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珏清:“……”
这个时代的人们有些封建迷信也是可以理解的,许多事情都讲究仪式。
要不然也就不会有那么多江湖骗子靠着跳大神就能挣钱了。
为死者建坟立碑是理所应该的,而这件事情令人纠结的就在于‘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在大多数人眼中,顾相遇害已成定局,那么建立衣冠冢也是对顾相的尊重,让其魂魄有归属之地,倘若真的出现了顾相没死的‘奇迹’,那么毁掉衣冠冢请法师来做法驱除晦气也不是不行。
“这位大人的建议,还是挺有可取之处的。”顾珏清道。
“嗯。”
二人说话间,神墨把水盆里的青菜捞了起来,“菜洗好了,还有什么需要我打下手的吗?”
“暂时没有了,你可以去大堂,和长琴一起坐着等吃的就行了。”
……
御书房。
龙祁世端坐在书案后,望着铺在自己面前那张明黄色的绸布。
身旁,贴身太监在为他研墨。
“陛下,墨磨好了。”
太监一边说着,一边用笔蘸着墨水,恭谨地递给了龙祁世。
龙祁世接过了笔,“这大概是这几年来,朕最不愿意下的一道旨意了。”
给顾珏清立衣冠冢。
这些天,宫里宫外的人们都在说顾相遇害了,越来越多的人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而他却不想相信顾珏清已死。
人们都说,他之所以消失在河边,是因为被刺客打入河里,冲下了护城河。
乘载他的马车被丢弃在河边,马蹄受伤,可见他是遇到了袭击。
那么多刺客,他应付不过来也是合理的。
即使再不愿意下旨,也不得不下。
若是他真的已经不在这个世上,总不能让他的灵魂无处归。
若是出现奇迹,他能够回来,就把那衣冠冢毁了。
真希望这衣冠冢用不上。
就在龙祁世愣神的时候,笔尖的墨水滴了一滴在黄绸布上。
身旁的太监唤了他一声,“陛下?”
龙祁世回过神来,就听见身旁的人安慰他道,“您节哀。”
龙祁世一言不发,缓缓落笔。
……
第二日早朝,皇帝的贴身太监宣读圣旨,左丞相顾珏清追封为一等护国公,立衣冠冢,丧礼由礼部操办。
众人唏嘘不已,想到那顾丞相也不过双十的年华,实在是令人遗憾。
这就是所谓的过慧易折,天妒英才吧。
顾珏清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卫长琴的院子里荡秋千。
“皇帝终于下旨给顾相立衣冠冢了。”卫长琴站在顾珏清的身后,帮她轻轻推着秋千。
“等衣冠冢立好了,我们一起去看看如何?”顾珏清提议道。
“自己看自己的衣冠冢……你这就叫做恶趣味吧。”
“我就是好奇一下,我也想知道会有多少人要去祭拜顾相,现在不能说那是我的衣冠冢,那是顾相的,顾相已经没了,如今的我……就只是你的卫夫人,不是吗?”
“也是,那就趁着没人的时候一起去看看吧。”
两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这一日傍晚时分,卫长琴与顾珏清散着步,打算去看看顾相的衣冠冢。
“听说那衣冠冢盖得很气派。”卫长琴道,“一等护国公这个名号也实在是响亮。”
“是啊。”顾珏清开玩笑般地道了一句,“要是你以后对我不好了,我就回这祁国,诈个尸,继续回来当我的相爷,你猜皇帝陛下还会不会重用我?”
“你不会有机会再回来当相爷的。”卫长琴少见地翻了她一个白眼,“这个玩笑真是一点儿都不好笑。”
“都说了是玩笑嘛,别太在意了。就快到了……诶,有人在那里。”
顾珏清望着前边五六丈开外的地方。
那衣冠冢确实可以说是非常气派了,是用白玉石砌的,建造起来得花不少的银子。
此时此刻,一道浅白色的人影就坐在墓碑前面,那道人影的身后还跪坐着一道粉色的身影。
粉色的身影在烧着纸钱。
顾珏清望着那白衣女子的背影,辨认了一下,已经知道那人是谁了。
虽然那人没有转过头来,但她就是能够猜到。
因为那女子正伸手抚摸着墓碑,白皙细嫩的手指十分眷恋地抚着墓碑上的名字。
会有这样举止的,除了李湘水不会是别人了。
身后烧纸钱的那位,就是她的贴身宫女了。
顾珏清转头朝着卫长琴道:“我们先躲一躲,别让她们发现了。”
卫长琴也认出了那白衣女子,“那是李贵妃?”
“不错,看一个背影你都能认得出啊。”
卫长琴挑了一下眉头,“除了李贵妃,还有哪个女子给顾相上坟会有那样低落的表现,这个还用得着猜,我又不傻。”
二人躲到了一旁的大树后面。
衣冠冢前,李湘水低喃着:“顾郎,你真的不在了吗?他们都说你不在了,可我到了这一刻仍然不愿意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