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宇文怵,程咬金当然知道,这位大名鼎鼎的船只设计师,并不是因为他设计了隋炀帝的龙舟,而是因为他的哥哥是大名鼎鼎的宇文恺。
这位宇文恺同样是工匠出身,却要比他那个只会设计船只的弟弟厉害的多了。他先后规划设计隋朝多个着名工程,包括都城大兴城、新都洛阳城、仁寿宫、隋文帝皇陵、观风殿和广通渠,全都参与规划设计。最后官至工部尚书,封安平郡公,进位金紫光禄大夫。
相比之下,宇文怵平时更多的就像一个影子,除了给隋炀帝设计龙舟之外,就在没有什么大的成就。而这件事情也影响了后人对他的评价,甚至认为如果不是他设计了这个庞大的龙舟,隋炀帝南下江都也不会征发那么庞大的民力,颇有几分助纣为虐的意思。
这兄弟两人,骨子里也都是极其骄傲的人。他们本来就是北齐的皇族,虽然北齐亡了,但是皇族的底蕴还在,他父亲宇文贵更是北周的齐国公。至于后来入了隋朝,宇文家族人才济济,这个弟兄俩想要在仕途上出人头地也不容易了,于是干脆走技术路线,倒也取得了一番成就。
只是这个时候的宇文怵,已经是一个接近七十岁的风烛残年的老人,黄伯玉把他提出来,本来就只是指望着让他做技术指导,顺便培养几个造船的人才。可是没想到这老人家居然瘫痪了。
“伯玉,说实话我还是希望你能参与进来。”这一次老程的语气倒是有些诚恳了。
“哦,为什么呢?”
“毕竟这事儿是你先提起的,你要不说我也不知道那边有什么,就这样去好像白白占了你的便宜。老程我虽然贪财,但是占一个小辈的便宜,似乎有点说不过去。这要是让别人知道了,还不得骂我不要脸?”
这个觉悟太难得了,程咬金什么时候居然有了这样的觉悟?让黄伯玉感觉十分惊讶。他看着程咬金似乎有点不敢相信的意思,这老程今天怎么了?
“你小子这样看着我,是不相信我是不是?”
“不是不相信,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可不敢相信你老人家的节操啊。”
这话说的有点太直了,尤其是让一个小辈这么直接说出来,让老程脸上也有点拉不下来。也幸亏这是程咬金,如果换了其他一个人,恐怕就真的直接将他赶出门了。
即便如此,程咬金也是气得不轻。
“你小子就不能好好说话,我难得发一回善心,你居然这样看我?我虽然贪财也有时候不要脸,但是那也要看人,你终究是晚辈。还有就是关于这航海之事,我一点也不懂。
再说,我也不可能自己坐船坐几个月跑去找那什么东方大陆,只能看那几个小子有没有愿意去的,谁去了就是给自己挣功名的,看他们自己的意愿吧。如果你能够搭一份,我心里也就踏实一些。”
听程咬金说完这番话,黄伯玉倒是有些相信了。
“那好吧,既然叔叔你是这么想的,那我倒是还有一个想法。不如再拉两家进来如何?”
黄伯玉想要拉进来的,自然是秦琼和李靖。毕竟这两位对他也是极其关照的,所以他觉得有必要报答一下。再说了,秦怀玉过来也有几天了,也不知道他的烟瘾犯了没有。想起秦怀玉没有烟抽的样子,他就有点幸灾乐祸。
程咬金倒是没有意见,他知道这两个人与黄伯玉的关系,所以一旦这两家派人参加,不管是秦怀玉还是李德奖,只要有一个人下海,黄伯玉肯定会多操几份心的,毕竟关系在那放着呢。
“好啊,让他们两个参加进来倒是一件好事。毕竟人多力量大嘛,而且他们也都有各自的人脉。再说了,下南洋这件事,是为将来寻找东方大陆做准备的,陛下对这件事也很重视,所以肯定是要动用军中的力量,有他们两位在,协调军中各种关系就容易的多了。”
“好,既然如此,那我抽时间与他们两位联络一下。”
说完这些,他便告辞了。
这一次因为目的已经达到了,程咬金再没有挽留。看着黄伯玉走出大门,程咬金嘴角又露出老狐狸般的微笑。放长线钓大鱼就是这么回事,先把这小子拉到自己的船上,以后还要有什么好事情,就能够有自己的一份。他知道这小子肚子里边的货多着呢。
今天从中午出门一直没有进家门,这会儿已经到了傍晚了,他突然发现老程太不地道,快到吃晚饭的时候才把自己打发出来。这要是在多待一会儿,说不定就可以在老程家蹭一顿晚饭了。
不过想了想,他觉得还是庄家娘子做的饭好吃点,毕竟那也是他亲自教出来的大唐第一位炒菜高手。虽然天赋可能赶不上皇宫里的御厨,但是毕竟入门早。如果过几天让她和皇宫里的御厨比试做饭可能比不过,但起码今天那绝对是大唐最好的厨师。
回到家里,那些家丁们有几个跟着庄三勇去盘火炕了,这也是黄伯玉安排的,毕竟为了一个火炕,让那些国公们相互吵架,的确有点说不过去。于是他便让庄三勇带了几个家丁去帮忙。大唐第一支专业火炕建设队伍就由此产生了。
家里边只有十来个人,看到黄伯玉进门便都围了过来,看有没有什么工作安排。
黄伯玉想着既然要下海,那么自己家里肯定是要派出人手的。这个人或许什么都不需要做,就是作为自己的代表去的,更多的是象征意义。如果不打发这么一个人,另外三家可能也不见得放心。
反正这些厮杀汉出身的家伙,勇气都是有的。而且一旦完成任务,那朝廷肯定还是有奖赏的,也算是跟他们谋一个出身。否则如果让黄伯玉自己去下南洋,他还真的不敢去。就程咬金手里出的那船只,说不定还真的怕葬身鱼腹。
黄伯玉的他们将情况说了一下,袁野便第一个带头喊着要去。
这些人热情是有的,但是袁野这个人他并不打算让他去南洋,毕竟城外的那些土地还需要一个人管理。毕竟远也是第一个喊着要给他来做家丁的,忠诚度自然最高。
“袁野你就不要去了,我还有事需要你去做。而且下海这件事现在来说是非常危险的事情,这一次去了以后能不能活着回来还是一个问题。再说了,没有下过海的人,到了海上也受不了,晕船那一关就很难过得了。所以还需要有一些心理准备。”
这时候有一个士兵站了出来,“侯爷,小人可以去的。”
“哦,你决定要去吗?”
“是的,侯爷,我觉得我可能是咱们府里边最适合去的那个人。”
这倒是让黄伯玉有些意外,本来他以来这些从伤兵营里出来的家伙都是粗豪汉子,可是眼前这位说话之间似乎有些不一样。
“你说来听听。”
“小人若是跟着去,一则适应晕船不是问题,二来小人也知道一些船舶的知识,若是路途有些问题,说不定还能帮上忙。”
看着这人说话自信的样子,黄伯玉越发的相信自己这一次进来的这二十几个家庭里边,说不定还真的有人才。
“你叫什么名字?”
“回侯爷,小人叫皇甫福俊。”
“皇甫福俊,皇甫这个姓似乎不大常见呀。”
“让侯爷见笑了,小人祖上乃是东汉末年的皇甫嵩。只是后来家道中落。小人不争气,所以也只能做一个普通小兵了。”
袁野在旁边道,“侯爷不知,黄皇甫家伙在军中是一个什长。这一次北击突厥,他可是砍了三个突厥人的脑袋。本来右武卫大将军想要让他做队副,可是他却来到了府里。”
这倒是让黄伯玉有些惊讶了,虽然一个队副也仅仅是从九品下的官,但是至少也是官,你总不能不拿队副当干部吧?能够放下这个队副的诱惑跑到自己家里当家丁,这个决定还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得到的。
“你居然把到手的队副不要了?”
“回侯爷,自从侯爷治好了我的伤,把我的命救了回来,我就觉得跟着侯爷更有出息。”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即便做了队副,这什么时候熬个出头还不知道呢?再说了,侯爷一出手就拿出了酒精和火药,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办得到的。所以小人觉得跟着侯爷更好。其实就是不遇到侯爷,小人也不想再去军中了。整天刀头舔血,指不定什么时候这条命就没了。既然侯爷救了小人性命,那小人就应该来府里报答侯爷的救命之恩。”
这番话倒是让黄伯玉更为惊讶,没想到一个家丁居然有如此的见识。一般的人可是做不到这一点。
“听你这么说,似乎也有点道理。你刚才说你懂得一些船舶制造的知识,是怎么回事啊?”
“小人在皇甫世家中也算是一个旁支的子弟了,所以有幸得以在家族中的藏书楼里边去过一趟,也侥幸翻到了一本造船方面的书。没想到居然也有用到的一天。”
这不就是现成的给宇文怵当弟子的人吗?
“你还读过书?”
“只是识几个字罢了。”
“好了,就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