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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什么意思?”

“你身上的,是姑姑留给你的,嫡系一脉相传的鲛人泪的本体,而我是几百年前鲛人族动荡之时,从本体上分裂出的碎片化灵,在化灵之前,是一直被埋在碑林深处,至于化灵的原因,或许是景淮想要守护鲛人泪的决心打动了我,所以我化了灵,所以我尊他为父。”

化灵的具体原因,景娆没有告诉过景淮,她觉得没必要。

“这个秘密只有我和父亲两个人知道,父亲并没有恋人,所以有关我‘母亲’的所有事,都是捏造的,鲛人族与地面上的御灵族谛族甚至是已经灭绝的昆吾族不同,鲛人族很脆弱,只要生存环境被毁,整个镜月湖的所有鲛人都会死,鲛人虽然水陆两生,但我们多数时候还是生活在水里,当然你除外,因为你身上有人族的血统,又生在传承之地之外,可以不受限制,所以父亲不是窝囊,他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鲛人族。”

虽然南千寻什么都没说,但景娆觉得,她有必要帮父亲解释一下。

当年的情况,魔域忙着渗透各个隐族,比如那个昆吾族,不就直接俯首称臣了?

御灵族和谛族不从,魔域便只能花心思慢慢渗透。

此时此刻有一个两不相帮,两无所谓的鲛人族,不是正合他们意,不用花心思渗透,也不用费脑筋除去,因此,鲛人族在魔域眼里隐身了很多年。

“我一直觉得,总有一天我是要为鲛人泪献身的,不然为什么百年前会分裂,我的存在,就是为鲛人族保全一丝命脉,现在,时候到了,我也该消失了。”

景娆好像很多年前就做好了决定,所以她现在可以欣然赴死。

“可是现在,你活着也不会对鲛人族产生任何不利的影响,你为什么一定要送死?”

南千寻不理解,鲛人泪已经分离了百年,并且碎片化灵,有了自己的意识,也没有什么碎片不与本体合一就会死的说法,景娆为什么这么执着于送死?

“鲛人泪有一个就够了,不必再多一个我,这对于鲛人族来说是不公平的。”

“对于景族长就公平吗?”

“舅舅”这个词,南千寻暂时还叫不出口。

听到景淮的名字,景娆一愣,心中思绪翻涌,随即道,“父亲会理解的,他是为鲛人族而生,我为鲛人族而死,他会懂的。”

南千寻真不懂了,为什么景娆这么执着于死这件事,好好活着不好么,非要上赶着送死,她不理解,也不尊重。

在这个问题上,景娆有些钻牛角尖,她固执的认为只有完成鲛人泪的合一,才对鲛人族最有利。

“你没有发现吗,就算我们两个现在面对面的站着,也没有任何问题,不是吗?镜月湖没有动荡,甚至花木也没有一丝枯萎,你感觉不到吗?”

说实话,景娆感觉到了,但她只觉得这是一时之势,毕竟鲛人泪也算得上是神器,谁家神器分裂了还能继续发挥自己原本的作用,反正她觉得鲛人泪不行。

“要不这样吧”见拗不过景娆,南千寻只能换一种策略,“我猜测,镜月湖如今处于一种平衡的状态,这种状态来源于你我,就算是你要和鲛人泪融合,也得等我们找到一种可以不打破平衡的方式,对吧?”

这么说,景娆果然没再吵着要送死了,南千寻蓦然松了一口气,还好劝住了。

“那要不,我带你去见见姑母与姑父的埋骨之地?”

景娆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她觉得能暂且多活一会儿,便要活的有意义,所以她主动提起这件事,她知道这是南千寻的心结。

“我……”

南千寻怎么会不想,她想的发疯,可真真正正站在碑林的时候,南千寻才感觉到惶恐,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素未谋面的父母,纵然父母已经故去多年。

“其实……姑父本来不用死的,姑母的遗愿是让他好好活着,让他回到传承之地之外,好好的照顾你,当时姑父明明答应了,可随父亲平定叛乱,重新安定鲛人族之后,他还是到了姑母牺牲的地方,自刎于姑母碑前,并将自己的灵魂永囚于镜月湖底,化为这里的一花一木,守护者鲛人族。”

景娆轻轻道,正是因为如此,她更要走正确的路,鲛人族如今的安定,是姑母姑父的血铺成的,是鲛人族将士的命堆出来的,她岂能因为一己私欲而让这么多人的牺牲变成一个笑话?

南千寻一愣,缓缓道,“我想去看看,他们最后存在的地方。”

景娆了然,同时温笠羽和云落染也很识趣,“我跟染染随便逛逛,景少主不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怎么可能介意呢?”

景娆哪里是不介意,那是非常的不介意。

她拉着南千寻到了碑林一处,那里的地面似乎被鲜血染红,“姑母的遗愿是想让姑父好好照顾你,而姑父的遗言却是说,‘我对不起阿寻,也辜负了初禾的愿望,可是,南家还有这么多人,初禾只有我’。”

南千寻膝盖一软,跪倒在地上,已经深入尘土中的血迹,来源于她的父母,她那从未见过,但一直记挂着自己的父母。

景娆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姑父还有一句话,他说,‘如果有一天阿寻来了,请她将我的尸骨分成两份,一半与吾妻合葬,一半带回南家,埋于南家,葬于祖陵。”

泥土的气息伴随着血腥味扑面而来,豆大的泪珠从南千寻眼中滑落,她颤声喃喃道,“我以为,我以前以为是他们不要我,我以为是他们不要我……”

眼泪滑落在泥土之上,忽然,像触发了什么机关,地面忽然下陷,露出一个大洞,洞中有一个硕大的晶石,晶石之中是一把已经绣了的弓。

绣弓缓缓升起,最后落于地面之上,南千寻伸出手,在手指触碰到锈迹的那一刻,骤然光芒大盛,原本锈迹斑斑的长弓锈迹忽然褪去,露出赤红弓身,如赤焰熊熊,却又透着丝丝寒意,似冰晶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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