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珏清想要把眼罩扯下来看清究竟是什么人,奈何这眼罩实在是绑得太紧,绳结在后脑勺也不知道怎么解开,若强行扒开眼罩有些困难,还会把自己的肌肤给弄疼。
那人把她轻薄了之后就给跑了,也不知道躲在哪个犄角旮旯。
想要揪出来,只怕没那么简单。
不管怎么说,这游戏是玩不下去了,她没有心情再玩。
“来人!”她低喝一声,“人在哪里?给本相过来,把眼罩给解了!”
有距离比较近的姑娘绕过了一堵墙,循着声音过来了。
“顾大人,您不玩了吗?”
“不玩了,你现在立刻给本相把眼罩解开。”
“是……”
女子走到了顾珏清的身后,帮她拆眼罩的绳结。
卫长琴已经绕过了好几堵墙,顾珏清说的话,他都听在耳朵里。
这迷宫里的通道太多了,帮顾珏清拆眼罩的那个姑娘并没有跟他遇上。
没有人知道他刚才做了什么。
顾珏清也不会知道,是他轻薄了她。
他事先并没有任何预谋,只是临时起意。唇与唇触碰到的那一瞬间,他自己都觉得诧异。
怎么会突然想要偷亲她呢……
那个想法在脑海里,几乎是一闪而过的,他当时只是心想,她蒙着眼,他能看着她,她却看不到他,机会难得,亲一下子,也不会被知道的吧?
以后很难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他过生辰的那个夜晚,在卫府的莲池里,她没有经过他的同意,非礼了他。
所以他这一次……算是找她讨回来了。
只是蜻蜓点水般的一吻,不敢停留太久,转身跑的那一瞬间,心情是有些喜悦的,也有一些慌张。
不太想让她知道。
女扮男装是她的秘密,他不会拆穿,否则怕是又要惹怒她。
她如今根本就不相信他,也不待见他。
……
再说另一边,顾珏清拿下了眼罩之后,冷着脸问眼前的女子:“你们这的姑娘,会主动轻薄客人吗?”
女子愣了一下,“轻薄客人?顾大人,您这说法不对,通常都是客人们对我们动手动脚。”
“难道你们不会对客人投怀送抱?”
“这……有是有的,都是你情我愿的事情……”
“本相可没同意让你们轻薄!趁本相眼睛被蒙住,就上来偷亲,亲完就跑了,本相要是不退出这个游戏,还不知道要被你们非礼多少次。”顾珏清冷哼了一声,“本相一定要把那个人揪出来。”
“顾大人您消消气,听我说,我们这温泉山庄不是妓院,这里的姑娘不签卖身契,也不用被逼着接客,想不想跟客人亲热全凭自己高兴,我们并不像青楼女子那样放荡,这么多人当中,也就只有那么个别胆大妄为的,但是也有良家女子,绝对不会都跑来冒犯您……”
“反正本相刚才就是被人冒犯了,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顾珏清冷着脸出了迷宫,把老板娘叫到了面前,问道她:“你放进去的十个姑娘,哪个平时最轻浮?哦对了,不但轻浮,还很灵活,本相怎么抓都抓不住,反倒被非礼了。那姑娘竟然有胆子亲我,亲完就溜了,本相不知道是哪个,你得帮助本相把这个人找出来。”
老板娘愣住了,“这……顾大人,真是对不住啊,这个事情不太好办啊,想要从十个姑娘里面找出非礼您的那个,叫我怎么找呢……”
“把那些姑娘们全集合在一起。”顾珏清道,“本相被非礼的时候,她们分别在哪个角落?有没有人能够作证?只要能拿得出不在场证明,就可以进行排除,剩下的再来慢慢筛选。”
“那就听大人您的,不过,您能不能别这么着急?陛下还在里面玩呢……”
老板娘才提到龙祁世,龙祁世就已经从迷宫里出来了,身后跟着卫长琴。
两人的眼罩都已经拿了下来。
“朕刚才抓住了一个姑娘,就忽然听见顾卿的喊叫声,由于隔得远,没太听清楚,朕觉得有些疑惑,后来听其他的姑娘说,顾卿生气了,不玩了。”
龙祁世说到这,有些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顾珏清,“听说你被姑娘非礼了?顾卿啊,男子汉大丈夫,被姑娘亲个一两下有什么要紧的?这些女子,不管哪一个,长相都是过得去的,也不至于让人膈应啊?”
顾珏清面上浮现无奈之色,“陛下,关键不在于姑娘是美是丑,微臣一向洁身自好,不能接受被人轻薄,也许微臣偶尔也会不正经,但微臣的骨子里,还是很正经的。”
“这就有点古板了啊,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被人轻薄了,还是想开一点吧。”龙祁世不甚在意道,“顾卿你忘记了吗?慈善大会上,薛家姑娘也亲了你一下,事后给你付了千两黄金,从那日之后,你也得了一个千金郎的外号。”
“陛下,能不提这件事吗?这对微臣来说一点都不光荣。”
“朕觉得挺有趣啊,这说明你受欢迎,女人缘好,很容易走桃花运,这是多少男子想求都求不来的。你还觉得不甘心是不是?那这样,朕赏你千两黄金,替轻薄你的那个人付钱。”
龙祁世说到这儿,瞥了一眼周围的人,“朕告诉你们,顾卿的身价是很高的,想要占他便宜,至少也得有黄金千两,没钱就别凑上来惹人嫌。”
顾珏清:“……”
如果眼前的人不是天子,她真想对着他照头一棍子!
说风凉话,拿她寻开心呢?
可她没有忘记对方是皇帝,即使心里再怎么不爽,表面上还得恭恭敬敬。
“陛下。”她叹了一口气,“不要这样取笑微臣了,微臣不能接受一次又一次被姑娘非礼,就算她们人人手上都有千两黄金又如何?微臣是堂堂一品大员,哪里是有钱就能随便轻薄的?微臣自己丢脸也就罢了,不能给朝廷丢脸。”
龙祁世又一次开口,不再取笑她了,“所以你还是非要找出那个人对吗?不是朕不愿意为你做主,而是没人愿意承认,总共十个嫌疑人,谁趁着你蒙眼睛轻薄你?压根就没人看见,那个人不主动承认,你就找不出来。”
“微臣可以试试,请陛下给微臣一点儿时间。”
“行,你准备怎么找?”
“先让那十个姑娘集合。”
在顾珏清的要求之下,十位姑娘站成了一排。
顾珏清从左往右依次观察每个人的神态,从第一个看到最后一个,没有任何人的脸上出现心虚或者紧张。
如此看来,那个人一定很会强装镇定。
那个人的身法很灵活,脚步也很轻盈……
等等!
那个人靠近的时候,她只听到了脚步声,并没有听到响铃铛的声音。
她的眼神扫过姑娘们手腕脚腕上的铃铛链子,这才突然想起来,身上带着这些东西,靠近的时候是会响的。
在迷宫里蒙眼睛抓人太有难度,如果没有一点儿声音提醒,客人们完全没有头绪,就会对这个游戏失去兴趣,觉得玩不下去。
顾珏清的目光,定格在最后一个女子身上。
她身上没有戴铃铛链子!
顾珏清走到了她的面前,“是你,对不对?”
那女子被顾珏清审视着,有些呆愣。
顾大人怎么就怀疑到她身上了?
“顾大人,奴家没有非礼你,绝对没有,奴家是第一个从迷宫里出来的,你被轻薄的时候,奴家早就被卫大人抓住了,一旦被抓住就要离开迷宫,我人都不在里面,又怎么能够非礼到您?”
女子说着,看向了卫长琴,“卫大人,您可得为我作证啊。”
卫长琴道:“的确如此。”
这个女子,正是给他绑眼罩的那个。
故意绑松了,本意是想讨好他,让他能够赢,却被他两句话赶出去了。
如果没有这个女子的帮忙,他也不会偷亲顾珏清了。
“那个人靠近我的时候,没有铃铛声,你身上也没有挂铃铛,本相自然第一个就会怀疑到你。”
顾珏清本来以为找到‘犯人’了,怀疑却被推翻,顿时又没了头绪。
“本来是要戴铃铛链子的,奴家粗心大意,给忘记戴了。”
女子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连忙说道,“顾大人,这件事情也许是有预谋的,那个人八成仰慕顾大人许久,想要悄悄靠近您,所以,她在靠近您的时候,应该是故意摘掉了身上的铃铛,成功之后又戴了回去,说不定还想嫁祸给我呢!幸好我早就出来了,否则真是没法申辩了。”
顾珏清:“……”
偷亲她,还事先预谋?
一开始没想到这个可能性,但仔细一想,也有可能啊。
那姑娘未免也太狡猾了。
嫌疑犯从十个,变成了九个。
剩下的姑娘也连忙站出来给自己开脱。
“顾大人,您在喊叫的时候,我跟春花一起在陛下的身边,我们都可以互相为对方作证。”
“没错,顾大人,我们也是没有嫌疑的。”
“顾大人,我仰慕的不是您,而是陛下,这个理由可以吗?”
“顾大人,我仰慕的是卫相,所以,不可能非礼您的。”
“顾大人,我一点都不灵活,行动很迟钝的,您说的那个人很灵活,那就一定不是我!”
顾珏清听着众人给出的理由,毫无头绪。
除了两个有不在场证明的,一个出局的,剩下那七个人,理由不够充分。
所以,应该还在这七个人当中。
才这么想着,就听见身后有窃笑声。
转头一看,是卫长琴在笑。
“有那么好笑?”顾珏清面无表情,“换成是你,你就笑不出来了。”
这家伙就是喜欢幸灾乐祸。
“行了顾卿,找不出来就算了,这根本就没法找,此事就别再计较了吧?以后你别玩这个游戏就是了,免得又给那个人机会。”龙祁世的话里也带着明显的笑意。
很显然,他当成一场笑话看的。
“陛下所言甚是,微臣不计较了。”
纵然心里不爽,也是无可奈何。
为何总有姑娘想来非礼她?
总之,再也不要玩迷宫猎艳的游戏了。
“朕有些犯困,该回宫去歇息了。顾卿,你依旧搭乘朕的马车,回宫的路上,有顺路经过顾府。”
“谢陛下。”
……
顾珏清回到顾府的时候,已经将近子时了。
顾桃紫端了一碗银耳羹上来,“爷,您回来了。”
“嗯。”顾珏清接过了银耳羹。
“爷,就在您跟着陛下离开以后,那位姑娘也收拾东西走了,临走之前托我带句话给您,说是多谢您这段日子的收留。”
顾珏清吃着莲子羹,悠悠道:“随她吧。”
“对了爷,还有一件事情。”
“嗯?”
“就在一个时辰前,薛家的下人送来了请柬,十月十那天,薛家要办一场竞拍宴会,邀请皇城各地的达官贵人,请柬上面写着,给您安排的是贵客的席位,第一排。”
竞拍宴,是商人界自由买卖的活动,在宴会上把值钱的东西展示出来,感兴趣的人争相竞价,价高者得。
去看看也好。
“本相知道了。”
……
一夜转瞬即逝。
次日清晨,顾珏清没有早起。
今天是休沐日,不早朝。
等她起来洗漱时,端水盆的婢女告诉她,薛家大小姐在府外求见。
薛家大小姐……
不就是那位在慈善大会上亲了她的额头,并且支付黄金千两的女土豪。
竟然还找上门来了……
人都来了,总得见一见,毕竟薛家是皇城内的巨富,在官场上的人也得给三分薄面。
“把她请进大堂,本相吃了早点之后就去见她。”
“是。”
大概一刻钟之后,顾珏清去了大堂,见薛凰月。
薛凰月今日没有戴面纱,顾珏清总算能把她的面容看得仔细。
锦衣玉食养出来的姑娘,果然都是水灵灵的。
柳黛般的眉毛,杏子般的眼眸,唇上抹着淡红色的口脂,眉眼间很有神采,给人活力而张扬的感觉。
一身浅红色衣裙,袖口紧束,虽然是富豪的女儿,身上却没有戴一大堆乱七八糟的首饰,打扮十分简洁,却又不失贵气。
她的身上一共就三样饰品。
头顶的珍珠发钗,耳朵上的红玉耳坠,手腕上的黑珠子手链,也不知是什么材质的,流光闪烁。
这身上随便一样东西,没准都能买几家酒楼。
“薛姑娘。”顾珏清率先开口问候,“有何贵干?”
“贵干?”薛凰月双手环胸,悠然道,“的确有一件挺贵的事情要来干。”
“你们薛家的请柬,本相已经收到了……”
“我要说的不是拍卖宴的事。”薛凰月打断她的话,“而是我跟你之间的事。”
顾珏清闻言,不再说话,等待着她的下文。
“顾相,您是不是真的贵人多忘事啊?”
薛凰月的脸庞露出一抹不愉快,“三年之期就快到了,你一点表示都没有,是不是想赖账了?莫非你在记恨慈善大会上我轻薄你的事情?你可别忘了,如果你还不起钱,就得用你的人来还,也许你命中注定会是我薛家的女婿,我只不过是提前占了一下未来相公的便宜而已。”
顾珏清闻言,心中惊讶。
还不起钱,就用人来还……
这薛家大小姐竟然是她的债主?
从前的顾相欠下的债,如今要她来还了。
她继承了顾相的地位、财富、当然也要包括债务。
只是不知道这笔债是大还是小。
顾珏清平复了一下心情,抬头问薛凰月,“薛姑娘……”
“你当初借钱的时候,管我叫月妹妹。”
薛凰月斜睨着他,“那一年我十五岁,你还没做相爷,是个三品御史,可没现在这么神气,三年之期,就差一个月了,一百五十万两银子,我说借就借了,你这心里就一点儿都不感激我吗?为了你的面子着想,这事我谁都没说,我今天来就是为了提醒你,要么还钱,要么来薛家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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