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愚钝,不明白公主的意思。”神墨注视着那箱子里的珠宝,道,“还请公主明示。”
那里边装的可不是金银,而是比金银更加值钱的玛瑙翡翠明珠等物件,价值比同等数量的黄金要多得多。
长公主出手阔绰,提出的要求想必也不会简单。
“我刚才说了,我得的是心病。”长公主慢条斯理道,“邻国要与我国联姻,皇兄命我远嫁,可我实在不愿意离开母国,满朝文武也没几个敢为我说话的人,他们都支持本公主远嫁,这就是我的心病。”
神墨闻言,面带疑惑,“公主不舍母国,这也是人之常情,可草民又能帮上公主什么忙呢?”
“你当然可以帮得上。皇兄的怪病我也听说了,妃嫔为了争宠,竟然敢在他的饭菜里下致瘾药物,整个太医院都束手无策,只有你能为皇兄分忧。可见你学识渊博,比那些常年呆在皇城里的太医有本事多了,他们都不曾往外走走,不曾游历山水,自然没你见多识广。你在民间见过的疑难杂症,应该有不少吧?”
“公主过奖了,草民可不敢说大话,公主询问疑难杂症,是有什么目的吗?”
“我想患病。”长公主说道,“有没有哪种疑难杂症很不好治,但不会危害性命的?治病总比得病难,有什么样的方法,可以在短时间内快速得病?”
神墨吃了一惊,“公主何必如此?天底下哪里有人盼着自己得怪病的。”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难道还不明白吗?只要我患了病,就有理由不去联姻,这是让邻国放弃我的唯一办法。网太医院里的那些太医,胆子不大,什么事都不敢瞒着皇兄,而且,他们的能力也有限,本公主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你比较可靠些,你一定能有办法,制造一种让他们治不好的病。”
“公主,真要这么做吗?这算不算是欺君之罪?”
“你害怕承担罪名?这个你真不用担心。今日本公主跟你说的话,你一定要保密,不能够向任何人泄露。你不说出去,我不说出去,又有谁知道咱们之间的交易?”
长公主说着,拍了拍装着珠宝的箱子,“这些东西,能够让你生活富裕起来,你真的就一点儿都不动心吗?如果你能帮了我这次,以后我还会有需要你的地方,你能够得到的远不止这些。”
神墨的目光落在那箱珠宝上,久久不曾挪开,却似乎仍然有犹豫。
长公主眼见着他心动,心里明白,他是怕事情穿帮了,会受到皇帝处置,所以才不敢干脆地答应。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这么一想,她又说道:“眼见着邻国的队伍就要过来了,我不能给你太多考虑的时间,如果你敢帮,并且能够成功,事成之后本公主会再给你一箱珠宝作为你的酬劳,如果你没胆子帮,那我就只好另请高明了。”
“只要公主能够保证,事情不泄露出去,草民愿意一试。”神墨似乎下定了决心,“草民的确见过不少疑难杂症,陛下的病对草民来说,也算不上太难,请公主给草民三天的时间,草民一定能够找到对性命无忧的怪病,难住太医院那帮人,除了我能治,旁人都别想治。”
“好,要的就是你这句话。”长公主展颜一笑,“你得快点儿,说好三天就三天,可千万别一再拖延,越快越好。”
“请公主放心,草民就算是不吃不睡,也要先解决公主您的问题。”
“那就多谢先生了。”
“公主客气了,能为公主分忧,也是草民的福气。”
“我相信你的能力。”长公主把珠宝盒子盖上,“这些,你先带回去,我刚才承诺了你,事成之后还有酬谢,绝不食言。”
“谢公主!”
……
卫府大堂内,一阵饭菜飘香。
雪白的人影坐在桌边,优雅地喝着汤。
而大堂外,一道蓝色的人影步伐轻快地走动,迈过门槛,到了卫长琴对面坐下,“幸好赶上吃午饭了。”
卫长琴抬眸看他,“我还以为你不会这么快回来呢。”
“那长公主根本就没病。”神墨拿起了筷子,“她是想要得病,借此来躲避联姻,她之所以会盯上我,是因为她觉得我比太医院那帮人有本事,让我找寻一种不危害性命的怪病,只要能把太医院难倒,皇帝应该就会另外挑选健康的皇女去联姻,她就能够留在母国了。”
“这事对你来说,应该不算难吧?”卫长琴笑了笑,“给她下个毒,再按时吃解药延缓毒发,这毒最好能在身体表层产生现象,让人一看就觉得她有病。”
“你以为我是真想帮她吗?”神墨悠悠道,“知不知道有句话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她都已经把她的目的告诉我了,我若不帮她,她就有理由杀了我这个知情人,使她的主意不会泄露出去。你想,一个知道你计划、却不愿意给你提供帮助的人,你会放心他活在世上吗?这些高高在上的皇族,习惯了主宰普通人的生死,为了计划不被泄露,不会介意多收割一条性命。”
他与慧阳长公主只不过聊了几句,就能看出她不简单了。
直觉告诉他,若拒绝长公主,可能会引来杀身之祸。
就算是他恶意揣测,在那种情况下,答应下来,也比不答应更安全。
答应了,便等于被长公主拉下水,她就不会起杀意。
不答应,导致了长公主心情不好,她要杀他这个知情人泄愤,不是不可能。
虽然她不能在宫里直接动手,但她可以让人在宫外下手。
他不怕她起杀意,怕的是引起她的注意力。
他的背景,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民间大夫而已,就算是给皇帝治好了疑难杂症,也不容易引起大人物的关注。
若引起了长公主的关注,这以后出门在外可能都会有眼睛盯着他。
他可不需要这样的关注,便装出一副热衷于金钱的模样,令长公主认为,他是一个为了钱财敢冒险的人,长公主对他也就放心了。
“你被宫女带走的时候,我和顾相就已经在猜测着长公主的意图了。”卫长琴说道,“事实证明,我们猜测得没错。她会千方百计地躲避远嫁,她需要一个有能力并且可靠的人,所以盯上了你。你当着她的面答应下来,的确是正确的选择。”
“奇怪了,你们是怎么猜到她心思的?你们跟她熟吗?”
“不熟。”卫长琴夹菜的动作顿了顿,“有件事情没告诉你,长公主似乎……对我有意思。”
“难怪了!她是舍不得你,所以才想留在母国,一旦离开,跟你之间的缘分也就断了。这事你怎么没早告诉我呢?”
“对于不相干的人和事,我从来都没有放在心上,又怎会特意提起?谁能想到你跟长公主之间也有交集?如今你既然摊上这个事儿了,也不用焦虑,有钱拿,你就先帮。”
“我自然不焦虑,我只是感到不可思议。”神墨的语气里带着感慨,“没想到,长公主也是个重感情的女子,她想得怪病,遭到邻国嫌弃,甚至不介意在得病期间受病痛折磨,因为她对你抱有期待,她或许想要打动你,让你看清她的心意,只要她不远嫁,一切皆有可能。”
“我早就看清她的心意了。”
“那……你心里就没半点想法吗?”
“有。”
“看来你还不算太无情。”神墨挑眉,“是有点令人感动。”
“不是感动,是觉得多余。”卫长琴道,“一厢情愿的人,容易作茧自缚。”
“这句话,我一字不改,也送给你。”神墨冷哼一声,“你自己不也是一厢情愿,作茧自缚?你对顾相有多好,人家顾相看上你了吗?还不如长公主对你好呢,不比不知道,一比较,顾相着实冷血。”
“你觉得长公主好?那你加把劲。”卫长琴道,“我不跟你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