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已办完,就连夜赶回阮轩,暑热天气,大家皆已十分困乏,正准备各自回屋洗澡休息之时,阮刑忽地喊住了我:“闵小姐,请等一下!”
这一声,不只是我,连同山海会的所有队友都吃了一惊,顷时齐齐回头。这阮刑看起来阴阴冷冷,不爱笑也不多话,和阮煜简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和他更是未有过什么接触,这时候喊我,不会大晚上想找人聊天吧?姐现在快累死了,可没精神!
然而我还是非常亲和地回身笑道:“嗯,怎么了?”
阮刑伸出右手,张开托着个宝蓝色的绸缎小盒子,缓缓道:“我们家当年欠你外祖父一个人情,很遗憾他的过早去世。这次前来,奉爷爷之命捎带了一件礼物,若查实你真的继承了《山海录》,就送之与你,作为回报。”
我疑惑地接过小盒,轻轻打开一看:竟是一对闪闪发光的黄金耳钉,精美雕刻着两只栩栩如生的小狐狸头!我不禁讶异道:“这是……”
阮刑微微颔首道:“这是阮家的一片心意,还请闵小姐戴上,日后自然会知道它的好处。”说罢转身就要自行离开。
我忙叫住他:“等等!请问,你们家欠了我外公什么人情?”
阮刑稍稍侧身,淡淡回道:“老一辈的事情,我也不清楚,我只是替爷爷,把此物送交于你。”
我捧着耳钉盒,看着他们默然上楼的背影,心下不觉越来越奇怪,怎么回事?难道我外公也和阮家也有什么关系吗?
云晖笑道:“不要着急,如今已和阮家相遇相识,慢慢一切都会浮出水面。以我从小帮忙打理珠宝生意的经验,这对耳钉做工着实不错!阮家用来回礼的,自然是好东西,放着可惜,不如戴上吧。”
我看了白诣一眼,他也轻轻点了点头,红昭早笑道:“我来帮你戴!……哎呀!真漂亮!”
第二天早晨,我照例在园里散步,远远瞄着白诣、云晖、穆哲、子明练太极剑,真是太有仙气了!不行,我得赶紧鼓捣鼓捣红昭,让她陪我一起申请加入仙剑晨练团!
正想着呢,左边头发突被一挽,从身后跳出个人,我不觉:“啊!”地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又是阮煜!
我早微愠道:“你干嘛!”
阮煜呵呵地魅笑起来:“别紧张,我只是想看看大哥专程捎来的耳钉,你戴上了没有~既然已戴上,我就放心了,不然回去后又要被老爷子打个半死。我先闪了,不影响大小姐你赏花~”
我忙道:“你等等!”
阮煜回身眉梢一挑:“怎么?”
我试探性地问道:“这对耳钉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阮煜笑道:“这老爷子的回礼,又不是交给我办的,大哥尚且都不知道,何况我这个小弟呢?总之是个好东西,你只管放心!”说罢装精作怪地鞠了个小躬,魅笑着走了。
我下意识地用手摸摸耳垂上的金狐头,思忖到:大哥阮刑严谨冷酷、守口如瓶,这阮煜聪慧轻佻,嘴里从没一句正经!如今只有从他们老二阮越下手了,他看上去倒谦逊低调、温文尔雅~
我留神四下转转,不一会儿便看见阮越着一身清爽的白衣,正靠在棵大榕树下看书呢~我嘴角不觉稍稍弧起,忙快步绕行了过去。待轻轻走到他身边,方笑道:“在看什么书呢?”
阮越忙一侧首,继而浅笑道:“闵小姐。”
我不禁抬手挠了挠头,略纠结道:“大家年纪相仿,又住在同一屋檐下,何必这么客气嘛,叫我闵敏就行了。”
阮越微微点了点头,轻合书页道:“闲来无事,随便看看《魏晋诗文选》。”
我笑道:“若论名士风骨,我看阮越你的风度倒有些神似卫?。”
阮越略略颔首道:“不敢当。早听闻闵敏对古典文学十分精通,不知在魏晋时期,你最看好谁呢?”
我微笑道:“我呢,最喜欢曹植的文章,最欣赏嵇康的为人。”心下却愁到:不好!到底是狐狸,慢慢就被引着扯远了,那魏晋名士、玄学、清谈,若一聊起来可就没完没了,一会被阮刑、阮煜看见就麻烦了,不如单刀直入!
还没等他接话,我又先抢到:“阮越同学生长于豪门大族,人又勤奋聪慧,自然是饱读诗书、见多识广。”
阮越忙笑道:“不敢不敢……”
我趁机接到:“对了,谢谢你们家送的金狐头耳钉,我非常喜欢,昨晚就把戴上了呢!只是不知道它涵着什么特殊意义?还想请阮越不吝给我说说。”
阮越眯眼浅笑道:“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此物是爷爷单独交给大哥的,我们这些小辈,从来不许多问家族之事的。”
又来这招!我只好说道:“子曰‘知之为知之’!可你们却诚心隐瞒。所谓无功不受禄,如今阮家突地送来这贵物,却又不说清原因、含义,我实浑浑噩噩不安心,只能把退回去了。”说罢,便要下耳钉。
阮越忙皱眉道:“还请等等,具体的恕我确实不知,但隐约晓得,它应是代表着一种身份。”
我疑惑道:“身份?”
阮越点点头:“我们家族内以一些特制的饰物来标明身份,金狐头耳钉倒还从未用过,应该是专门为你定制的,至少代表着令我族要去尊敬的身份。”
我思忖着点点头,还想再趁势套问点外公的事,却瞟见阮刑远远走来了,忙笑道:“和你聊天真开心,幸遇知己!我那还有几本研究魏晋琴文化和香文化的书,下次再一起切磋切磋~”
说话间阮刑已经到跟前了,互相礼貌性地打了招呼,我忙微笑道:“不妨碍你们兄弟说话,我先走了。”
待到晚间,山海会又齐聚我住的‘沁芳阁’。我把今天阮越说的都复述出来,云晖道:“嗯,这应该是实话。我见过阮家三兄弟和另一些内部子侄都配有狐图腾的玉坠,原来是代表身份!”
白诣略点头道:“虽还未弄清事情始末,但至少说明阮家对你并无恶意。”
穆哲冷冷道:“好个九尾狐!若是可以见一面他们口中的爷爷……”
云晖立刻摇头道:“几乎不可能!就是阮家内部亲属,没有传召,都是不得见的。我只有小时候见过两面,映像中是个鹤发童颜的老爷爷,寡言却很慈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