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于李世民提出的号召,刘仁轨选择了更加相信黄伯玉。当然这两种并不冲突,他只不过是用黄伯玉的方式来表示对皇帝旨意的执行的坚决。
比如,刘仁轨选择了及早的开展灭蝗活动,在夜间点燃大量的明火。点着明火就可以让蝗虫自己来送死,这是他以前没有想过的,难道真的有飞蛾扑火这么一回事吗?
当然这一次是飞蝗扑火。
然而趋光性这东西的利用,对蝗虫来说确实是非常好使的。刘仁轨指挥百姓,每天晚上,尤其是在特别漆黑的夜晚,在野外点燃。
效果的确非常好,很多的蝗虫看到火焰就直接飞了过来,然后掉进熊熊燃烧的大火里面,在火里边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
一阵阵的爆裂声响起,听的烧火的人多少有一丝快意。然而那一丝快意在心中只是瞬间而逝,随后而来的则是更多的担忧,这一个火堆点起一阵功夫,估计有上百只蝗虫飞了进去。
然而在这田野里边点燃的火堆又能有多少?
除了飞过来的蝗虫,有没有没飞过来的蝗虫?有没有还飞不起飞不高的蝗虫?
刘仁轨心里边也不轻松。一个长安县,所有的农民都出去点火堆,一个晚上也只有几万个火堆,即使一个火堆烧死1000只蝗虫,也不过是几千万只。
接连不断地烧一个月,一夜不过是几亿只。
然而他听黄伯玉说,一次大规模的蝗灾,蝗虫有几百亿甚至几千亿只。
如果真照这个速度计算下来的话,这么烧也不过是九牛一毛。而且这前提是每一个火堆都收获颇多,还要接连烧一个月。
可是问题是再有半个月小麦就要成熟的时候了。到那时候就是人和蝗虫抢小麦的时候,照现在情况来看人估计还抢不过蝗虫。
同时,万年等县也开始采用夜间点火的办法了,这样一来,平时对蝗虫也没有在意的老百姓,突然发现他们一晚上居然可以烧死这么多的蝗虫,第二天再去点火居然也会有。
接连好几天老百姓继续点火,蝗虫继续往火里跳,然而双方的力量对比和以前一模一样,没有丝毫的改变,这时候人们才意识到蝗虫数量的恐惧。
除此之外,南边各县开始点硫磺了,所以,长安周围的蝗虫比以往多了一些,看着即将成熟的庄稼,几乎所有的人感觉焦虑了起来。
黄伯玉建议继续点硫磺熏,蝗虫跑到什么地方,就把硫磺点到什么地方。
黄伯玉制造了大量的农药,然而由于产量的制约,所以只能够供给少数地方,由于长安县都在养鸡,所以不适合使用这些农药。所以这些农药主要用到了蓝田县和万年县。
对于长安县,主要还是靠人力和“鸡力”来对付蝗虫。
李世民才发现原来刘仁轨在长安县采取的措施是多么的必要。
黄伯玉亲自去了灭蝗虫的现场,也亲眼见到了那些惨烈的场面。本来他是带着一些好奇去看的。然而当他看到由于硫磺的浓烟,而大量的向北飞去的蝗虫,心里还是相当震撼的。
这些蝗虫刚开始还并不是太多,并没有像历史中记载的那样,如同一片乌云遮住了整个天空。
刚开始的时候只是听到一阵奇怪的响声,像飞机飞来一样的声音,远远的从天空中传来。
随后就看到了一片黄色的云飞了过来,等到离得近了的时候,黄伯玉才发现,原来蝗虫真的来了。蝗虫的群体大概有几百米那么大,黄伯玉只来得及发动披风的防御功能,紧接着就看到视野里边已经被黄色包围。
蝗虫一个接一个的朝着黄伯玉身上撞来,然后又纷纷的掉落在地。那些蝗虫刚刚落下的时候,便开始朝着地面上啃食而已,不管是庄稼杂草还是树木。
就在这时,锣声挑起来了,随着一声的锣响,火把迅速的点起来了,紧接着,燃烧的柴火混杂着硫磺,硫磺本来就是易燃物,于是火势十分凶猛。
当然火烧死的蝗虫毕竟是少数,然而滚滚的刺鼻的浓烟,胸的人鼻子里边都有些难受,那些落下来正准备啃食庄稼的蝗虫立刻飞了起来。
五月的关中平原,东南季风已经开始吹了过来,携带着滚滚浓烟向北而去。想要南下的蝗虫,被硫磺熏的调头就跑,然后一路向北。
风在后面吹着,浓烟在后面追着,蝗虫在前面跑着。
当然,向北飞去的基本上都是四龄五龄的蝗虫,还有一些两龄三龄的飞不远,只能被硫磺熏的掉在地上,然后要么被火烧掉,要么被人工处理。
灭蝗是一场全民的运动,从老年人到小孩子全部投入到了这场战斗中。许多老年人看着这种新的办法,还想起曾经拿着树枝扑打蝗虫的往事。蝗虫没有打死几个,最终发现手里的树枝只剩下一根连皮都被啃光的小木棍。
军队被紧急调到了灭蝗现场,虽然说不时的有人讲天意不可违,甚至还有人上奏折,请李世民下罪己诏,以祈求上苍的原谅。
而且只有相同论调的居然还不在少数。两仪殿里几十个官员跪在地上,恳求李世民惩罚自己,以拯救苍生。甘露殿内的奏折摞起来大概有一人高。
李世民将那些奏折扔的遍地都是,房玄龄只好苦笑着和褚遂良等人一起整理归类,只是讲那些不相干的奏折,放到了一边。
这种情况不光出现在朝堂上,而且还出现在民间,万年县内就有不少地方出现了乡绅带领着民众,祭祀皇神的闹剧,最终还是尉迟敬德带着军队跳驱散了。这才使得那些民众开始去点燃硫磺驱赶蝗虫。
当然那些乡绅们依然不为所动,只不过在尉迟大将军的长矛面前不得不选择了待在家里。然而这也达到了李世民的目的,没指望你们参与,只希望你们别来添乱就行。
前前后后整整半个月,蝗灾总算是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当然这只是和历史上相比较而言,预料中千里白地的现象并没有出现。
农民们正在焦急的收割着地里的小麦,有些麦子其实还不是成熟的那么好,然而没有人敢于等待,因为大家都不知道下一批蝗虫会在什么时候到来?
关中平原本来应该是一个丰收的年头,却因为这事儿闹得整整减产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