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市民阶层的思想,还处于封建社会时代,他们不在乎皇帝贵族吃了多少,他们只在乎自己今天还有没有饭吃。
很朴素的思想,不过就算这样,每年仍有成千上万的英国人因为盗窃和无业等原因被送到新大陆去。
安迪以前开办的企业中,不乏适合女性工作的,例如纺织厂、火柴厂、牙刷牙粉厂、雪茄厂等,但是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忙活半天不如双腿一张。
源源不断的从农村中走出来的女性或者东区长大的女性,还是很有一部分没有走进工厂而是直接进入了红灯区。
根据安迪手下各阶层市民情报调研显示,女承母业成为妓者的比例是相当高的。这大约和从小的世界观形成有一定的关系——实际上,圣经里面也并不歧视妓女。在圣经中,妓女和铁匠、木匠、瓦匠、骑士、士兵、农夫、面包师一样,都是社会分工的一员。
“轻一点,轻一点,要爆了!”
1680年4月,在汉普顿宫正在束胸的仙蒂一世,正在请求束胸的女仆们下手轻一点。
束胸的原因是仙蒂要女扮男装的和安迪一起出门。
至于出门的原因是仙蒂看到安迪手中的伦敦市民各阶层报告后,突发奇想,想去看看伦敦底层红灯区妓女们的生活。
仙蒂以前,远远地看过工厂,但她本能的讨厌那些轰鸣的机器。
这一次,也是仙蒂第一次准备走进伦敦底层人民生活,安迪觉得,这是比较有意义的事情,也就没反对,但是坚持仙蒂化妆并且女扮男装——女人找妓女,总会让人觉得有哪里不对的样子。
束胸换装后的仙蒂,仍然是有着很明显发达的胸肌。但是,戴上帽子手杖,不注意或者不是熟人,还是认不出的。
还要很感谢现在的报纸没有图像,不然仙蒂一世和安迪一世登基的时候,就会被大部分英国人认识了。
安迪也换上了以前的燕尾服和普通的红木手杖,和仙蒂坐着一辆朴实无华的四轮马车出了汉普顿宫。
在路上,安迪对仙蒂说道:“现在,我叫夏洛克,是个社会学家,你是我的助手,华生。”
仙蒂眨眨眼:“好的,夏洛克先生。”
安迪:“很好,华生。”
时间是下午,马车穿过伦敦城区,从西区进入东区。
下午三点,仙蒂像是到了某个时间点一样,从包里取出一瓶红茶,喝了两口。这就是习惯强大的力量。喝了几十年下午茶的人,是不会放弃这种习惯的。
华灯初上之前,马车终于到了伦敦东区,经过伦敦大火后的规划,东区的某几条街道成为了站街女的聚集地——这就如同八大胡同一般,集中营业生意往往会更好。
这里的地理条件也非常不错,距离伦敦城区和伦敦南区以及码头都不算远,相对而言,贫穷的伦敦东区的居民招妓的数量是最少的。
进入这几条街区之前,四轮马车就放慢了速度,廉价的香水味道呛得仙蒂有些皱眉头。
好在仙蒂还是忍住了。
安迪看到前方一个个站街女,用手杖在马车的车厢上敲了敲,随着安迪和仙蒂出来也是女扮男装但是完全不用束胸的玛姬停下了马车。
安迪和仙蒂推门下车,然后很快被一个个站街女围住了,最后一个最凶悍的肥胖站街女几乎是强拉着安迪和仙蒂进入了她家的家门,并且对周边的站街女说道:“这两位一看就是来找我们家女儿的,你们闪开。就你们,怎么和我家女儿比!”
好在安迪和仙蒂又不是真的来嫖的,不然这个肥女看到就饱了。
凶悍肥女将安迪和仙蒂拉进屋之后,喊道:“伊丽莎白,安妮,招呼客人。今天的客人有钱,拿出你们的真本事来。别给老娘丢人。”
随着凶悍肥女的声音,二楼走出一个两个微胖的年轻姑娘,这一家的基因还真是强大。
不过现在的欧洲社会,并不是以瘦为美,反而是以胖为美,当然,有着曲线的身材就最好了。
因为现在欧洲不是生活富足的年代,底层人能吃饱就是幸福了,能每天摄入超额的卡路里吃胖的那都是富人和贵族老爷们。
这就像是赛里斯帝国流传的顺口溜一样,脑袋大脖子粗,不是领导就是伙夫,为什么多个伙夫呢,在赛里斯帝国俗话说是厨子不偷五谷不收。那掌管做饭的伙夫一定是能吃饱吃好的一群人。
安迪和仙蒂,在屋内的桌边坐下,安迪自我介绍说:“我叫夏洛克,是个社会学家,来这里的目的是来做社会调查的。”
仙蒂:“我是夏洛克先生的助手,华生。”
仙蒂没有变声,一听就是女音。
凶悍肥女:“嘿,先生,你可能想错了,我们家可是正经的妓女人家,不是那种给够了钱,不管你来的是不是人的那种随便的碧池。”
仙蒂从包里摸出两个金英镑:“有钱拿的。”
安迪:“我们是付费做社会调查的。”
仙蒂又从包里拿出玻璃瓶装红茶和糕点,以及装糕点的碟子和五个瓷器茶杯。让人很难相信,不大的包里,怎么能装这么多东西,其实仙蒂的包包是一个储物袋。不算太大,但是几间房的大小还是有的。
“我们吃点喝点,慢慢说吧。就当是一次谈心。”安迪给众人倒了红茶之后,和一家三口说道。
年龄看着只有十四五岁的安妮吃了一块松仁枣泥蛋糕之后,用眼神询问着安迪:“我能不能拿走两块糕点?”
安迪也用眼神回答:“可以的。”
安妮点头,拿起两块松仁枣泥蛋糕走上二楼。
看着有十七八岁的长姐伊丽莎白解释说:“安妮是将糕点送给弟弟妹妹吃,这个时间段上,弟弟妹妹都在阁楼上,怕耽搁我们做生意。”
凶悍肥女母亲:“这样好的蛋糕,我们平常很少能吃到的,安妮总是想着弟弟妹妹。”
安迪:“好吧,我们开始社会调查。”
仙蒂拿出自制铅笔(铅芯和纸条裹在外面)和笔记本,准备做记录。
安迪先问的是年纪最大的肥女:“这位,还不知道您叫什么名字?”
凶悍肥女母亲:“温妮。”
安迪:“那您是怎么进入这一行的呢?”
温妮:“我们一家人刚来伦敦的时候,我还比较小。那时候我大约十岁左右。父亲和哥哥们,相继的当上了水手,但是他们运气不好,死于海难,也有人说,他们是做了海盗,回不来了。反正就是没有回来。
但是我们剩下的一家人,还是要生活啊。教会有时候会发一些面包,但是从来不发房租,没有房子,很快会被送到新大陆去。刚开始的时候,我们家人什么都做过的。
我母亲给人洗过衣服,但是很快就因为长期在冷天触碰冷水而病倒了。那时的我,也就是十三四岁的样子,就去纺织厂做了纺织女工。
在纺织厂里面工作了三个月左右,我就被里面的工厂主强奸了,还怀了孕。那个工厂主看到我怀孕了,就给了五十个先令的银币,把我打发走了。”
仙蒂写到这里,突然停下笔,发动视觉能力,盯着安迪看。
安迪心说,盯着我看什么,咱是正经人,是体面人,从来不在自家工厂乱搞男女关系的。
温莎喝了一点红茶,吃了一块糕点后继续说道:“那年我十四岁,怀了伊丽莎白。十五岁,我生下了伊丽莎白。
至于那五十个银币的先令,其实我觉得不少了那是我人生中收到的最多的一笔钱,到现在也是,真的记忆犹新,毕竟耶稣也只是被卖了三十个银币。不过要吃饭还要支付医药费和房租,在生下伊丽莎白后没多久,五十个先令就花的差不多了。
这时候,我又要照顾伊丽莎白,又要照顾生病的母亲,哪有时间出门工作,就只好想办法在家工作,那就是在伦敦叫做站街女,也就是作妓女。
我刚入行的时候,因为年纪不大,又有奶水,还是很受客人们欢迎的。当然,做这一行也不容易,要给街面上的老大缴纳保护费才能继续做下去。
不过,我做了三年的时候,还是攒了一笔钱,大约有三十五个英镑。是我准备拿来做一点小生意或者是其他的投资。可是这笔钱,被我爱上的第一个男人骗走了。那个男人就是安妮的父亲。
安妮的父亲欧文是一个骗子,当然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他是个小白脸,专门骗女人的钱。我更是倒霉,人财两失,还怀了他的孩子。当时我已经准备和他结婚了,他知道我怀孕的消息,假装欣喜若狂,他说他加入了一笔生意,投资的钱,能在几个月之后几倍十几倍的赚回来,然后他就带着我的三十个英镑的积蓄就这么消失了。
我在生下安妮后,也没等到欧文回来,那时候我才知道被他骗了。后来我又见过他一次,是他行骗失败,被抓了,送到前往新大陆做契约奴的移民船上。
我当时大声的告诉他,我已经生下了和他的女儿,叫安妮,长大后,会和我一样作妓女的。”
仙蒂写着笔记,简直忍不住,这比什么豪门恩怨好玩多了。
温妮:“其实我当时就是那么一说,为了解恨。可能是因为成长的环境不好,我送过伊丽莎白和安妮去过裁缝铺工作,先从学徒做起学一门手艺总好过做妓女的,可是她们觉得免费给裁缝铺干三年只包吃住,太不合理了。
先是伊丽莎白,在十三岁的时候,被我一个老客户勾引了,十五个先令就把自己的第一次卖掉了。既然已经出道了,那一次和一千次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从那之后,伊丽莎白就把我的客人慢慢都抢走了。那时候我才想到,自己已经是人老珠黄了。
之后是安妮还不到十三岁的时候,就把自己的第一次卖了二十五个先令。你们知道,有一些水手很迷信的,很喜欢在处女的身上花大价钱。
从她们出道之后,我就帮助她们挑选客人。有些客人一看就是有病的,给再多钱我也不让她们接。
我告诉她们,就算作妓女,也要做一个体面的妓女。”
安迪问道:“对了,温妮女士,您只说了伊丽莎白和安妮的父亲,听说阁楼上还有两个孩子,她们的父亲是谁呢?”
温妮:“那两个啊,不是我亲生的,是我妹妹的孩子,是伊丽莎白和安妮她们的表弟和表妹。我妹夫也是水手,在四年前是真的死于海难了,我妹妹前年病死了。她留下的两个孩子,如果我不收养的话,就会被送去教堂的孤儿院。
我也知道,其实家里大环境并不适合小孩子。但是孤儿院也没好到哪里去,只是饿不死而已。我看过教会孤儿院的伙食,蔬菜汤和黑面包,我这里还是能养得起两个孩子吃上肉的。所以平时白天让他们去教会学校读书,晚上住阁楼。”
温妮说完,用家中的手工卷烟器,给自己卷了一支烟卷抽。吹出的烟圈中带着说不出的寂寞。
她也是一个女人,看样子年轻的时候还是一个漂亮的女人,不然也不会被工厂主强奸,她也有过自己的爱情,不过,只是遇到了渣男而已。
然后安迪又开始调查伊丽莎白,不得不说,这位单亲母亲起名字的水平,完全是照抄英国王室的,这真的好吗,不过英国民间叫做伊丽莎白的女孩没有十万也有八万,安迪手下的亲卫军就有十几个伊丽莎白,最后只能分到不同的小队里面,以免叫错了。
“伊丽莎白小姐,您是怎么想加入妓女这一行的呢?”
伊丽莎白:“当学徒工是绝对不能当的,哪有干活不给钱的道理。再说了,我现在做一次生意的钱,是洗衣女工一个星期的收入。我现在做一天生意的钱,是一个普通裁缝一个星期都拿不到的收入。所以,既然能多赚一点,为什么不呢?再说,我们也是服务社会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