人先开始挑起话题。
裴云枝盯着沈聿珩的眼睛,对着他讲起了自己从前在漠北时的经历。
“你知道吗?我在漠北的时候可比在上京时威风多了……”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阿爹忙着带兵打仗,我的几个哥哥嫌我太小,不愿意带着我一起玩。
我阿娘就每天带着我走上城墙,在那里看着来往的商人,和异域的旅人,也是那个时候我无聊的时候就喜欢躲起来找一个地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总觉得世上的人千千万万,所行所历皆有不同,找不到一个真正相似的人。”
沈聿珩也想多了解一些裴云枝的过去,所以听得十分认真,也忘记了自己腿上的伤。
“后来稍大了一些,我就跟在我哥哥们后面呢疯跑,他们干什么我便干什么,我娘也没有管我,任由着我与哥哥们闹。
漠北没有上京的礼仪规矩,只有打不完的仗,看不尽的人,来来往往,没了又再续上。”
“再后来,我大哥跟着我阿爹进了军营,也开始随军打仗了。我二哥说他有游历天下的愿望,也开始独自一人周游各地。我三哥也有他的一群朋友。
不会那个时候我也长大了不少,漠北的各处,街头巷尾都被我逛了个遍,所以他们也十分放心让我乱跑……”
裴云枝想起什么便说什么,而沈聿珩只是看着她的模样微微笑着,似乎能想象到那个小小的裴云枝在大漠边疆撒丫子疯跑的样子。
说到最后,裴云枝已经撑不住睡着了,只是嘴里还在呢喃着些什么。
沈聿珩看着她的模样觉得十分可爱,轻轻笑了一下,他伸手拉起被子给她轻轻盖上,自己也跟着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