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星河从隆福寺离开就去了观海楼。
观海楼里并不是一个客人没有,自从旅游淡季之后,团队少了,可是散客却来了一些,到了这年跟前了,客人突然又多了起来,这些都是要在京城感受中国人过大年的老外,人家是专门来这儿过年的。
你想感受京城人是怎么过年的?那观海楼正合适。于是从各个渠道来到京城的散客反而越聚越多。
今天龚雪在家忙着买菜做饭,把龚莉忙得晕头转向,原先放假回家的员工都被一个个的喊了回来,没办法啊,这种接待玩的就是一个配合,没人是不行的。
当胡星河慢悠悠的来到观海楼,还真把他吓了一大跳。
不仅十七号院里有很多老外在晃悠,其他院子里也是人进人出的,早就不像刚进入淡季的时候,门可罗雀了。
“哎,这是怎么个茬儿啊?”胡星河靠在前台这儿,和柜台里的小姑娘聊天。
“这几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就来了这么多客人,一下子把我们还搞的措手不及的。”小姑娘一边忙活自己手上的活,一边跟胡星河嘀咕。
她们谁不知道胡星河啊,经理就是这小子的老妈和小姨,她们可不敢惹他,自己的工资和奖金可都在人家手里呢。
“行嘞,咱不闲聊了,一会儿有找我的电话就喊我一声。”他叮嘱了一句就转身进了办公室。
他记得自己留的电话是前台的,为啥没留老妈办公室的电话?就是为了安全考虑,他不想别人随时能找到他老妈,打到前台,自己还能考虑接不接电话呢,要是直接打到老妈办公桌上,你不接都不行了。
时近中午了,这汤明祥的电话也没打进来。胡星河一琢磨可能是现在不方便,自己先去吃点饭,然后再慢慢的等吧。
下午三点左右,汤明祥的电话总算是打进来了。一问才知道,人家是刚进京城,可能要晚上才能来看他呢。
胡星河这才放下心来,直接把地址告诉了他,让他们爷俩晚上来家里吃饭。
这样,胡星河也就不用在观海楼干等了,先回家再说吧。
他到家就看见老妈正在忙活呢,也就跟着忙活起来。鸡鸭鱼肉,能先炖上的就先上锅炖着,其他的青菜都摘好洗好,留着备用。这一忙活,天色也就渐渐的黑了。
“妈,烟酒什么的买了吗?”
“哎吆,你看我忙的,这个忘了,你去买吧。”
“哦,那我去吧!”胡星河把手擦干,摘下围裙,拍拍衣襟,转身就往外走。
“哎,等等,给你钱呀!”老妈在身后喊了起来。
“我这儿有,学校刚发的补助。”
在胡同口的副食店里,胡星河买了两瓶二锅头,两盒大前门。刚到门前,就见有两个人影在门口晃荡呢。
“你们找谁呀?”胡星河警惕的问。
“是星河吗?”两人一转身,盯着面前的人就问。
“你是……汤明祥?”胡星河看着自己面前穿的跟狗熊似的两人,这汤明祥要是不主动打招呼,他都不敢认了。
这才两年没见,汤明祥明显的长高了很多,也壮实了不少,脸上的肉也多了。
难道这就是当司机的好处?!
“星河!是我呀!”
“汤明祥!哎呀,你的变化可真大,要是你不和我打招呼,我都不敢认你了!你小子吃了多少好东西呀?胖成这样了?”
“嘿嘿,我你还不知道么,就是好吃!嘿嘿!”
哥俩一个熊抱,就在门口嘻嘻哈哈起来。
“星河呀,你还好吧?”旁边站着的另一个人开口了,这人正是汤明祥的老爸,老汤师傅黝黑的脸颊跟他儿子一样,也是圆滚滚的。
“我很好,汤叔,你们一路上辛苦了?”
“还行!”
“辛苦啥呀,我还是第一次来京城呢,这回是真开了眼了!”汤明祥很兴奋的插话道。
“行,你要是喜欢,明天我陪你出去逛逛!”胡星河拉着汤明祥的手就往院里走。
“星河,这就是你家呀?”四周虽然黑乎乎的,看不太清楚,可是这个院子的格局还是能看出来的,汤明祥吃惊的朝四周张望。
“是的,进来。”胡星河推开院门,请他们进去。
三人一进院子,龚雪和姥姥就知道人来了。
“哎吆,老汤师傅,明祥,你们可算是到了,我都等你们一天了!”龚雪乐呵呵的打着招呼。
“哎,胡家弟妹啊,麻烦你啦!耽误你工作了吧?”老汤师傅过意不去的说道。
“没有,没有,来来,快进来,屋里暖和。”
胡星河带着汤氏父子一进堂屋,老太太正坐在椅子上呢。
“汤叔,这是我姥姥,姥姥,这是老乡我汤叔!”
“哎,是小汤来了,好,快坐快坐!”老太太招呼着。
“婶子,您老身体好呀!”
“好,好着呢,呵呵呵呵!”老太太乐呵呵的答应着。
“明祥,你也坐下,烤烤火。”老妈把走在后面的汤明祥拉到椅子上坐下来。
胡星河赶紧给他们爷俩倒茶,然后拿出大前门来,打开封口,散烟。
老汤倒是很自然的接过来,看着老太太问道:“婶子,我能抽烟吗?”
“抽吧,没事!”老太太咧嘴一笑,“你们要在京城待几天哪?”
老汤刺啦一声,划着火柴,“三天就走。”说了一句话,这才把烟卷伸到火里。
汤明祥接过烟,在椅子扶手上磕了磕,这才含在嘴里。
“明祥,你也学会抽烟了?”
“嘿嘿,早就会了。”汤明祥一歪头,对着胡星河就咬耳朵,“我早就偷偷抽我爸的烟了。”
“呵呵。”胡星河咧咧嘴笑笑,这是个人的选择,前世的时候,胡星河也是抽烟早,那会儿主要是觉得会抽烟就是大人了,他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他自己就是想早点成为大人,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你们先歇着,我去炒菜。”龚雪就去了厨房。
胡星河要和老太太一起陪着客人,只能让老妈接着忙活了。
“汤叔,你们这次是要拉什么东西呀?怎么没用铁路用汽运呢?成本不少吧?”
“嗨,这次是来拉设备,厂子里的新设备,来了十几辆呢。这不是找不着车皮么,紧张得很。没办法,过了年就要改造了,设备必须要拉回去。”老汤解释了他们来京城的缘由。
“星河,你是不知道呀,这批设备还有几家在抢呢,现在我们不拉就被别人抢走了。”
“邱军现在怎么样?”
“他呀,马上就要高考了,他还说也要考进京城呢,到时候就能来找你了。”
“是吗?他要是真能考来是个好事!”
“嗨,我看哪,够呛,他家里出事了,你知道吗?”汤明祥响声的说。
“啊?出了什么事?”胡星河还真不知道。
“他妈病了,很严重的样子,怕是要不行了,这样多少都会影响他的成绩。”
“去医院治疗了吗?”
“去了,正治着呢,现在说不上能不能好。”
“崔农纯给你来信了吗?”汤明祥问。
“来过一次,就是讲了一下他现在的情况,其他的也没说。”
“他前段时间倒是给我们来了一封信,说是他参军了,具体的也没说。”
众人正在交换着信息的时候,老妈的炒菜已经出锅了。
于是开始在堂屋里摆开阵势,胡星河与汤明祥就当上了传菜员,一个一个的菜肴摆上了桌子。
胡星河又去打了一汤碗炖鸡。
整个桌子八菜一汤。这在现在的年头算是非常丰盛的了。
汤氏父子在京城被胡星河一家热情的招待,感受着寒冬中最温暖的惬意,而此刻的朝鲜大雪山里,尖嘴猴腮的崔农纯却在忍受着寒冷和饥饿的煎熬。